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寒刀這樣的人而言,殺人就等同於收錢,或者對他而言他殺人比起別人收錢還要顯得簡單,利落,一刀揮出,一條命殞落,他的錢到手,這是他早已習慣了的事情。


    他更關心的是,他要殺的能,能不能再給他帶出一點額外的收獲,就比如說他這一次的任務,出乎計劃中的人,還能額外的為他添上一筆收入。


    事實上,他不是第一次這樣幹了,因為他知道自己的雇主都足夠膽小,足夠擔心他們自己的性命,也害怕他的率性而為,所以他這種要錢的方法,往往都能成功。


    這一次也不例外,得到了雇主的保證,可是這一次錢收的卻沒有他想象中的順利,因為他殺人的刀被擋住了,被對方的一把匕首模樣的兵刃給格擋了,兩柄兵刃僵持在那裏,寒刀卻發現他沒有勝過對方的力氣。


    他的刀是好刀,尋常鋼鐵對上隻有被折斷一途,他揮刀的速度,尋常人的目光也難以捕捉,臂力更是不必多說,他多年練刀,臂力絕對遠超他人。


    可是現在寒刀對自己引以為傲的三點產生了懷疑,因為他的刀別說是折斷對方的兵刃了,一刀下去對方的兵刃上連個豁口都沒看見,這是第一點。


    他的刀被對方給接住了,而他卻沒有看清對方的動作,這是他懷疑自己的第二點,第三則是他感受到自己握刀的手微微發麻,剛剛這一刀雖是由他揮出,卻是他自己落了下風。


    看著眼前這個看似清秀單薄的年輕人,他似乎明白了自己之前的不安之感源自何處,明明是一個看起來尚且算不得強壯的學生,竟然如此輕描淡寫的接住了他的一刀。


    他心中念頭百轉,一切卻隻在電光火石之間,知道自己無法從力氣上壓製對方,寒刀開始將側重點放在了速度上,招招向著安逸致命的位置上招呼。


    另外一邊安曜趕緊護著趙梁後退,心道小逸的感覺果真沒錯,隻是自己好歹也在部隊曆練了這麽多年了,連個尾隨者都沒有發現,雖然對方確實是高手,看招式便知道自己不是對手,但是心中卻難免的升起了一種無力感。


    心道,如果不是自己拉著小逸過來,本來要謀劃的事情能不能完成兩說,說不定自己的這條小命是要交代在這裏啊,雖然他不是全無還手之力。


    但是如無之前小逸的提醒,心中全無防備的情況下,對方出刀,那多半是能得逞的,雖然對方是跑來殺人的,但是不得不承認,對方這拔刀的速度,實在是夠快。


    看起來自己找時間要向小逸多多請教了,感知強一些說不定關鍵時刻,真的能保護自己呢,畢竟他也不是沒有對手,如果對方出什麽損招的話,多一重本事,就多一點應對的方法。


    被安曜護在身後的趙梁,看著眼前突然出現的危險,心中不住的為自己的表弟擔心起來,雖然說他看不出兩方的高下,但是刀劍無眼,萬一傷到哪裏,那真的是無可挽回的。


    況且對方的那一副表情,和瘋狂到要致人於死地的模樣,更是讓趙梁擔心了,“要不還是叫警察來吧,這麽下去的話,小逸太危險了。”


    “梁哥,就像是之前小逸說的,這種情況下如果來得是警察,隻能是平添損失,幫不上忙的。”安曜一邊關注著眼前的搏殺,一邊回答著趙梁的問題。


    警察的本事什麽樣子,趙梁心中清楚,畢竟都是普通人,就算是佩槍了,隻要不是神槍手未必能捕捉到對方的動作,隻是現在這樣的狀況他實在擔心,“那軍方的人呢,我現在聯係來得及嗎。”


    “遠水解不了近火,等軍方的人過來,估計早就結束了,梁哥你要對小逸有信心,現在可是小逸占了上風呢。”這也是安曜不擔心的原因,盡管他未必打得過對方,但是這點眼力還是有的。


