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局勢甚是明朗,陸子皙不禁有些緊張起來,他開始後悔將矛頭引向了葉衾寒。東方蕊那是明確想殺陸子皙的,可陸子皙想不通,櫻奴明明算是死在她手裏的,即使自己同南宮湘有染,那也罪不至死,何況櫻奴的死是因為違反了千毒教的教規。但陸子皙怎麽敢同東方蕊去爭辯櫻奴的死因呢?當年他決意帶著櫻奴逃離千毒教,也並非是對櫻奴愛的有多深切,隻是因為誤入千毒教的他,若想安全出來,少不得櫻奴對他的幫助。他對櫻奴與其說是愛,毋寧說是一場換取他安全保障的生意。


    “葉掌門,白長老。”陸子皙緊盯著二人,眼神中雖是平靜,可也難以掩飾他語氣的些許慌亂。“我若真的死了,南宮世家可就永遠不知道真相,和莫家戰事一旦起來,華山派是萬落不到絲毫好處的。”


    “陸公子,我華山派不好戰,但也不懼戰事,南宮湘的死與我華山派無關,即使莫家南宮家雙方打起來,我華山派自會當中立的一方,就算武當和少林兩大領袖門派施加壓力,我派也能扛得下來。”白鶴軒當然看的出陸子皙想通過派係的厲害關係來讓二人相助,其實,白鶴軒心中清楚葉衾寒不會讓陸子皙輕易死去,他這樣說隻不過是為了敲打陸子皙,不要太過張狂。


    葉衾寒看了看東方蕊和莫夕顏,轉而對陸子皙道:“你是陸氏錢莊的主人,縱然你殺了南宮平的妹妹,但是肯將陸氏錢莊的控製權交出來,南宮平會饒了你。”


    “此言差矣,有陸氏錢莊他是陸子皙,失去陸氏錢莊他隨時都會被人殺了,也能出了心中的怒氣。”莫夕顏的話讓葉衾寒恍然大悟,南宮平得到陸氏錢莊後即便不殺陸子皙,那麽其他想要陸氏錢莊的特別是與南宮家有嫌隙的自會對陸子皙不利。


    “夕顏你說的很對。”東方蕊素手輕揚,玉指微動,在她與莫夕顏身後的十幾名隨從眼裏,她隻是白白的做了這兩個動作,並無特別之處。而在其他眾人眼中確是非同小可,特別是陸子皙,眼中露出了恐懼,他急忙往後退,生怕慢一刻就被毒藥纏身。


    但見陸子皙飛身而退,本就離東方蕊有四五丈遠的他,頃刻間又向後躲閃了七八丈。東方蕊足尖輕點,身體輕盈而起,姿勢瀟灑又顯幹練。陸子皙不敢接近東方蕊,隻得一味閃退,這就成了一個追一個逃得局麵。單論功力,陸子皙在東方蕊之上,是以一時半刻東方蕊也近不得他身,且顧及在場眾人,毒藥也難以施用。而陸子皙卻又生怕自己向遠處遁逃惹得葉衾寒插手,因此便就隻得與東方蕊繞起了大圈子來,二人的距離也一直保持在十丈以外。


    莫夕顏看葉衾寒和白鶴軒毫無出手的意思,當下按捺不住,隨手拔出了身後人的一柄劍,揚鞭躍馬向前,執劍堵截陸子皙而去。莫夕顏突來的攪局讓陸子皙心驚膽顫,要知一旦被東方蕊跟近,陸子皙想象不到自己將會怎麽慘死。莫夕顏立於馬背探身橫劈一劍,陸子皙飛身而起左掌斬下,莫夕顏隻覺頭頂勁風呼嘯淩厲,脖頸火辣辣生疼猶如針紮一般。陸子皙為了逃命出手毫不留情,因此這淩空而下的一掌使出了全力,陸子皙功力本就不弱,這一掌雖沒有斷碑碎石之威,但將莫夕顏擊斃沒有絲毫問題。莫夕顏要待折身閃避已然不及,驚駭之餘隻得左掌反手硬迎上去。此時,身後勁風又起,兩股勁風卻絕非同一人,莫夕顏心中歡喜,雖沒看,也知是葉衾寒出手相助。葉衾寒能出手相幫,那麽至少證明他沒有特別討厭莫夕顏。


    莫夕顏左掌感覺剛接觸陸子皙的手掌,對方就撤了去,待回身看時,看到東方蕊站在馬前,葉衾寒站在馬後,東方蕊眼中有不解,憤怒和迷惑,甚至還夾雜著一點點的嫉妒。而葉衾寒身側,則站著陸子皙。莫夕顏原本攔截陸子皙時,葉衾寒還在考慮要不要出手搭救陸子皙,看陸子皙要傷到莫夕顏時,葉衾寒不再抉擇不定,一個起落時雙掌齊推,將陸子皙的掌力幾乎全攔了下來。與之同時,東方蕊趕到陸子皙身後,十指隔空輕彈,數道色彩斑斕的煙霧在空中交叉盤旋,朝著陸子皙包裹而來,那煙霧蜿蜒曲折,似是在空中不停地搖擺變換舞姿,顯得煞是好看。


    “你是要攔著我對嗎?”東方蕊語氣冰冷,這一刻讓葉衾寒想起當時初遇她的時候。


    “陸子皙還不能死,有些事是他做的,就得有他來承擔這些事的後果。”葉衾寒不敢看東方蕊的眼睛,葉衾寒相信東方蕊能理解他的用心。可葉衾寒又理解的了東方蕊此刻的心境嗎?東方蕊雖不願莫夕顏受到陸子皙的傷害,可看到葉衾寒突然奮起將其救下的那一刻,她還是有了妒意的。在忘憂穀同葉衾寒經曆生死又遇見自己生父康仙鴻後,這個昔日孤傲冷豔的千毒教教主情竇大開,對葉衾寒的愛意更是如潮水般洶湧。她的心境,特別是在對愛情方麵,本是冰冷如鐵的,可一旦開始愛的時候,則是奮不顧身,勇往直前的。不愛,則六根清淨,愛,則怨嗔橫生。


    同葉衾寒前往莫家初次見到莫夕顏時,麵對莫夕顏弄弄的妒意,東方蕊心底是開心的,她心中雖也防範著莫夕顏,但她也堅信葉衾寒不會喜歡上這個任性的女子。可此番看到葉衾寒出手相助於他,東方蕊心中的妒火被燃起,她憤怒的原因有葉衾寒相救陸子皙,也有葉衾寒因幫助莫夕顏而產生的些許失望,她怕失去葉衾寒。關於莫夕顏的原因,葉衾寒當然察覺不到,倒是莫夕顏本人看的明白,看到二人因自己出現嫌隙,莫夕顏心中的愧疚感轉瞬即逝。


    對一個人愛的越是深徹,對其的期望值也就會越高,這個期望值一旦達不到,就會衍生出嗔癡怒,自己的心境也會隨之而陷入無休止的掙紮和自我懷疑中。這也許就是有人說愛是憂怖的原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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