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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蔣越把易周擄走了。


    抱著女人從二樓窗台跳下去,翻牆進了車。


    易周因為鎮定劑的作用神經陷入一種迷蒙的安定狀態,可是全身都很疼,每一個細胞似乎都在叫囂著缺乏海洛因的難耐,她纏著蔣越不撒手。


    蔣越沒辦法把她和自己一起塞進駕駛室,一下就很擠,極小的空間裏,仿佛全是她。


    女人身上不停冒出來的冷汗黏濕他前襟衣服,他一手握方向盤,空出一隻手來仔細把女人臉和頭發上的玻璃碴子弄幹淨。


    悍馬揚長而去。


    二樓房間裏,時琛突然咳嗽了一聲,生生咳出喉嚨一股腥甜的血味,他打了私家警衛隊的電話:“追從宅子北南門開出去的悍馬。”


    “在它出市前抓住車上的人。”他咽下口裏泛出來的血味:“隻要人不死。”


    李複新站在他身後,歎了一口氣。


    ――


    悍馬上了環灣公路,窗開了一條小縫,帶著潮濕氣息的海風呼呼灌進來。


    蔣越打開別在耳朵上的通信機,剛接通,蔣越還沒說話,順子劈頭蓋臉把他一頓訓:“你長本事了啊?!好好的病休,大晚上從醫院能翻出來,訂飛機票跑上海!!跟驍龍借了車瘋跑!你是不是還想上天??!”


    蔣越沉默地聽他說話,眼睛餘光瞄到後視鏡裏漸漸逼近的車影,加大油門。


    一時間都是呼呼的冷風啪打玻璃窗的悶響。


    順子聽到聲音:“車速……”


    順子話沒說完,正是交叉路口,一道疾速的暗灰色車影,一晃出現在後視鏡裏,擠入逆行車道,擦著悍馬的邊越逼越近,想要把蔣越的車逼停甚至擠下去!


    環灣公路就一條單開的雙向車道,一麵臨海一麵靠山,蔣越靠行的一側圍欄下麵再幾十米就是遍布嶙峋海石的退潮海灣殼子!


    蔣越迅速掛倒檔,輕踩油門,這時候第二輛,第三輛車接連從後麵飛馳而來,企圖斷了他的後路。


    驍龍的這輛悍馬上了年份,發動機都有點老化,加速快了就發出嗡嗡的噪音。


    順子說:“注意限速!別招警察!”


    “一分鍾。”蔣越說。


    是隻有一輛車寬的走道縫,側邊有車斜插,後方兩輛車接連將要堵上最後的窄路麵。


    倒退的一瞬,手裏配合疾速換擋,後置發動機狠叫一聲,就在不足三米的倒退區間,悍馬的整個車頭都翹起來了!


    方向盤猛轉,看似笨重的悍馬以一個刁鑽至極的角度側著半邊從三輛車極窄的夾縫突圍出去!


    然後在幾秒內速度飆到最高,這輛悍馬是驍龍之前玩賽車時候的改良版,本身就是部隊撥下來的軍用悍馬,發動機被他從全動四驅改成後輪驅動,安裝後置,馬力甚至在360匹以上。


    時隔多年,蔣越盡管很少記起從前,可從未忘掉。


    一路一條車道,四輛車一個接一個咬著車尾進行驚險至極的漂移。


    一分鍾,蔣越說一分鍾,果真一分鍾,後麵的車已經被他甩到不見蹤影。


    蔣越騰出一隻手緊了緊掛在她身上的女人。


    被毒品折磨著的易周發出一聲細碎不清的嗚咽。


    疼,很疼。


    蔣越揉了揉她的頭發:“忍一忍。”


    順子聽到蔣越的這一聲細語,一慣低沉輕淡的嗓音,卻軟到不成樣子。


    蔣越說:“哥,我需要兩張機票。”


    內線還是有點小特權,就算沒有身份證隻要出具證件安排兩張機票也不是難事。


    順子心裏真的不是滋味,他一慣看不好易周這種人,這種人怎麽能和蔣越是一路的?怎麽就被她迷了心竅去?!


