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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盛地下莊雖然隻有兩層,但是一層就有近十二米,從負一層到負二層安裝了電梯。


    外格是網欄狀的活動拉門,裏麵是罩著紅絨布的電梯,很古典。


    易周先進去,魏平在她身後,她伸手按了個負二,裏麵還站著一對衣著華麗的男女。


    電梯開始加速,易周頭輕微暈了一下,眩暈那一秒,魏平突然從後攬住了她的腰,雄性的鼻息噴灑在她耳窩後:“小心。”


    “別惡心我。”易周用僅兩個人聽得到的語量冷聲說,她臉上還掛著溫柔至極的笑。


    在電梯裏另外兩人看來,這一對,十足親愛。


    隻有易周嗅得到魏平身上山雨欲來的血腥氣。


    電梯叮一聲開了。


    易周挽著魏平的胳膊款款踩著地毯走,兩人臉上的笑容都無可挑剔。


    差不多是子午夜,大廳餐桌排了長龍。


    人不多,也不算少。


    往裏過長廊下去,是個競技場,往外小場與小場之間幾乎沒有阻隔,隻隔著一圈圈鐵柵欄。


    這裏人賭博交際。不過賭的是人命,交際的是肮髒生意。


    會餐的地方在正中央,一眼望遍陷入生死局人們的百般醜態。


    桌子上的料理不是酸辣就是葷腥,易周挑了幾樣看上去不錯的,用叉子叉起來放在嘴裏咬了一口,再迅速而優雅地用手絹包著吐掉。


    難吃。


    魏平一歪頭,易周一手拿著叉子一手半托,送到魏平嘴邊一塊生章魚。


    魏平低頭咬了:“緬甸周邊氣候太濕熱,不吃腥辣的東西會潮壞骨頭。”


    防潮最有用的不是食物,是煙。


    魏平從懷裏掏出小鐵盒,撕了一張條紋紙,笑著偏向易周。


    易周搖頭。


    魏平捏了一指煙絲,兩指再一捏卷成卷,咬在嘴裏。


    易周這個角度,正看見他兩片薄唇咬著一根煙,稍微露出一點牙齒,很整齊,一吞一吐,濃鬱的煙香氣迅速彌漫。


    明知土煙的味道是多麽辛辣,還是忍不住被它的味道吸引。


    易周輕輕嗅了嗅,忍不住低聲說:“給我。”


    魏平笑了一聲,低頭不由分說地把嘴裏的煙渡到易周嘴裏。


    “魏先生,”背後響起一個偏細的男性嗓音:“韓老板叫我來叫您。”


    魏平猛一回頭,眼神嚇得那小招待員往後一跳,他還是顫著說:“韓老板叫您。”


    易周不動聲色地和魏平拉開距離。


    隔了一條長桌,一個圍在一些男男女女中間的年輕男人朝他招手:“平子!哈哈哈哈!壞你好事了吧!快給爺過來開新局。”


    男青年人長相是還算不錯的,這人也有不小的名氣。


    易周認得那人是韓城,是韓中遼的外孫,韓中遼原來是叫古吉拉的巴基斯坦人,在中印關係緊張的時候一度在戰略上幫助中國得到和緩。


    巴基斯坦政治緊張時候他就進入中國了,算還他個恩情,幫他娶了個中國女人,拉戶籍到中國,他在中國官做得順風順水,雖然官銜不是頂高,可大家心知肚明的,權利地位到底是高一等的。


    到了韓中遼兒子輩就不行了,孫子輩的韓城更是個敗類。


    鬧了幾次大醜聞,比他爺爺還出名。


    魏平眉毛一挑:“上次韓少答應我的事還沒辦,自己撈錢丟了我們這些小的,都不愛見你。”


    韓城隔老遠伸長脖子:“平子!哎呀!我這不還沒從我老爹手裏撈著軍章章麽!不是我不通,過兩年上位了肯定給你批!”


