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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半夜小寧疼暈過去了,他清醒過來的時候,身邊沒人。


    他爬起來撿自己的衣服,突然門敞開了,他嚇了一跳,把自己縮在被子裏。


    進來個漂亮女生,四下看了看


    爛糟糟的床單血跡暗紅,精/液凝固在上麵。


    床上的青年臉色蒼白。


    她厭惡地皺了皺眉:“快點出去,這間該打掃了。”


    她撇嘴:“看把你爽的,過來叫你幾次也沒弄醒你。”


    “對不起。”小寧飛身撿起衣服套在身上,衝到浴室。


    浴室外麵的女孩子生氣地抱怨:“耽誤我打掃時間了,我下麵客廳站晚了你負責?”


    女生就站在外麵站著,隔著磨砂的玻璃門,還能看出影子來,小寧又羞又愧地想擋住自己的身體:“真的對不起,你先走吧,我會打掃的,真的。”


    那漂亮女生哼了一聲:“你可打掃仔細了,別弄不幹淨推我頭上。”接著她頭也不回走了出去。


    丁娜叫她來檢查,檢查什麽玩意?有什麽好檢查的?


    就一個兔兒倌和滿屋子血和精/液怎麽下得去手?!


    她看著就反胃,趁早走了算了。


    ―


    小寧打開浴室噴頭,冷水打在他身上,他清醒了一些,昨晚他昏過去的時候,看來沒少被折騰。


    全身各處都有青紫的掐痕,大/腿內側和屁股尤其嚴重。


    他掰開後麵穴,口,疼得眼前一昏,精/液和著血水沿著大腿根淌下來。


    滴在瓷磚地上,他呆呆看著從他身體裏流出來的液體被水衝刷,在排水口形成一個小漩渦。


    然後消失不見。


    真的不見了就好了,他想。


    擦幹淨後套上製服,製服上衣扣子崩掉了一顆,也不打緊。


    他把地麵徹頭徹尾擦完,收拾床,床單需要更換,他得快點弄完。


    他想去看看易小姐,非常想。


    一抖被子,一個小物件啪嗒掉到床下。


    他彎腰撿起來,那是個銀色的u盤,u盤的下角刻著一朵紫荊花,花瓣上有三個字母。


    tsd。


    “紫荊花並tsd是金盛絕密文件的標誌,接觸不到,如果哪天你接觸到了,不是成為左膀右臂就得立刻死無葬身。”


    丁娜曾經說過,很無心的話,可是小寧把丁娜的每一句放在耳裏,記在心上。


    他思緒滯了一秒,神使鬼差地把u盤塞到自己的口袋裏。


    ―


    他加快速度,打掃完了之後鎖上了套間門,口袋裏的東西似乎很沉,壓在他心口上,叫他心慌,他低著頭跑,險險撞上一個人。


    那人伸手扶了他一把,他才沒摔倒,他連連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沒事。”


    那男人不著痕跡地放開他的手。


    趙天元走在前麵,那男人轉身依舊自己剛才的路。


    男人高高的,身形挺拔,單一個背影就能叫人看出他的沉穩,他的氣度。


    這樣的人總叫過眼難忘,更別說三日前他與魏先生有一場場驚心動魄的戰鬥。


    小寧把手裏的紙條收進袖口。


    那是剛才那男人扶他的一瞬塞到他手裏的。


    ――――――――


    “咚咚咚”


    三下敲門聲,易周抬了抬頭,把香爐扔下。


    過了一陣,小寧進來了。


    “易小姐中午好。”


    明明都快晚上了。


    小寧擦了擦額頭的汗:“我去做飯。”


    “嗯。”易周點了點頭,小寧去到廚房。


    她赤著腳踩在地板上,從廚房的敞開的門縫裏看到他忙碌的樣子,慌裏慌張的。


    易周悄無聲息走到玄關,走出大門。


    她從走廊的東窗踱到盡頭西麵的窗台,站崗的警衛一動不動,警衛裏麵有一個是王行。


    隻要易周不超出他的視線範圍,王行連眼皮也不會眨一下。


    易周趴在窗台好似望著外麵出神。


    玻璃窗反射著她背後的情景,十米間隔一個人,一樓層排四個,王行在正門口,暗暗盯著她的動作。


    她出其不意能放倒其餘兩個,單對付王行估計會很吃力。


    困著她眼下有什麽用?他們嘴裏的周佬又是誰?


