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探了探老劉的鼻子。


    他沒事,純粹是喝醉了加受驚,與其說是暈過去了,不如說是睡過去了。


    讓他先在這裏躺一會吧,我處理完了夏東城的事,再來折騰他。


    我把堵住七竅的黃紙拿下來了,然後向周圍張望了一下,很快看到了藏在角落中的夏甜。


    我衝她笑了笑,走過去。


    夏甜似乎很畏懼,她一直在向後退。


    後來她的後背抵在牆上,已經退無可退了。


    她緊張的看著我:“你……你還活著嗎?”


    我有點無奈的說:“你覺得呢?”


    夏甜深吸了一口氣,定了定神:“你進去之前,讓我幫你拔一根針來著。”


    我一聽她這話,原本清明的腦袋一陣糊塗。


    “針?什麽針?”我疑惑的看著她。


    夏甜指了指我的檀中穴。


    我的腦袋一陣迷茫,但是我隱隱約約記起來,好像交代了夏甜什麽事。


    於是我把衣服解開,把膻中穴露出來了。


    夏甜舉著手機照亮,然後趴在我胸口上仔細看著。


    我感受到她溫熱的呼吸,一陣陣吹到我心口上。


    忽然,有一道小小的白光閃了一下,我看見我的膻中穴上,露出來一根針的尾巴。


    隻在外麵露出來一點點,大約有一粒小米那麽大。


    夏甜伸出兩根手指,想要把針拔出來。


    但是露在外麵的部分太短了,她試了幾次都沒有成功,而且又擔心會把針按進去。


    她皺著眉頭想了一會,忽然從頭上拔了一根頭發。然後小心翼翼的穿進了針眼裏麵。


    隨後,她拉扯著這根頭發,慢慢的把針向外麵拽。


    當她拽這根針的時候,我感覺我像是一個密封的罐子,正在被慢慢的拔開塞子,周圍的陽氣大量湧進我的身體。


    忽然,夏甜發出哎呦一聲,那根頭發斷掉了。


    不過,針已經被拔出來了一多半,剩下的用手指捏住,用力一拽,徹底從我身體當中拽出來了。


    膻中穴解困之後,我全身立刻輕鬆起來。


    幾秒種後,我的屍體從僵硬變得柔軟,而且體溫逐漸升高,最後恢複正常了。


    這時候,夏東城也從我的身體中離開了。


    他神色複雜的站在旁邊。


    我們三個正在太平間外麵,陰氣濃鬱的地方。


    在這種地方,普通人都是很容易見鬼的,更別提夏甜這種八字輕的人了。


    之前有纏人鬼想要纏人,夏甜就看見過一次。


    現在夏東城出現,夏甜第一時間就發現了。


    她又驚又喜,叫了一聲:“爸。”


    隨後,她向前走了一步,想要走到夏東城身邊。


    但是她似乎又想起什麽來了,猶豫著頓住腳步,然後有些不舍的向後退了退。


    我一邊拔掉身上的針,恢複自己的八字,一邊衝夏甜笑了笑:“沒關係,你八字很輕,你身上的活人氣不會衝撞到魂魄。”


    夏甜低低的嗯了一聲,不過也沒有再向夏東城身邊走。


    這對父女,已經分隔有幾年了。若說沒有隔閡,那是不可能的。


    生離死別的欣喜過去之後,往日的種種情緒便湧上來了。


    而夏東城一直站在牆角沒有動。


    他看著夏甜,目光中有慈愛,有欣喜……居然還有畏懼。


    我奇怪的看了看夏東城。


    難道說,當年夏甜死而複生的陰影,還在影響他?這都多少年了?他的心理也太脆弱了吧?


    夏東城衝我點了點頭,低聲說:“林先生,我能找你聊聊嗎?”


    我有點無語的看著這個人:自己親生女兒就在旁邊,卻跟我說這種話。這不就是不想讓夏甜聽嗎?這家夥怎麽搞的?


    夏甜顯然也明白夏東城的意思了。


    她微微一笑,衝我說:“林楓,那你和我爸聊聊吧,幫我向他問好。”


    隨後,夏甜倔強的轉過身去,走到遠處了。


    她始終背對著我們,再也沒有轉過身來。


    我有點無奈的看著夏東城:“你這是何苦?”


