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老小區有鬼氣不奇怪。


    畢竟住在這種地方的人,大多是上了年紀的人。


    是人就會有生老病死,這是自然規律,沒什麽。


    但是幸福小區的鬼氣,有點太過濃鬱了。


    我吸了吸鼻子,沿著鬼氣的來源走了過去。


    很快,我發現大部分鬼氣,是從某一戶人家裏麵發出來的。


    而這一戶,正是7號樓2單元103。


    是韓衝的家。


    我悄悄地湊過去,隔著窗戶向裏麵看了一眼。


    這屋子裏黑乎乎的,但是也不是一點亮光都沒有。


    在桌子上放著半截蠟燭,燭光搖搖晃晃的,仿佛隨時要熄滅似的。


    而在蠟燭旁邊,坐著一個紙人,紙人對著鏡子,好像在照影似的。


    這場麵很是詭異,看得人頭皮發麻。


    我仔細聽了聽,屋子裏沒有別的聲音了,好像除了這個紙人之外,就再也沒有別人了。


    其實我也確實沒有感覺到活人的氣息。


    可是……這不對啊。


    三更半夜的,韓衝一家人能去哪?


    忽然,我心中一動:除非有一種可能,韓衝一家,不止有這一套房子。


    沒錯,一定是這樣。


    平時看韓衝的言談舉止,也不像是住這種老房子的窮人。


    可是……那天同學來韓衝家做客,為什麽是來的這裏呢?


    想到這裏,我悄悄給猴子發了條信息,讓他問問那位同學,當初從韓衝家離開之後,有沒有生病。


    很快,猴子給我回信了。


    猴子說,這同學回家之後確實生病了,而且病的不輕。他當時以為是被嚇著了,沒有多想。


    不過從那以後,他再也沒有去過韓衝家。


    我心中一片了然。


    原來,韓磊不僅要鬼的陰氣,還要活人的陽氣。


    或許那天情況特殊,韓磊找不到陽氣,這才讓韓衝帶著同學回家了。


    隻是……韓衝在這裏扮演了什麽角色?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哥哥有問題?


    這些,暫時都無法得到答案。


    我真正感到不安的,是韓磊的身份。


    我覺得他不是普通的養鬼者。


    普通的養鬼者,隻需要鬼的陰氣就夠了。而他居然還要收集活人的陽氣。


    這在金匱相經中似乎記載過一次。


    凡是被金匱相經記載的,一般都是重要的事情,絕對不是什麽小角色。


    所以我越來越忐忑不安。


    當時……金匱相經是怎麽說的來著?


    我忽然有點想不起來了。


    偏偏我把書藏在夏甜家了,沒有隨身攜帶,這時候想要查書也來不及了。


    我站在窗外,一番冥思苦想。這樣思考的時候,心神太過專注,不免就對周圍的狀況有疏漏。


    然而,就在這時候,我感覺有兩道逼人的目光,正在死死地盯著我。


    我抬頭看了一眼,頓時嚇得腦子嗡的一聲。


    窗戶裏麵,站著一個紙人。


    就是剛才照鏡子的紙人。


    她的整張臉都貼在窗戶上,兩隻眼睛隔著玻璃正在打量我。


    我被她看得心裏發毛,不由自主的向後退。


    結果這樣一退,我就撞到了一個人。


    我心裏正在慌亂的時候,下意識就扭過頭去了。


    結果這樣一扭頭,身後那人忽然向我噴出來一口黑氣。


    我頓時覺得天旋地轉。


    我咬著牙拿出來一根針,想要紮在我身上,讓我保持清醒,但是這根針還沒有落下去,我就失去意識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暈了多久,可能有幾分鍾。


    當我迷迷糊糊再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有個紙人就坐在我麵前,幾乎是臉對著臉看著我。


    我嚇得腦子嗡的一聲,立刻就要向後退。


    可是我的身子根本動彈不得。


    我隻能心裏發毛的坐在這裏,看著麵前的紙人。


    這樣硬著頭皮看了一會之後,我忽然發現,這紙人有點麵熟。


    不是長得麵熟,而是……他給我的感覺很麵熟。


    尤其是紙人的眼睛,仿佛是活的,而這眼睛裏麵透露出來的信息,讓我覺得怪怪的。


    忽然,我心裏咯噔一聲:不對啊,這眼神怎麽這麽像我自己?