    “易小姐!易小姐!易小姐!”小寧叫著從四零幺跑出來,被幾乎沒有的門沿絆倒,四叉八仰躺在地上。


    他睜眼看見一雙纖細瓷白的腳,又叫了一聲:“易小姐……”


    易周停在他眼前:“叫什麽?”


    我還能沒有了不成?


    小寧的臉刷紅了,他手裏還握著湯勺,一出去看到客廳沒有人,他也不知道為什麽就慌了。


    ――


    小寧給她熬粥,三天來頓頓都是不重樣的。


    從魚蓉粥到蓮子羹,都貼著她的要求來。


    易周兩手捧著碗。


    小寧臉色發白,時不時瞟著牆上的掛鍾,心神不定。


    就快八點了。


    易周慢悠悠碰著粥吹氣,小寧端正跪坐著,小聲說:“易小姐,八點時候……”


    “你怎麽了?”


    易周突然問了這麽一句,小寧好不容易憋出口話卡住了,懵懂地看著她。


    “你好像是不舒服,”易周眼睫微垂:“來的比較晚,走路姿勢很奇怪,臉色也不好。”


    而且一臉快要哭出來卻拚命忍著的表情。


    小寧呆呆聽著她說話,低下頭,嘴角忍不住勾起來:“謝謝,謝謝易小姐。”


    “我沒事。”他聲音帶著幾分快要哭出來的顫抖,卻又是十分歡快的語調:“我沒事,真的謝謝易小姐,謝謝你。”


    湯匙敲在空落落的碗底發出叮一聲,易周放下碗。


    小寧雙手去接,卻突然把捏著碗的手一同握住,同時他把一張紙條塞到易周手裏,抬著頭,眼睛又圓又亮:“易小姐,八點的時候,您跟我走。”


    ――――――――――dadadadada――――――――


    王行筆直地站在走廊北側,南窗投下昏暗的光線,再外是橙紅色的天。


    這是要下暴雨的征兆,今晚注定不會太安靜。


    斜後側的門哢噠一聲,從裏麵走出個穿大紅裙子的女人。


    他視而不見,那女人卻在他眼前站定了。


    易周雙手捧著一隻印著藍色瓷花的碗,翠綠色的菜花摻雜在純白的米粒裏。


    她問:“你餓嗎?”


    王行張了張嘴,又緊緊閉上,定定看著前方。


    “哎呀。”


    一碗熱氣騰騰的粥哐一下全砸在他臉上。


    易周眨著一雙無辜的狐狸眼:“手滑了。”


    王行臉色鐵青,伸手抹了一把臉,邊上同站崗的人沒忍住笑出了聲。


    易周從容不迫地拿著空碗一甩裙擺走了回去。


    門關上去那一瞬,裏麵嘭一聲巨響,似乎地麵都顫了三顫,緊接著建築物外麵蕩出接連不斷的清脆槍響。


    王行神思一凜,推門破入。


    倏爾一道來勢淩厲的風衝著他麵門而來。


    他一手格檔,易周的小腿狠砸在他小臂上。


    王行一瞬間反手握住了她的腳踝,向上一提,企圖破壞她的平衡。


    易周卻抽出用來支撐平衡的另一條腿借力橫掃他的天靈蓋!


    夠狠!


    王行警惕起來,迅速矮腰閃避。


    然後他就失去了意識。


    小寧握著個茶盤子站在後麵,茶盤子和王行的腦袋親密接觸凹了下去,他一直站在後麵,太沒存在感以至於沒被發現。


    易周朝他豎了個大拇指。


    小寧第一次下手打人,他有點縮,可是易周被他抓著他想也不想就砸了,打下去了才後怕。


    他對著昏迷不醒的王行鞠躬道歉。


    王行被拖進裏麵關起來,易周給他比了個手勢,小寧一點頭,跑出去叫其他的警衛,一臉驚慌:“快,裏麵出事了。”


    走廊上三個人看他臉色,立刻跑進去,然後一個接一個被偷襲放倒。


    易周迅速換了小寧的備用衣服,兩個人走出去,下樓。


    小寧的手僵硬地搭在前麵,易周捏了一下他的手:“放鬆,你會沒事的。”


    小寧不太明白這話的意思:“我隻是覺得,太順利了,有點不放心。”


    “駐守警備持槍麽?”


