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打開手電,兩人已經看不見女鬼的身影,但一路上,那女鬼的哀嚎哭泣之聲仍舊依稀可聞,在隱隱約約的哭聲幹擾下,兩人走至地道底端。


    走到盡頭時,發現頭頂幾節台階上一塊漆黑的木板擋住了去路。


    就在這時,陸百治突然回頭,對湯離離說道,“我有沒有和你說過,在進村第一晚我夜探寡婦門時,在靈堂外,好像聽到了什麽抓撓棺材的聲音。”


    “……”扭頭看向陸百治,湯離離半晌沒說出話來,“棺材裏沒放人,廣平叔早已下葬了,我爹主持的葬禮。”


    “那為什麽要放個棺材?”陸百治不解。


    “那棺材是給張玉桂準備的,丈夫死了,妻子準備好棺材,隻待人沒了,裝進棺材葬在丈夫身邊,提前準備好後事,村子裏的老風俗了。”湯離離抬頭看頭頂的漆黑木板,像是突然反應過來什麽,“你的意思是……咱們的頭頂,是趙誌安家茅屋裏的棺材?!”


    “我看著像,那晚還有一件奇事,夜黑風高下著雨,我在去趙誌安家的路上辨不清方向,是一個穿著雨衣的中年男人一路指引著帶我到達的趙誌安家”


    “中年男人?看清楚樣貌沒有?”


    “身量很高,估摸著得有一米八五以上,身材精壯,披一身黑色雨衣,雨衣沒扣上帽子,剃著板寸,走的非常快,像是故意引著我去趙誌安家一般。“皺著眉,陸百治竭力回憶著當晚的情形,“你說這人怎麽知道我要去趙誌安家,為什麽又知道我那晚一定會去他家,並恰好在半途中等著指引我?”


    “這幾天蹊蹺的事還真多,我倒要看看到底是哪裏來的牛鬼蛇神。”湯離離冷笑一聲,走上台階,雙手高舉正好碰到頭頂的黒色木板,隨即使力推移。


    木板並不難開,女孩子的力道很輕易就可以挪開,挪開後,陸百治先爬了上去,隨即伸手將湯離離拽上來,上麵的空間是個長約兩米,寬為一米二三左右的長方形密閉空間,高度隻夠兩人低頭蹲著,掃一眼兩人蹲著的空間,湯離離用口型對著陸百治道:“是棺材沒錯。”隨即伸手比劃著推了推棺材扣板,示意著問陸百治要不要從這裏出去。


    陸百治略有些猶豫,如果張玉桂有問題,那麽他們出去是否安全,也許打開棺木麵對著的就是刀槍棍棒,自己麵對危險沒關係,但是不能拉著湯離離和他一同冒險。


    像是知道陸百治的顧忌,湯離離小聲開口道,“開棺吧,你以為咱們現在還有退路麽?如果有人在上麵守株待兔,那麽肯定把油坊那邊的入口堵住了,在地道裏越久越危險不是。”


    點點頭,陸百治略抬起身子,用肩膀頂住棺木蓋子,用力推移起來,棺木蓋子可比之前的扣板重上很多,直讓陸百治脖子上青筋暴出,在湯離離的幫助下才勉強挪開一道供一人進出的縫隙。


    兩人魚貫跳出,發現小小的茅屋中如前兩天一般,正對麵桌上擺著趙廣平的遺像,窗戶大開,左右兩邊高掛著挽聯和親朋贈送的祭帳隨著夜風不停浮動,靈堂前設供桌,上擺一個香爐,香已燃盡,兩側的白燭卻還剩下大半根,影影綽綽的照著那張黑白遺像。


    兩人站在棺材中觀察一圈,發現除了茅屋窗戶大開,並未有什麽特別之處,湯離離率先跳下棺材,不想卻踩在軟綿綿的物件上,一個腳下不穩險些摔倒,隨後跳下的陸百治連忙一手抓著她,擰開手電向腳下看去,這一看不要緊,差點驚出一身冷汗。


    隻見兩人腳下滿是一摞一摞的稻草秸稈,上麵潮乎乎的似乎淋著些什麽液體。陸百治彎腰用指尖摸了摸秸稈,放在鼻尖嗅了嗅,抬頭看向湯離離,“汽油。”


    “這些秸稈稻草淋滿了汽油堆在這裏……”湯離離喃喃自語,“這是想燒死咱們還是熏死咱們啊?”


