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楚拍掉周芮的手,打著哈哈:“什麽虧心事,我才沒有呢,倒是你,去哪裏了?”喬楚出門的時候她還在家裏的, 怎麽現在和自己在門口遇到了?


    周芮動作一頓,沒有說話,雙手疊前朝著門口走去,麵容是喬楚沒有看到的落寞,她從來都是不想要別人看到她的脆弱的,曾經的她以為自己可以一人在亂世中浮沉,可是在享受過那樣的溫情之後,她才發現自己已經被鍾厚驍給寵壞了。


    “沒有啊,你不在家我覺得有些悶而已,就出去散了個步,倒是你,跟誰見麵去了?”周芮不會告訴喬楚,不過短短的一段時間,她好不容易決定跟從自己的心去找鍾厚驍,可是非但沒有看到他人,倒是看到了杜鵑。


    穿著旗袍的人麵容姣好,她居高臨下的看著周芮:“鍾太太看起來還真的是個孩子。”


    周芮能從她話中聽出不一樣的情緒,當下回嘴;“是,我不如你年紀一邊大。”


    杜鵑麵露怒色,想到了什麽,倒是輕笑出聲:“你是來好鍾厚驍的嗎?他不在,聽說你們吵架了,這樣想來他去哪裏沒有告訴你也是應該的。”


    若說先前那句話隻是試水,這話就是赤裸裸的諷刺,要是周芮能夠受著,那就不是鍾厚驍調教出來的人了,再說,她杜鵑可是在她這裏吃過一次虧的,也就是手下敗將,這樣的人,怎麽能夠隨意議論他們之間的事情呢?


    周芮不怒反笑;“我倒是沒想到,原來杜小姐居然這麽喜歡打聽別人的私事,可我看著你是比我大幾歲沒錯,也沒有大到那樣的地步吧,難道是我眼拙了?不過你想要知道直接來問我就好,何必要旁敲側擊?不知道杜小姐有沒有聽過一句話,叫做夫妻吵架床頭吵床尾和,所以吧,就不勞您費心了。”


    周芮說完,轉身離開,氣呼呼的大步朝前邁了步子,腦子裏又把鍾厚驍給罵了千萬遍,不出來見她就不見好了,幹嘛還讓這樣一個人來氣她?


    杜鵑看著周芮離去的背影,抱胸深呼吸,好久才將胸腔的那股氣給散了出來,看著是個單純天真的姑娘,說話怎麽這麽毒?


    “我去見了顧醫生,他隻是給了我一些建議而已。”


    好在喬楚自己心裏也有鬼,也就沒有注意到周芮的變化,跟在周芮身後進了屋。


    又是難熬的一天過去。


    鍾厚驍蜷縮在床的角落,今天是發作最頻繁的一天,幾乎每隔一個小時他就會經受一次那樣的折磨,所幸,好幾次都被他給忍了過去,沒有讓人給記錄下來。


    小森說過,隻要到達這樣一個頻率,就是到他的時候。


    常人一天之內就會到達的臨界點, 他已經整整熬了八天,鍾厚驍看了眼門上小的可憐的窗戶,再忍一天,隻要一天, 他們的計劃就能夠成功。


    鍾厚驍在實驗室八天,林真就帶人在外麵埋伏了八天,最初的一天一夜,他們將這裏的地形全都勘察了一遍,可以說外部環境,大家都已經了然於胸,而內部設計,隻有靠進去的那些兄弟才能帶出來了。


    “真哥,又是一個。”


    林真仔細看著門口進進出出的日本兵,一絲一毫都不肯放過,他可是知道隻要一個不小心,出來的人就有可能是他的老大, 他是絕對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的。


    “拿到他身上的消息了嗎?”林真偏頭看著報告的人,最初進到實驗室的人身上都有一根針,用來在自己的指甲蓋上刻地圖,還有一個作用是,雖然是一根針,但是在關鍵時刻如果想要了解自己的話,這樣的東西也就足夠了。


    當然,他希望沒有一個人會用到這個地方上。


    一開始,林真的確是這樣想的。


    可在看到越來越多的屍體,那些會折磨的不成樣子的屍體, 他心裏說不上來是什麽感覺,他既希望兄弟們使用這個,又不希望他們使用這個。


    鍾厚驍選的幾個人都是在趙嘯天那邊做過登記的,這些人上了戰場都不曾怕過,可是從他們死後的形態可看出,對於那個實驗室,他們有多害怕。


    每每有人死去,日本兵就會將屍體帶到亂葬崗,然後準備焚燒的東西,而這短短的幾分鍾,就是林真他們動手的時候。


    “這是第幾個?”


