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仍然是華語換著樣的去蛋糕房買回來,早晨仍然給他書包裏揣上水果,基本是原封不動的再帶回來,然後不許華語再帶了。然後快餐食品也是要吃的,什麽德克士之類的,顧小洋就是覺得吃的香,剛來沙河還沒有這家店,沒有多久就開業了,為此,華語還辦了會員卡,每月18號會員日,買贈,每個月他都要吃至少一次,有的時候要兩次吧。華語也下廚給他做,可是外賣的還是要買,滿足他那顆喜歡外賣的心。中午要是懶了,電話一個,人家就給送來了。這天人家給送了兩份,顯然是四五個人的量,一看就是兩家的午餐,華語趕緊打開門喊送外賣的,幸好那女人還在等電梯,對她千恩萬謝。


    高考的日子是越來越近了,顧小洋又來了要求,說班上同學太吵了,好多根本都不學了,說有的同學幹脆已經放棄了。顧小洋的表現是臨陣磨槍,不快也光。他要回來複習。華語直撓頭,怎麽這孩子事這麽多呢。華語也是真心看到顧小洋是在學習了,每天中午晚上都沒有閑著,夜裏學到很晚。那隻好和老師談了,老師說就是考試前都不回學校了唄,華語說暫時是這樣定的,到時候再看情況吧。從此,高考之前,顧小洋徹底離校,留在了家裏。


    最後的日子,顧小洋開始在家裏複習,他會和同學在q上交流,發卷子的時候,同學回家帶給他,他再下樓去取。日子每天就是這樣過著。華語和顧小洋說話也總是不帶有太濃重的色彩,也不提高考的話題,每天就是吃什麽,吃什麽,這一天兩個人終於不知道到底因為什麽相互發起脾氣來,華語也來勁了,說你甭跟我大聲說話,我已經忍了你很久了,就為了一個考試,我天天陪著你,什麽都順著你,你說早晨不上自習,我就跟老師談,你現在又一整天的都不去,我還是要和老師談。別人都怎麽學的,別人都和你一樣請假嗎。


    顧小洋也生氣,臉上的肌肉看上去是硬的,一點不柔和,華語氣到最後說,好,我還不管你了,把你爹叫來,憑什麽你的一切都得我來管,還得我跟你說話細聲細氣,什麽都得聽你的。大聲說話像爺們,細聲說話你起雞皮疙瘩,我不說話得了我。發了一通牢騷,事後華語都不記得當時說了什麽,抱怨了什麽,反正兩個人僵持了一會兒,華語甩了一句說你不要以為我什麽都讓著你就是我怕你,我怕你,我憑什麽怕你。


    顧小洋也生氣,他當時正準備泡方便麵,於是把剛剛擠出調料包的塑料袋全扔在了茶幾上,玻璃茶幾上有好幾處油點,地上也有調料包濺出的油點,客廳一片狼籍,華語看著都要瘋了。說你趕緊把地給我擦幹淨。顧小洋理都不理,抬腿回自己臥室了,把門關的緊緊的。華語這個氣。這一地狼籍,她也不想收拾,背著包抬腿就走,門也不鎖,出去又轉回來,對顧小洋說我沒鎖門。這個門很奇怪,如果不在裏麵反鎖,或者不在外麵反鎖,輕輕一關的話,在外麵直接就能打開。她在外麵鎖了裏麵出不去,要是不鎖吧,又怕顧小洋不反鎖,別人進去。她隻好又回來讓顧小洋鎖。顧小洋大聲說,不管。華語氣的鼻子都要歪了,出去順手關上門,並反鎖。


    外麵想不到出奇的冷,不知道怎麽忽然變了天,風特別大,不知道有沒有八九級十來級,她覺得自己要被風吹走了。給小薑打電話,說你要在沙河就好了,咱們去逛街。可是這麽大的風,去哪裏逛呢。一個人背著包,也不知道去向哪裏,電話就又打給了姚遠,兩人隻是短信微信聯係,似乎很少這樣在電話裏溝通,當然,姚遠有的時候心血來潮,會通過電話線給華語唱歌。電話未接,過了一會撥了過來,就在這個等待的過程中,華語覺得自己手欠,打這個電話幹嘛呢,他能給自己出什麽主意呢,果真是出不了什麽主意的,姚遠隻是說孩子嘛,鬧一下就好了,快考試了,可能心情也不太好,你讓著他點。


    華語委屈的說,我讓著他,誰讓著我, 我讓了他十八年了,我什麽不是讓著他,什麽時候不是把最好的先給他。華語想哭,風吹的話音傳遞過去,讓姚遠聽的不是太清楚。真的聽不清楚嗎?華語似乎又有點猶豫,也許對方不知道在忙什麽,打個電話也不是很方便吧,遂很快就掛斷了,自己的事情自己解決吧。


    門是在外麵鎖的,自己也不能走的太遠,要是這樓房真的出什麽意外,著火了發水了,這麽高的樓層,想想都可怕。華語走出房間,其實氣就已經消的差不多了,仿佛是被這近十級的大風給吹跑了。其實說是被風吹走了,可實際華語比誰都清楚,哪有真和自己的兒子生氣的,就是氣的半死,氣的手臂四肢發麻,可她該愛他還是愛。愛到不可救藥。


    眼下她的氣是消了,可是又不想急於回去,無奈風越來越大,恨不得要把華語吹離沙河了。她現在可不能離開沙河,她要和顧小洋一起離開這個地方,他們要一起離開這個讓他們又愛又恨的地方。是這樣的,華語已經喜歡上了這裏,學校對麵的這兩個小區,他們都住過了,她和那兩個家長一起采購一起散步一起按摩,是的,華語天天伏案寫東西,感覺頸椎不是太舒服,導致睡覺的時候手會腫脹麻木無知覺。這要是顧小洋,臉上長個痘痘都要去醫院治療,可對於華語身體出了這麽大的障礙,也就限於在小區裏按摩一下,葉子和謝曉芹也去按摩過。給她們按摩的是個90後小男生,她們一致認為別人家的90後都獨立了,自己家的97、98後還需要長輩們無時無刻的嗬護。


    眼下看向對麵按摩店,它冷冷清清的關閉著大門,門玻璃上不知道被誰貼了好多小廣告,如今它已經關門歇業了。那個按摩師傅按摩一次一人一個小時,卻隻收二十塊錢,便宜到家了。如果貴,華語可能也不會舍得。沙河的消費確實比北京低多了。不知道那個眼睛不大好的男孩去了哪裏。從高三下學期返校,華語就發現這個店已經不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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