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消說整個李家的人,隨著安羽寧的到來,大家都起來了不說,而且都在忙著收拾,自己屋裏頭的要緊財物。


    沒等屋裏張羅好呢,何念娘便聽到村裏響起了一陣陣急促的銅鑼聲。


    也是,如今情況萬分危急,誰也不知道胡人會不會殺來?什麽時候殺來?


    關節時刻,時間決定了一切!


    為了不耽擱功夫,裏長也顧不上敲銅鑼,聲響會不會吸引胡人來得更快,隻能是咬牙豁出去了的,直接吩咐自己的兒子,拿著銅鑼就在村裏鏘鏘鏘的敲打了起來,一邊敲打,還一邊高聲喊話。


    “胡人來了,胡人來了,鄉親們快起來逃命啦,趕緊起來收拾輕便值錢的家當,找地方躲一躲!胡人來了,胡人來了……”


    不得不說,安羽寧這位族爺裏長,其實還是挺有決斷能耐的,當機立斷的敲響了銅鑼,還真就比他們分別派人,一家家的去喊人通知來的快。


    本還沉浸在睡夢中的上坎村,在隨著一陣陣銅鑼聲響起後,整個都驚醒了過來。


    大家也顧不得去計較,眼下自己聽到的消息是真是假,聽到有凶殘的胡人殺來,一個個都著急忙慌的開始收拾家當,準備去躲避即將到來的危局。


    安羽寧交代完師傅師娘,讓他們趕緊收拾好,然後到後山,他們經常練功的空地跟她集合後,自己就忙著往家裏奔,在即將到家的岔路口,剛好碰到了去通知完裏長,匆忙趕回的顧長年,小夫妻二人相視一眼攜手進屋。


    不得不說何念娘是個利索人,不像老妖婆那樣摳唆,屋子裏啥啥都舍不得放不下;


    也不像大房的懶蛋大伯母那般,幹什麽事情都肉的慌,眼見著都火燒眉毛了,卻還不知道該先做什麽,後做什麽;


    更不像三房陰毒的周花枝,覺得少拿哪一樣,她都虧的慌。


    當安羽寧他們回到東廂房的時候,自家已經收拾妥當好了。


    老話說的好,破船還有三斤釘呢,更何況是居家過日子?


    就何念娘那般對自己節省的勁頭,要不是今日遭逢大難,是凶狠的胡人殺來了,屋子裏這些破爛家具,她都是舍不得扔的。


    要知道,一旦把這些東西留下來了,就他們所了解的那些個胡人,在殺人不成的情況下,難保不會一把火燒了整個村子,那樣就啥都剩不下了。


    可這些家當,她也一樣都舍不得啊~


    當然了,隻是與命比起來,當然還是命重要!


    孰輕孰重,何念娘心裏還是分得清的,所以一點都沒有讓安羽寧多操心。


    自家爹娘不用自己操心了,卻不代表上房跟西廂的人,統統不用她操心。


    他奶奶的!這群極品們也不知道是怎麽想的,眼見著就要大難臨頭了,眼見著明明是在他們後頭起身,收拾東西的隔壁鄰居,都已經開始出門避禍去了,他們家卻任然沒有收拾好,這讓安羽寧炸毛了。


    手裏提著帶血的刀子,安羽寧冷眼看著使勁扒拉著,半板車糧食袋子不放的老妖婆;看著零零碎碎掛滿了一身包袱,時不時還掉一個,撿一下,又掉兩個的懶蛋大伯娘;看著西廂房門口,對著滿屋子破爛左一個舍不得,右一個舍不得三嬸,安羽寧怒了。


    提著染血的環首刀,刀鋒環指一圈,直指著這幾人,眼睛死死的盯著她們,嘴裏的話,卻是衝著老妖婆身邊的親爹去的。


    “爹,你拎上兩袋子糧食過來,我們走。”


    自己小閨女的脾氣自己清楚,聽得閨女動氣發話了,李興田望著極品老娘歎了口氣,當即從老妖婆扒拉著的糧食堆上,隨手提溜起了兩袋子,也不看裏頭是細糧還是粗糧,徑直的就朝著安羽寧走了過來。


    看到爹聽了自己的話走了過來,安羽寧當即回頭,看著各自都背著個大包袱的家人,“娘,哥,姐,我們走。”


    說著話,安羽寧示意了眼顧長年,讓他拉著顧長豐,自己就率先邁步,往院子大門口走。


    院子裏也舍不得糧食的李昌連,看到自家這小殺才孫女是真走了,是真不打算再管他們的架勢了,頓時人就慌了,心裏也後悔,自己剛才有心的算計。


    明明這就是脾氣壞的個小殺才,是個小煞星啊!他怎麽就能因為這兩年,小殺才沒有發飆,從而放鬆了對她的敬畏忌憚之心了呢?


    他也是老糊塗了!


    以為這兩年來,小殺才能給他好臉看了,他就能私下算計,指望著危急關頭,這個小殺才能低頭妥協,能用她那把子傻力氣,來幫著家裏運糧食,結果倒好,這下子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吧?


    早知道如此,剛才他就不應該在邊上看著老妻鬧,應該早早就做出決斷才是的呀!


    說白了,糧食哪裏有性命重要?


    糧食可以想辦法再找,可萬一胡人要是打來了,性命要是丟了,他還能再來一次麽?


    也是他老糊塗了!總想著小殺才厲害有本事,卻忘了小殺才是有倔脾氣的。


    眼看著小殺才,已經領著二房的人出了院門了,李昌連頓時急了,當即怒喝:“好了,燒火的,別嚎了!糧食重要還是命重要?趕緊的,咱們一人背上一口袋逃命去,剩下拿不了的,咱們就都藏地窖裏去,如果運氣好,指不定回來的時候糧食都還在。”


    安撫完老妻,李昌連趕緊吩咐身邊的男丁,“老大,老三,你們一人來抗兩袋,大郎、二郎你們也來提一袋,先緊著細糧拿,至於拿不下的這些豆子什麽的,都先放地窖藏著。”


    得了當家人的吩咐,身後又有讓人聞風喪膽的胡人這個大殺器高懸在頭頂,院子裏的人,都聽從李昌連的吩咐動了起來,便是那什麽破爛都舍不得的周花枝,也都忍痛把搬出來,又實在拿不下的家當給放了回去。


    說來還得感謝安羽寧,這兩年因為她回家來了,家裏的年景好過了不少。


    人們肚子裏沒有油水,吃的才多,如果肚裏有油水了,吃的糧食自然就少些。


    兩年來,安羽寧時不時的上山打獵,出門掙錢,總是會帶著獵物或者其他的東西來家,給大家改善夥食,加上李興田與李興林做活,給不起錢的人家就拿糧食抵賬,結果就直接導致了,家裏在這兩年下來,家裏存下了不少糧食,當然還是以粗糧為主。


    細糧麥子白麵、糜子、高粱不多,但也夠一家人吃上兩個來月,其他如各類豆子、蕎麥、山藥、葛根、南瓜、冬瓜這等粗糧、家裏倒著實存了不老少,這些可都是老妖婆黃招弟的心肝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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