    “酒店內的是不會,前年因為出了事,一個警備差點打死了堂公子,然後就禁止持槍。”


    小寧想了想:“本來金總的配備槍支都是走私來的,現在就是金總特別訓練的那些保鏢手下的分支隊有槍。”


    “嗯。”


    兩人加快腳步,走廊監控一直在運行,雖說在八點到八點十分會有十分鍾信號幹擾,避免攝製他們拐進了緊急通道。


    “一般樓層有配備警衛,緊急通道的電梯是直降式的,”小寧說:“打貴賓卡進,而且為了防止緊急事故踩踏中間不停載。”


    緊急通道很黑,牆麵一個塑料小人的標致閃著綠光,小寧摸到了魏平的貴賓卡,他換了一張,用了三零五一位客人的備用卡。


    電梯麵顯示有人從九樓下降,然後電梯到一樓再升上來。


    九樓,小寧想,那個是全封閉的放文件的地方,誰從那兒下去了?


    電梯叮一聲開了,小寧刷卡一步跨進去,卻突然被易周抓住手拽回來,摔了個趔趄。


    昏暗的電梯裏伸出一隻手,突然掐住了站在前麵的易周的脖子。


    然後哢一聲拔開保險拴的聲音,黑洞洞的槍口指著她的腦袋。


    電梯裏的人完全從裏麵走了出來,小寧畏畏縮縮叫了一聲:“辛格先生。”


    金蝶養的那一堆保鏢兼殺手裏麵最得意的五個人之一。


    “辛格先生,您怎麽會……”


    怎麽會在裏麵?電梯隻能從上往下載人啊!


    辛格森森一笑,端詳了一下手裏穿著金盛製服的女人:“我以為誰能動用緊急電梯,沒想到不是要抓的小賊反倒是想逃的小兔子。”


    他從九樓下來,就沒從電梯裏走出去,然後電梯帶著他上了四樓。


    金盛丟東西了?草,易周皺眉,下次出門得看看黃曆。


    槍管哢噠上膛,抵在易周喉嚨,她脖頸細白的皮下麵管脈淡藍,手感也細膩,跟金蝶那濃妝豔抹糙老婆子皮膚到底是不一樣,辛格大力捏了一捏,看著女人精致的臉兒上淡淡皺起眉頭:“難怪魏平把你當個玩意養著。”


    易周歪過頭,哼一聲。


    辛格突然來了邪火,咧嘴一笑,問易周:“你說,那東西是不是你偷的?”


    “不是,不是,不可能!我們隻從四樓到這而已,”小寧跪在地上,搶著打斷,要哭出來:“辛格先生,不是的,真的。”


    “嗯?”辛格露出嘴裏兩顆金牙:“讓我來搜一搜?”


    他一把撕開了易周的襯衣,內衣扣崩開了,雪白的乳房一下子跳出來一半。


    辛格眼裏發出猥瑣的光,他能不知道不是這娘們幹的麽?九樓遍布著紅外線探測和腦電波分析儀,這娘們有通天本事神不知鬼不覺進去九樓套房拿東西?


    他下體那塊都硬起來了,再去撕她的套裙,易周悄悄展開了手腕上纏著的一管魚線,裝作反抗地抵住了辛格的脖子。


    她忍著那隻粗糙的手扣挖她的底褲。


    隻要他再靠近一點。


    她就能用魚線切了他的脖子的大血管。


    “你放開!!!!”小寧突然尖叫著跳起來,一口咬住了辛格要戳進易周下體的那隻手的手臂。


    狠到撕下一口肉來。


    “你個小兔崽子!!!”


    辛格飛起一腳踹在小寧臉上,小寧飛出去砸在牆上,右半張臉一個血腳印,鼻血噴了出來。


    看那慘樣,辛格氣消了一半:“給你看個免費av你還不樂意是吧?”


    “金蝶叫我找著你把你活著抓回去,你這不是找死麽?”