    那小兵看了眼林真,有些猶豫:“第十二個。”


    林真的眼眸垂了下來,這些天在這裏,八天不帶重樣的,都是他們的兄弟,也就是說,實驗室在抓到那些人之前就是空了的,而他們進去的兄弟,加上他家老大,就是十三個。


    第十三個,也是最後一個。


    林真點了點頭:“好,我知道了,派兩個人去報告趙司令,讓他的人換好衣服,今天晚上,我們就將這裏一鍋給端了。”


    鬆下建對這個實驗室很是重視,幾乎將五分之二的兵力都放在了這裏,趙嘯天如果貿貿然動手,也不過就是送命,他不會這麽莽撞,所以他能做的, 就是讓鍾厚驍來冒險。


    在得到林真的消息後,趙嘯天呼出一大口氣,他相信,鍾厚驍肯定沒有這麽倒黴,那些人說了,解藥最多能堅持七天,當然,是在沒有更多的毒素注射的情況下,如果,隻是如果。


    趙嘯天閉上眼睛:“來人。”


    “司令。”


    “讓兄弟們好好睡一覺,今天晚上有一場硬仗要打。”


    上海駐守的人手並不多,趙嘯天想了想,將北郊的人分成了兩隊,去了東郊,而司令部剩下了七分之三的人,對方用命幫他,他也沒什麽可以回報的。


    畢竟,要是鬆下建這個實驗室成了,對他們沒有任何好處,也就是說,偌大的上海城,日本人可以不費一兵一卒就能夠拿下, 到了那個時候, 他怎麽跟趙家匯報?


    他守著的地方,倒是直接將地方給送給了人家?


    說出去,還不笑掉大牙?


    趙嘯天冷笑,他還沒有沒腦子到這個地步,最先讓鬆下建給放鬆了警惕,不過就是想要看看他搞什麽鬼。


    一座房子,是在還在打地基的時候毀掉來的厲害, 還是在快要完成的時候來上重重一擊來的更加厲害?


    趙嘯天嘴角帶上了一抹嗜血的笑,他可是從趙家出來的人,難道就是這麽好相與的麽?


    “你的意思是,趙嘯天今天會動手?”在猜到趙嘯天肯定有自己的計劃之後,司令部外監視的人就多了一倍。


    這不那邊趙嘯天命令剛下, 這邊老丁跟顧明軒就已經知道了。


    老丁神色凝重,一時看不出什麽情況。


    “你說的是,趙嘯天這次帶走的至少有一半的人?”老丁想了許久,問出口。


    打探消息的人重重點頭:“我肯定不會弄錯的, 隻可能多,不可能再少,他都把北郊的人調到東郊了,看來是要跟日本人大幹一場,而且我看到那些人都沒有穿軍裝,估計是都打算要便服。”


    顧明軒跟老丁對視一眼,後者率先開口:“這麽說來,鍾厚驍還真在那裏,看在他們做的是對中國有好處的事情,明軒,我們幫他們一把吧。”


    顧明軒點頭:“鬆下建不是傻子,隻要實驗室一出事,他就知道是趙嘯天動的手,我們的人沒有那麽多,也根本不會察覺到他們的動作,鬆下建隻要想到這裏,第一步就極有可能會去司令部。”


    而司令部人少,極有可能就擋不住。


    老丁笑容上臉:“所以我們要做的,就是擋住鬆下建。”


    他們人手不多,是真的。


    他們方法多,也是真的。


    “嘭。”


    晚上十點半整。


    鍾厚驍的門被打開,小森在一群人的簇擁下進來,看到鍾厚驍不自然的神色,哈哈大笑:“看來你還真是跟別人不一樣,你居然還懂得隱藏自己,不過我勸你不要再做無用功了,不管你怎麽做,今天你就一定要跟我走了。”


    鍾厚驍一臉平靜的站了起來, 他的臉色已經幾近蒼白,他看了眼自己的手,上麵一塊一塊的斑已經變成了紫色,這八天來,他一直都觀察著手上這些惡心的東西,想來小森也是靠這個來識別的。


    “你真神奇,臉上居然沒有蝴蝶斑的存在,你可要知道,其他的實驗者臉上都是美麗的蝴蝶斑,他們是為了科學獻身,科學給予他們這樣的回報,也算他們死得其所。”小森拍著手,驚喜的看著鍾厚驍的變化。


    後者冷眼看了看小森,對於他恬不知恥這回事,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日本人一向無恥,他都已經習慣了。


    “好了,神奇的支那人,現在請你跟我去我們的實驗室吧,我向你保證,你一定會很喜歡很喜歡那個地方的。”小森忍住了想要跟鍾厚驍直接接觸的衝動,伸手示意鍾厚驍先走。


    鍾厚驍斜眼,雖說這房間最初還算是幹淨,可他們並沒有想要清理他的意思,所以他的臉上還有院子裏抹上的黑炭,唯有眼睛尚存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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