    一般著中方軍國大院的有個約定俗成的規矩,一家一輩隻提拔一個,到了韓城這輩隻剩一個孩子,也就默認了韓城,這人就更加有恃無恐。


    “開局了,開局了”韓城笑:“平子快滾過來!”


    魏平一捏易周的腰:“等著。”


    他快步走過去,眼角吊著一兩分笑意,幾個漂亮妹子圍著魏平坐下。


    韓城湊湊過去:“你怎麽不叫那妞兒也過來……”


    韓城臉上露出一點猥瑣的笑。


    這人這樣就是在動歪心思了。


    魏平拾起桌上的牌麵,不輕不重地扣了兩下:“玩二十四?”


    魏平不接話,韓城覺著氛圍不大對,咕囊一聲:“至於麽。”一拍桌子:“開開開,愣著幹嘛,洗牌啊!”


    邊上人美女嬌嗔幾句,手法嫻熟地碼牌。


    那邊易周連看都懶得看一眼,低頭戳盤子裏的章魚,章魚是活的。


    一段一段地活生生切開,肉絲還連著,在銀盤子裏蠕動。


    易周盯了一會,叉了一塊放在嘴裏,那不成氣候的屍體碎塊不甘毀滅地用最後一點力氣蟄了她一下。


    但很快被她嚼碎,咽下去。


    土煙燃的比較慢,易周捏在手裏,輕抖了一下煙灰。


    那小招待員還站在旁邊,眼巴巴看著她。


    就這麽站著看了她好一會,易周偏頭,慢聲:“怎麽了?我臉上有東西?”


    那小招待員臉騰紅了:“我,我,我沒事,我就是,站在這,我管這裏。”


    “在一樓時候我看您和金總賭的時候,我在邊上。”他結結巴巴一會,紅著臉小聲說:“我還跟您說過話。”


    “嗯,想起來了。”易周就覺得這孩子聲音有點熟,她當時隻注意蔣越去了,也沒仔細看這個孩子。


    “你叫什麽?”


    “啊?我,”他瞪著眼:“他們都叫我小寧。”


    他說話睜著圓眼,張著嘴巴,眼睛也很幹淨,表情全然外露,慌慌張張的。


    很像……小動物。易周突然惡性質地想到馮三肯定會喜歡。


    “小寧!過來!”南桌一個女人朝他招手。


    “哎哎,過來了!”小寧又忙不急應聲,剛跑出去幾步,又想起來什麽似的,再啪嗒啪嗒跑回來,在易周麵前一鞠躬,又啪嗒啪嗒跑回去。


    易周沒忍住噗一聲笑了。


    孩子太可愛了。


    ――――


    小寧跑到女人眼前,恭敬叫了一聲:“丁管。”


    這女人正是丁娜。


    丁娜才看了他一眼,他的脖子不自覺往後縮,丁娜笑著戳他:“瞧你那慫樣,你要是稍微剛硬一點,用得著給男人玩屁股麽?”


    小寧身子一抽,手指抓著衣服,用力擰得指節發白。


    丁娜眼神一點桌子上用圓口玻璃瓶裝的紅葡萄酒,對他說:“把這東西,端過去給那女的喝了。”


    “誰?”小寧抖了個激靈。


    “你說呢?”丁娜笑得柔媚,眼神卻是透著一股子毒勁:“事情辦不成,就等著我再把你的名兒掛回紅簿吧。”


    “上次那袁二少可還惦記著你呢。”


    袁二少這三個字落進他耳朵裏,一下子炸響了他最弱的神經,要不是丁娜扶了他一把,他幾乎就要腿軟跪下:“丁管,我,我,我招待員挺好,我喜歡當招待員,別讓我……”他幾乎要哭出來,哽著說不下去。


    別讓我當兔兒倌。


    丁娜輕輕拍了拍他的背,笑著說:“哎呦,不怕,把事辦好了,你還好好在這呆著,沒人動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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