    順子遲遲沒說話,蔣越低聲說:“哥,算我求你。”


    算我求你。


    卻不止是求這兩張機票的事情。


    順子怔住了,這樣的話,從未想過能從那個蔣越的嘴裏說出來。


    記憶裏,蔣越不管是初進部隊的崽子還是長到現在的穩重青年,就算一身稚氣完全消退,桀驁卻始終刻在骨子裏,他從未低下他的頭,服過一次軟。


    這次竟然為了一個女人講出了求字。


    順子說不上來是心疼還是什麽,終於妥協:“我給你訂……不能管你了……”


    “嗯,謝謝哥。”


    順子想歎氣歎不出。


    蔣越說:“我把車停在機場外麵,叫驍龍一會兒自己來取,你幫我跟他說聲。”


    順子說:“好。”


    時琛也堪稱千裏挑一的警衛隊在路上沒抓到人。


    蔣越要去的機場特巧,也隻有這一條路通,就是說走了這條路就一準去國際機場。


    時琛得知警衛隊抓人失敗後,氣得兩眼發紅,快速撥了一串號:“通緬飛機哪一班?!”


    “m211,很好,突發狀況導致它晚點了,”時琛咬牙:“所有延誤費用我出。”


    這時航站樓裏擁擠不堪,一片哄鬧,臨登機突然工作人員說因為上海大霧導致飛機晚點延誤,不知何時到達。


    大量旅客滯留,甚至有人拖著大件小件的行李包跟工作人員激烈發泄不滿。


    今天晚上上海空氣質量那麽好,空氣能見度高到天上都快閃星星了,你告訴我因為大霧晚點?!


    鬧鬧嗡嗡的時候,進站口閃進去一個男人的身影,他懷裏還抱著一個人。


    有人眼尖:“那人怎麽進去了!”


    在勸旅客冷靜的工作人員也懵了,他剛要去攔,一個同樣穿製服的人告訴說:“那是別的,你不用管。”


    工作人員更懵了,這個人雖然也穿工作服,而且是白的,說明是自己上司,可是怎麽他對這個上司的臉這麽陌生呢?


    不一會貼著琳琅滿目的櫥窗牆在人群中暴力排除障礙前行的一隊警備拚著一口氣往前跑,瞥著蔣越的一道身影,隔著老遠大喊:“抓住他!”


    “別讓他和那個女的進去!”


    然而工作人員沒反應過來,就被穿白衣服的“上司”給劈暈了,然後把入口閘門給掰了,鐵門哐落下,阻斷了兩邊唯一的通路。


    那穿白衣的是個眉目俊朗的男人,迅速脫了製服混進人群。他摸了摸耳朵上閃閃的小耳墜,笑著低聲說:“解決。”


    順子的聲音從小耳墜裏麵傳出來:“麻煩你一次,你都退了……”


    “哎,哥說什麽呢,這不算私事麽。”


    順子說:“驍龍,越子給你把車停一區草坪了,你開回去。”


    陳驍龍說:“越哥不容易啊!我以為他這輩子都找不著喜歡的……”


    順子的聲音聽著就帶火:“那女的有毒!”


    不是什麽正經女人。


    “管她呢,對越哥好就行,再說了”陳驍龍摳了摳自己的劉海,組織了一下語言:“我就是覺得,越哥吧,我以前就擔心他,是不是太顧著別的東西了?”


    陳驍龍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就覺得,越哥太大義了,也不是說大義不好,就是……”


    蔣越始終沒為自己活過。


    這樣的蔣越,總是留給世界一個堅實的背影。


    堅實到讓人覺得極度孤單的背影。


    ――


    順子一言不發。


    ————dadadadadadada,講真君君覺得,很現實地講,毒癮這種東西,一旦染上,根本不可能戒了吧(認真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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