    兩人雖然看上去打得難解難分,外行人看不出門道來,但是實際上說是小逸在壓著對方打也不為過,如今對方已經處處失了先機,雖然招式依舊淩厲迅捷,但是不過是堪堪抵擋罷了。


    看樣子小逸的身手是又大有進步了,自己這個做哥哥的還真是除了一句甘拜下風不知道說什麽好了,不過他倒是覺得有一個各方麵都這麽優秀的弟弟,其實也挺好的。


    對於他們這樣的家族來說,無論是哪一代,一旦出了人才,能超越同輩界限的人才,那無疑是對家族的強大助力,或許會象征著家族的又一個巔峰,所以看到小逸的出色,盡管口頭上可能開上幾句玩笑,但是內心絕對是無比歡喜的。


    趙梁是不知道安曜的思緒已經飄到了哪裏,他現在眼睛眨都不敢眨的盯著眼前交鋒的兩人,他不練武,雖然為了強身健體也學過幾招,但是說白了就是三腳貓的功夫,麵對普通人能占上上風,麵對這樣的人,那他跟普通人沒有什麽兩樣。


    盡管現在知道了小逸占據上風,但是他仍舊是擔心對方那把刀會不會傷著小逸,安曜,安逸兩人都是第一次過來i市,在這不可能有仇敵,或是想要他們性命的人,那對方多半是衝著自己來的,如果因為自己而對他們有所損失,那他趙梁就是罪人啊。


    此時他甚至開始後悔幹嘛要打那通電話,尋求幫助了,如果不是這樣,安曜和安逸兩人也不會從京城到i市來,也就不會遭遇到這樣的危險了。


    在趙梁正陷入在深深的後悔之中的時候,安逸的魚腸劍已經架住了寒刀的脖子,隻要輕輕的一劃,對方便立刻就能失去性命,不過安逸倒是不急於解決他,因為他還有想要知道的東西呢。


    “說吧,為什麽而來。”安逸的語氣平穩,聲音溫和,聽起來人畜無害,隻是對方可不會真的這樣以為,因為現在對方的兵刃正架在他的脖子上頭呢,手很穩,但兵刃緊貼著他的肌膚,讓他連大氣都不敢喘上一口。


    寒刀小心的調整著自己的呼吸,生怕因為自己的一不小心,而傷了自己的性命,“如果我告訴你的話,你能不能放過我。”


    他雖做著這個行當,但是卻十分惜命,麵對那些具有相當危險的工作,他向來很少去接的,相反麵對那些能夠輕而易舉完成,沒有什麽挑戰性的工作,隻要報酬足夠豐厚,他向來是來者不拒的。


    隻是這一次他失算了,本以為是輕而易舉的任務,沒有想到真的碰上了紮手的點子,他開始後悔自己為什麽沒有正視那不安的預感了,如果自己當時選擇回頭,不占這個便宜,等到對方一人的時候再行動手,那就不會出現自己的小命捏在別人手裏的情況了。


    “如果有一個人要殺你,你會放過他嗎。”安逸將這個問題直接反問給了對方。


    不過對方的反應有些出乎他的預料,不是他想象中的硬氣,相反怎麽說呢,有一種諂媚的味道,對方的手小幅度的開始擺動,隻是沒有敢抬起來,好像生怕引起對方的誤會和不滿。


    “不是的,不是我要殺你們的,是有人雇傭的我,我隻是接了一項工作而已,這事情跟我無關,我把對方的情況告訴你,或者協助你也可以,放了我行嗎。”


    示弱,服軟,在麵對自己無法為敵之人的時候,有這樣的反應不算奇怪,但是前一秒還是非要了你性命的樣子,後一秒變化如此巨大,這就有點令人膛目結舌了。


    麵對這人的反應,安逸三人都有些啼笑皆非,他們覺得是不是自己的打開方式不對,對方怎麽說也是一個高手,一個強者,如此輕而易舉的就服了軟,甚至打算出賣雇主來為自己保命,這實在是有點令人覺得難以置信呢。


    “你的雇主還真是膽子夠大的,居然敢雇傭你這麽一個隨時出賣自己的人。”安逸看著寒刀,頗有些無奈的感歎道,雖然他是想要從對方嘴裏麵,把事情的始末給挖出來,但是這樣的反應還真是超出了他的預計。


    訕笑兩聲,寒刀接著說道,“我的雇主不會知道的,您放心,我之前任務都沒有失敗過的,他才放心雇傭我的,這一次我就算是賣了他,他也不會清楚的。”


    將出賣一個人說的如此理所當然,甚至理直氣壯,便是身為被設計的一方,安逸幾人都不禁要同情一下,這個人的雇主了,這是得眼光多不好使,雇傭了這麽一個隨時都能出賣自己的人。