    “想必油坊那邊的入口翻板已經被扣上了,咱們在地道裏,對方隻要在這一頭往下扔足夠的燃燒秸稈,再將棺材板閉合,你說咱們是被熏死舒服些還是燒死舒服些。”陸百治拍拍手,扶著湯離離從秸稈稻草垛上跳下來,四下打量著靈堂,兩天前進入油坊沒有月光,加上略受驚嚇,沒有好好看遺像,這一看倒把陸百治嚇了一跳,“趙廣平這發型和那晚引我入他家的男人還挺像。”


    “不管怎樣,這是有人要至咱們於死地了,可是為什麽沒有實施呢?”湯離離跟在陸百治身後,看著草垛秸稈隻後怕的心跳加速,眼睛突然瞟到一旁大開的窗戶上,“一般夜間祭祀,是不會開窗的,祭奠會有火光亮度,很容易招惹飛蟲禽鳥,為避免活物打擾故人安眠,是要緊閉門窗才對。”


    陸百治隨著湯離離的話走到窗戶邊,看著窗欞,突然笑道,“咱們運氣不錯,對方肯定是遇到非常緊急的事情逃竄了,估計對方晚走幾分鍾,咱們就很難活著從地道出來了,你看這腳印。”


    順著陸百治的手指看去,隻見窗欞上一枚大大的腳印赫然入目,腳印在月光的照射下,隱約反著油光,很顯然腳印主人之前還踩在淋滿汽油的草垛上。


    “這腳印不像是張玉桂,應該是個成年男子,我有種預感,這個人就是虐殺老胡的凶手。”陸百治盯著窗戶外漆黑的連綿起伏的遠山,聲音低啞凶狠,恨不能立刻追出去。


    “出去看看。”轉身把門推開,陸百治和湯離離往院子裏走去。就在這時,院外大門突然被人打開,一個拿著火把的年輕人出現在門外,他的身後還跟著幾個4、5十歲的村婦,胖嬸兒也在此列。


    雙方打了個照麵,均嚇了一跳,年輕人更是緊張的將火把指向兩人,護著身後的村婦要撤。


    定眼一看才發現都是熟人,年輕人等看到對麵是湯離離都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胖嬸兒更是一個箭步衝上來抓著湯離離的手使勁兒攥著,“還好沒事兒,還好沒事兒,我和你三叔都擔心死了。”


    “離離姐,大家都找你們呐,你們怎麽會在這出現?陸警官這是怎麽了,受傷了麽?包裹的這麽嚴實。”年輕人將火把放到一邊,也露出了笑容,一口白牙在火光下白瑩瑩的。


    “誌強,先別說我們,大晚上的你們怎麽跑這來了?”湯離離看著這群人的組合,也是好奇。


    “嗨,別提了,真是造孽。”一開口說話,胖嬸兒眼淚就止不住巴拉巴拉掉了下來,抹了把淚,才繼續說道,“今兒你們走了以後,我家那老頭子就去聯係廣濤,合計讓他去叫輛麵包車進村來,還不行就把誌安送縣醫院去,誰知道車準備好了,他不放心,再回去通知廣平媳婦兒的時候,就找不到人了,當時天已經黑了,他見後屋靈堂那還影影綽綽的亮著,就往那去,誰知道就見那個賤蹄子和個陌生男人在那不知道幹些什麽。”說到這,胖嬸兒又說不下去了,嗚嗚嗚的哭了起來。


    “胖嬸兒,別哭了,三叔這不沒事兒麽,放寬心。”安撫了下胖嬸兒,舉著火把叫趙誌強的年輕人接著跟湯離離陸百治解釋道,“三叔到了靈堂,看到有陌生男人,還沒來得及說什麽,就被這男人一棍子楔腦袋上了,還好跑的快,大聲嚷嚷把村裏大家夥兒都叫出來了,要不肯定得把命交代在這。”


    “哎,得虧我家老頭子命大,這不,野男人跑了,那個賤蹄子可跑不了,已經壓到祠堂去了,誌強是護著我們來幫忙照顧誌安的,誌安也是命苦,爹沒了,娘還這麽不要臉偷漢子。”把眼淚抹幹淨,胖嬸兒感慨一番,又拍了拍湯離離的手,“去看看你三叔吧,怕你出事兒,村裏年輕人分成兩隊,一半找你,一半上山搜那野男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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