    夏東城歎了口氣:“我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我抱著胳膊笑了笑。


    夏東城說:“林先生,是黎珊請你來的嗎?她怎麽說?”


    我想了想,實話實說:“黎珊是請我來救夏甜的,至於來找你,是因為另一件事。不過我怎麽感覺你更關心黎珊,勝過夏甜呢?”


    夏東城苦笑著搖了搖頭。


    他歎了口氣,語氣有些落寞的說:“算了,算了。我已經死了,都過去了。婚姻,家庭,孩子,一了百了了。不想了,不想了。”


    怨氣這東西對於魂魄來說,就像是雲中的塵埃。


    有了這一點塵埃,水氣才能聚集,最終匯成雨點落下來。


    而有了怨氣,陰氣才能聚攏成魂魄。


    現在的夏東城,分明有一種要把一切都看開了的意思。如果他真的自己化解了怨氣,那魂魄也就會散掉了。


    於是我連忙攔住他,對他說:“婚姻和孩子可以一了百了,可是玉佛的事,你能一了百了嗎?”


    我這話一出口,夏東城的身子頓時一僵,像是被閃電擊中一樣,好一會才緩過來。


    等他緩過來之後,就開始劇烈的顫抖了:“玉佛的事,你怎麽會……”


    我幽幽的說:“你覺得我費這麽大勁是為了什麽?我就是因為玉佛的事來找你的。”


    夏東城沉默了一會:“你果然是林河生的孫子,當年我也是因為玉佛認識了他。”


    我心中一動:我爺爺也找過玉佛?


    我有些緊張的說:“你能給我講講嗎?你這玉佛從哪來的?”


    夏東城嗯了一聲。


    他長歎了一口氣:“其實就算你不問我,我也會跟你說的。玉佛,讓我活著的時候失去了自由,死了以後也要東躲西、藏。”


    “你是風水相術大師,也許能幫我。不過……你自己選擇吧。這件事很凶險,即便不幫我,我也理解。”


    我的心髒劇烈的跳動起來。


    夏東城說這件事很凶險,我立刻就確定了,他知道一些玉佛的真相,否則的話,不能說出這種話來。


    他想了想說:“我第一次見玉佛,是剛結婚的時候。那時候我還很窮,去滇西跑業務。”


    “在靠近邊境的一個小村子,有人在賭石。你知道賭石是什麽嗎?”


    我點了點頭:“有名的騙局。”


    夏東城苦笑了一聲:“是啊。一塊玉料,從什麽地方開采出來的,出玉的幾率大不大,人家早就知道了。”


    “賭石,還不如去賭場公平。但是我那時候初出茅廬,滿腦子想的都是怎麽賺錢。於是我參與進去了。”


    “十賭九輸,最後得到了一塊玉料。算不上好玉料,中等偏下吧。那時候我已經賠進去了十幾萬,本來就不富裕,這時候就更是雪上加霜了。”


    “開始的時候,我不敢回去,但是後來實在沒錢了。就帶著玉料回來了。”


    “在滇西,玉石太平常了,恐怕賣不上好價錢,我想來安城碰碰運氣。結果等回來了之後我才發現,安城根本沒有交易市場。別說賺大錢了,就算賣都找不到買家。”


    “於是,這塊玉就被我放起來了。結果幾天之後,我做了一個古怪的夢,我夢見那塊玉旁邊站了一個男人,臉上帶著邪門的笑容,正對著我笑。”


    “那天我睡醒之後,心裏麵一陣陣發堵,總覺得不是好兆頭。可是邪門的事情發生了,我的業務居然談成了。賺了一筆錢。”


    “起初的時候,我沒有想到玉料上麵去。但是接連幾次,每次我夢到那個男人的時候,我都會賺錢。”


    說到這裏的時候,夏東城忽然停下來了。


    他扭頭看向我,臉上露出驚恐的神色來:“我為了賺錢,膽子越來越大了。你知道我後來做了什麽事嗎?”


    他打了個寒戰:“就是這件事,把我拉到了深淵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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