    他把槍口指向被打蒙的小寧。


    ――――――――――――


    “別――”易周被掐著脖子,泄出一聲嘶啞的話語。


    小寧半蜷縮著身子,想爬起來,可是身子軟了,爬不起來。


    忽而一道暗影投在牆麵,傾斜下去。


    辛格的槍口在一瞬從小寧身上移到通道口的另一邊。


    “誰在那?”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一個端著槍的高大男人從拐角跨過來。


    辛格曖昧地笑著看來人:“蔣越,當日地下莊一戰,我當真記住你了。”


    “不過平局。”蔣越淡然,視線環視了一圈,無所謂地笑了笑。


    辛格忽然覺得不爽:“你是趙天元的保鏢吧?那我們也算同行,怎麽跑到這來瞎晃悠?”


    “辦事,不便說,”蔣越收起那一點笑容:“聽著聲音,過來看看,你這是?”


    “處理個吃裏扒外的小崽子。”辛格掂了掂手裏的重機槍,瞥著蔣越手裏的msg90,眯著眼笑:“遠距離狙擊步槍,看來趙天元手下的保鏢不止拳腳好,槍法也不差。”


    “一般,”蔣越晃了晃手裏的槍,麵帶挑釁:“要賭?”


    “賭!”


    這些人都是一聽賭就來勁,辛格兩眼發光,興奮說:“就同時開槍,比誰最先打爆他的眼珠!”


    “輸的賠一百wap的子彈。”


    “來!”


    兩人的槍口同時對準了牆角的小寧。


    辛格放開了易周,易周突然一個猛衝,側身回旋高腿踢。


    辛格槍眼轉向她,易周對著槍不敢防被辛格一腳踹翻在地。


    他的腳在她肚皮上大力碾了幾圈,易周的眼神還是狠的:“你……唔……”


    辛格腳下猛一用力,易周胃袋一陣撕扯,嘔出一口酸水。


    辛格冷笑:“操誰?不能老實的,我不草了你不錯了。”


    “嗬。”蔣越也笑了一聲。


    易周猛抬頭去看他,蔣越麵孔冷酷,從下往上睥著她,她趴伏在地上,蔣越眼神淡漠而譏諷。


    那眼裏真的什麽都沒有,一絲殺氣不見,隻是冷漠。


    易周忽然被這眼神刺得很疼很疼。


    這人是蔣越。


    是蔣越。


    ――


    辛格揚手示意:“三。”


    蔣越拿出消音器,裝在槍管上,抬手,臉上像冰刀一樣的冷到極致的氣息不是假的。


    辛格:“二。”


    易周的心口揪起來。


    “一。”


    電光石火的一瞬,蔣越槍口偏轉了個角度,對上辛格的太陽穴。


    噗一槍。


    辛格直挺挺倒下了,腦漿,血液的混合液體噴射了易周一臉。


    她拾起爛成一團的衣服擦了一把連,緊緊咬住了下嘴唇。


    蔣越脫下衣服迅速給她披上,把她裹了一圈。


    外麵槍響不斷,聲音就在頭頂,還有不容易透出來的腳步聲。


    金蝶開始清人了,那些人正趕過來。


    蔣越想把易周拽起來,易周不起來,她嘴唇在哆嗦,蔣越沒辦法蹲下去,單膝半跪在她眼前,弓著腰,手指摸上她的臉。


    她臉上糊了一灘液體,她一歪頭躲開蔣越的手,一手做刀狠劈在他肩膀上,破口大罵:“蔣越你他媽混蛋!”


    “好好好,我混蛋。”蔣越黑著臉,打橫抱起她。


    走進電梯,刷卡,電梯門將要闔死。


    小寧在漆黑的走道裏,呆呆地坐在地上。


    “記住眼前這個死人,跟你沒關係,你是受害者。”


    門還剩一點點縫隙,蔣越最後說:“張席同誌,謝謝你。”


    蔣越站的筆直,目光冷定,身姿若一把不動成鋒的利劍,莊嚴而高貴。


    ――


    小寧原來的名字叫張席啊,許久沒有人這樣稱呼他了。


    他扶著牆站起來,捶了一下自己的腿。


    槍對準他的時候,他那麽害怕,以至於現在身上都是軟的。


    真沒用。


    小寧用手背揉了揉眼裏險些滾出來的淚水。


    隻有那樣的人才配和易小姐站在一起吧。


    一次又一次。


    ――


    他始終是被留下來的那個。


    ――


    小寧扶著牆摸出去,警備隊在四樓掃查,發現並迅速包圍了他。


    小寧滿臉幹掉的鼻血和一個赫然的青紫腳印,十分狼狽,指著裏麵弱聲說:“有,有,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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