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芮沒有那麽嬌氣,不過就是一頓早飯,吃什麽都是可以的,“隨便準備一點兒就行了,不用特別忙活。”


    秦媽應了聲,先下去招呼廚房了。


    連早飯都沒有吃就出門了?周芮咬了咬下唇,到底有什麽重要的事情?難說不是和她上學有關的,難道自己猜錯了?


    周芮下樓的時候正好聽到門口有人在說話,便放低了聲音,細細聽著。


    “好家夥我剛上街,那場麵,我倒是還真沒有見過,不過就是一群學生,居然還有這樣的魄力,厲害了。”


    周芮略皺了眉,說話的那人她是認識的,鍾厚驍身邊的一個還算機靈的手下,好像是叫王聰,站在他對麵的是鍾家的一個護衛,叫什麽魯史。


    魯史光是聽著王聰的描述就能感覺到那場麵是多麽的浩大,心癢癢的也是想去看看,不過自己的職責是好好守護鍾家,就算給他天大的膽子,他也是不敢擅離職守的,隻好纏著王聰繼續給他講講,“我說你說話能不能說個全,吊著我的胃口很有趣是吧?”


    王聰挑了挑眉:“我這不也是還在醞釀呢麽,要不是早上給大哥來送信,我也不能看到這麽一幕,那一個個的,不分男女,全都舉著小旗子,還有橫幅呢,要不說還是學生呢,全都帶著些文氣,最多也是喊喊口號,說什麽‘抵製日貨’,要是大哥的話,肯定就是一槍,一打一個準。”


    王聰說到這兒,臉上滿是對鍾厚驍的崇拜之意,對他而言,那些學生做的事情派頭是有了,卻是沒有什麽實用勁兒的,要真是這麽容易的話,大哥也就不會那麽煩惱了。


    魯史聽了也是連連點頭:“那是,那群學生怎麽可能跟老爺相比呢?老爺幹的是大事情,他們麽,頂多就是小打小鬧罷了。”


    秦媽從廚房出來,看到周芮站在樓梯中央,有些奇怪,喊道:“夫人,您在樓梯間做些什麽呢?”


    門口的兩人這才意識到周芮的存在,想到自己先前談論的事兒,一時麵麵相覷,不知所言。


    周芮當然知道他們在害怕個什麽勁兒,怕是鍾厚驍離開前已經是對他們做了囑咐,不過就是千算萬算沒算到,她這個鍾家的女主人還會偷聽吧?


    周芮一想到他們心裏有可能是這樣想的,本嚴肅的臉一下子控製不住笑了出來,她可沒有偷聽,她是光明正大的在聽的,既然已經暴露了,那她也沒什麽好隱藏的,大大方方從樓梯上走了下來,“王聰魯史,你們過來一下。”


    秦媽倒是不知道這前戲是如何,見周芮找這兩人談話,對她俯了俯身,就又走回了廚房。


    王聰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看的周芮好笑的很,“大大大嫂。”


    相比之下魯史倒是鎮定的多,想是知道自己沒闖禍,頂多就是當了個傾聽者,一下子輕鬆了,“夫人。”


    王聰見魯史這麽沒義氣,不由心中暗罵,等到周芮目光到了自己這兒,連忙低頭。


    周芮忍住笑意:“你們剛剛在說什麽呢?”


    不等魯史回答,王聰連忙道:“回大嫂,我們剛剛什麽都沒說,說的都是我想的一些事情,如果大嫂聽到了,還請大嫂不要往心裏去,權當是個笑話就好了!”


    “哦?你想的一些事情?”周芮拿過桌上秦媽給她準備的茶,微抿了一小口潤了潤嗓子,“是嗎?我怎麽不知道你什麽時候竟是變成這麽有擔當,還在乎起國家大事來了?”


    王聰咽了咽口水,雖說大嫂平日裏都是女兒家模樣,不過從大哥身上就能看出,大嫂絕對不是一個好糊弄的人,這不,大嫂就說了兩句話,他倒是覺得自己脊背都是涼的,“那那那有可能是大嫂對我不是很了解吧,我王聰雖說平日裏還是挺不著調的,但是遇到正經事,還是挺能擔當的,大哥也教過我們,說什麽國家興亡匹夫有責,這話我一直都記在心裏呢。”


    魯史見在自己麵前吆五喝六的人在夫人麵前變得這麽唯唯諾諾,心裏有些好笑,臉上倒是沒有顯露出來,“夫人,王聰說的大多都是實情,夫人要是沒什麽事情的話,我們就先下去了。”


    王聰暗自給魯史豎了個大拇指,不愧是好兄弟,就憑他這句話,先前他想要和他撇清關係的舉動,他就不計較了!