    不過換言之,如不是現在刀架在了對方的脖子上,他們也不會發現這個性情看似暴戾陰沉,有著超高身手的殺手,竟然還有這麽窩囊的一麵,或者說惜命的一麵。


    身為殺手,生死早該是置之度外的,就算是看不透,也該知道這條路上必然不可能是一帆風順,死亡本就是隨時會出現的事情,大多數殺手在麵臨這個關頭的時候,不說慷慨就義,自然也該是坦然麵對。


    像是眼前這樣第一時間就出賣雇主來求饒的,真的算是生平僅見了,“你話說的好聽,我們怎麽知道你說的是真的,而不是隨便編造一個人物來糊弄我們。”


    這話是安曜問的,大概也是覺得對方這突然判若兩人的形象讓人有些不敢置信,不過安逸倒是覺得,這人說的是真的,他從麵相就看得出對方究竟是不是在撒謊。


    麵對這突然的反差,他的第一反應也是懷疑,不過通過觀察,他倒是覺得對方說的是真的,隻要是他們願意放過他,那對方一定會把自己的雇主給賣了的,也正是因為如此,他才會覺得詫異,甚至對於對方的態度有些膛目結舌。


    “不會的,不會的,光是眼前這位公子就這麽厲害,我哪裏敢騙你們呢,放心吧我一定會把握知道的,原原本本,詳詳細細的都告訴你們,隻要是我知道的,保證半點都不隱瞞。”寒刀麵上的諂媚更盛。


    “哪行哪業也都該是由職業修養和職業道德的,殺手不應該是絕對不透露雇主的信息嗎。”安曜現在已經不是在關心誰派對方來的了,而是覺得該為對方的雇主叫叫屈了。


    不過事實上對於雇傭對方的人,他們心中也都有了猜測,差的隻是一個證實罷了,所以此刻才有這個心情,滿足一下自己滿腹的嘈點。


    寒刀繼續擺手,仍舊是小範圍的活動,“是是是,您說的沒錯,殺手是不應該透露雇主信息的,但是他們是他們,我是我,而且我現在小明都捏在您幾位的手裏了,與其等您逼問,還不如我自己主動吐露呢,還免得受苦。”


    “正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嘛,這個道理我還是懂的。”


    識時務者為俊傑,這句話他們倒是都知道,不過這句話不是一般在,規勸對方的時候會出現的嗎,怎麽現在從對方的口中冒出來了。


    “說的還真是好聽,放了你,讓你報複我們不成。”安曜繼續說道。


    聽到這話,寒刀連忙搖頭,雖然因為脖頸前架著的魚腸劍,搖頭幅度很小,但是大家都能看得分明,“這怎麽可能呢,我這人一向是欺軟怕硬的,麵對比我厲害的高手我是從來不會主動招惹的,所以你們大可放心,我絕對是不會再來找麻煩的。”


    安逸聽完這句話,嘴角有些抽搐,到現在為止,對方說的話應該都是真話,這就是他看出來的結果,隻是這未免有些令人覺得難以置信了。


    對方這是惜命到了什麽程度啊,不顧職業道德,不顧自尊,這等話都說出口了,如果說對方是個市井的小混混,那他們不奇怪,可對方絕對是高手啊。


    而且還是那種練武天賦絕佳的高手,這樣的高手不是都該有自己的尊嚴的嗎,別的不說以對方如今的年紀,有如此身手,加以時日說是一代宗師都不為過,可是現在竟然在諂媚的跟他們陪著小心,毫無節操的出賣雇主,就為了自己的小命。


    欺軟怕硬,他第一次知道這句話是能夠充滿自信說出來的,隻是眼前的人能放過嗎,這分明就是一個危險的家夥,不過對方雖然頻頻示弱,但是若是想要吐露真相,那絕對是要成立這交換條件的,不然恐怕問不出什麽來。


    而且對方擺明了是個高手,就算是用上類似於催眠一類的手段也未必好用,畢竟對方就算是此刻表現的再不堪,終究也是天賦絕佳的高手,精神和毅力方麵必然是遠超常人的。


    “說吧,如果你給的信息有足夠的價值,那你的這條命就能保住。”安逸在腦海中勾勒出了一個不錯的主意,唇邊露出笑容,接著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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