    緊接著,我驚訝的發現,我其實是坐在一麵大鏡子跟前。


    麵前的紙人,是鏡子裏我的影像。


    可是……我怎麽變成紙人了?


    緊接著,我聽到一陣腳步聲,慢慢的走到了我身後。


    隨後,有一雙冰涼的手放在我身上。把我提了起來。


    我覺得身體輕飄飄的,在空中微微有些晃動。


    我有些悲哀的想:糟了,我的魂魄被人取出來了,困在紙人裏麵了。


    果然,我很快就看到了我的肉身。


    肉身被放在一張床上,周圍點滿了蠟燭,仿佛要舉行某種詭異的儀式。


    而困住我魂魄的紙人,就放在這張床旁邊。


    這時候,我終於看到了屋子裏忙前忙後的那個人。


    我隻看了一眼,就陷入到了無比巨大的震驚中。


    這個人……是我爺爺,林河生。


    這怎麽可能?這不應該啊。


    我爺爺不是被陰傀抓走了嗎?


    他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他為什麽要困住我的魂魄?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我心煩意亂的猜測著。


    很快,我發現那人並不是我爺爺。隻是他和我爺爺身上的氣息很像,簡直是一模一樣。


    以至於我這種和爺爺朝夕相處的人也會認錯。


    他走到蠟燭跟前,彎腰去布置蠟燭。


    這時候,我看見這人的手臂上紮著一根針。這根針在燭光的照耀下,發出白色的反光來。


    我頓時恍然大悟:他更改了自己的八字。


    用針刺中自己的穴道,把八字變成了我爺爺的八字。


    這家夥到底是誰?他為什麽知道我爺爺的八字?為什麽假扮成我爺爺?為什麽要抓我?


    我滿腦子問號,而這個人忽然扭過頭來,死死的盯著我的眼睛。


    他的嘴角向上勾了勾,露出詭異的神色來:“是不是很奇怪?”


    我盯著他看了很久,忽然知道他是誰了。


    韓磊。


    他,果然不是普通的養鬼者。他比我想象中要難纏,而且難纏的多。


    現在我已經被他抓了,我還不知道他要怎麽對付我。


    我心亂如麻,想要自救,可是一時間又想不到辦法。


    就在這時候,我忽然感受到了一股供香的氣息,由遠及近,向這邊來了。


    我心裏一愣:“這氣息……這不是我留在酒桌上的供香嗎?”


    緊接著,我聽到一陣婚樂聲,從遠處飄飄渺渺的傳過來,一直飄到這間屋子裏麵。


    幾分鍾後,有幾個男人抬著棺材走過來了。


    他們每個人身上都帶著那隻供香的氣息。


    看來,他們都中招了,做了男鬼的抬棺人。


    我打量了他們幾眼,然後就呆住了。


    我看見了劉金刀。


    他也在抬棺人的隊伍當中。


    這笨蛋,居然也能中招?我不是給他平安符了嗎?


    我正在惱火的時候,棺材被放到地上了。


    與正經的棺材不一樣,今天晚上的棺材,竟然是紙糊的。


    韓磊走過去,小心翼翼的把棺材蓋揭開了,然後從裏麵扶出來一個魂魄。


    是夏甜。


    一臉茫然,一臉緊張,卻又身不由己的夏甜。


    我腦子嗡的一聲:糟了,全都被抓了。


    韓磊今天晚上一連抓了我們三個人,看來他這是早有預謀啊。


    韓磊看著夏甜,幽幽的說:“你身上有鬼魂的陰氣,也有活人的生機,很好……嘿嘿。”


    隨後,他拉著夏甜走到供桌跟前,幽幽的說:“接下來,就該拜天地了。”


    我看著夏甜的魂魄在輕輕晃動,她仿佛在努力掙紮,要脫離韓磊的掌控,可是根本做不到。


    而我也被困在紙人裏麵,隻能一個勁的幹著急。


    如果韓磊的冥婚儀式完成,夏甜就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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