    周芮一下子冷了臉,厲聲道:“是不是你們眼中,我就是那麽好糊弄的人?”


    王聰和魯史兩人相對,暗道糟糕,一下子竟是把皇後娘娘給惹毛了,看來自己的好日子也是到頭了,連忙頭低的不能再低:“大嫂(夫人)別生氣,我們哪敢啊。”


    “不敢?不敢就老老實實把剛剛的事情從頭到尾跟我說一遍。”周芮雖說剛剛聽著,不過因為隔得遠,終究隻聽了兩三分,自己既然知道了,自然要知道個實打實,鍾厚驍不告訴她她是沒轍,她倒是不相信了,自己還治不了這兩個小嘍囉。


    王聰知道自己逃不了,也就和盤托出,“今早上吧,不知怎麽回事就大嫂您上的那學校的學生和老師,人人拿了橫幅小旗子上街遊行示威,說抵製日貨,少帥那裏連忙讓我來找了大哥,大哥千叮嚀萬囑咐得讓我不得告訴您,可這——”


    周芮擺了擺手:“你放心說著吧,鍾厚驍那裏有我,他不會對你怎麽樣的。”


    王聰咽了咽口水,大哥是不會對大嫂怎麽樣啊,可是一定是會對他怎麽樣的!


    秦媽聽外麵沒什麽聲響了,將廚房準備好的燕窩端了出來,“夫人,我進了廚房這廚房裏的人才告訴我說老爺早就吩咐了夫人的早餐,老爺對夫人可真好啊。”


    王聰視死如歸的看了眼秦媽,他一直都知道大哥對大嫂死心塌地的,可是秦媽啊,您這一句話,可是往他傷疤上撒鹽呐,大哥對大嫂越好,也就說明,他會越死無葬身之地。


    周芮被王聰的表情給逗笑了,一時氣氛緩和了下來:“王聰,我不過就是問你個事情而已,你幹嘛一副我逼迫你就範的樣子,跟你說了鍾厚驍那裏有我,你就放心吧,難道我還不能保下一個你嗎?”


    王聰突然眼睛亮了起來,是啊,大嫂這話說的也是有道理的,既然大哥這麽聽大嫂的話,要是大嫂給自己作保的話,大哥一定能夠給自己留下這條小命,當下頭也不疼了,手腳也不酸了,搓了搓手繼續道:“大致的事情就是小的剛剛說的那樣,不過大嫂您不知道的是,這學生上街遊行啊,這都是有起因的,大嫂從大哥那裏大概也都聽說了,這日本人近日在上海猖狂的很,還燒了很多工廠,這些舉動已經讓很多商界的人都看不下去了,不過話說回來,這本來是和那些學生沒什麽關係的,他們強出頭主要就是因為上麵的人根本就沒把這事兒當事兒看,上麵的吧,主要忌憚日本人的手段,還有些是跟在日本人的後麵的,這種燒自己屁股的事情,他們才懶得理會。”


    周芮越聽眉皺的越緊,王聰說的都對,可就是因為對,才讓人憂心,這國家,有國才有家,可有些人,隻是為了自己的一個小家,就賣了整個國,而偏偏這樣做的人,不止一個,“你繼續說下去。”


    魯史在一邊也聽得認真,這小子剛剛果然是藏了些什麽沒有說,如果不是夫人的話,自己也不能聽到這麽多的情報。


    王聰清了清嗓子,“其實重點也都不是在這兒,重點是——”


    王聰一句話還沒有說完整,就被魯史給拍了腦袋,“我說你怎麽哪兒哪兒都是重點,趕緊給我講事情說清楚。”


    王聰本想反駁,不過想了想在周芮麵前,自己也就忍了這口氣,恨恨看了眼魯史,“重點是,那日本人燒工廠的時候沒注意到裏麵居然還有人,那大火啊,燒了不止一戶人家的,這受傷的人家裏有學生的,回了學校將這事情一說,學校裏的學生都是些小青年,哪能憋得住這火,當下組織了其他人抗議去了。”


    周芮一聽坐不住了,這燒了幾個工廠能夠算是小事,可若是傷了人的話,那事情就另當別論了,“你可知道受傷的是哪幾戶人家?”既然是她們學校的學生,也許她認識也說不定啊?


    王聰眯了眼,大嫂這倒是問住他了,他知道事情也還是自己半猜半從人家口中聽來的呢,這具體的人家,他還真是不知道了。


    見著王聰這為難的樣子,周芮心中也了然幾分,“我也不逼你,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王聰你說會開車的吧?”


    周芮這話一出口,王聰想也知道大嫂想要自己替她幹嘛,要是被大哥知道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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