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怪隻怪他們選擇落腳的客棧,離著南城門太近了。


    等到一路疾行而來的安羽寧看到,下頭的大街上,已經湧入了無數瘋狂而又暴虐的災民時,他們隔著客棧還有一小段距離。


    而這些災民在受到蠱惑後,一心隻想著給自己找活路,哪裏還有平日裏的懼怕與萎靡?


    真真是應了那句話,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消亡。


    在食不果腹,衣不蔽體,日日掙紮在死亡線上的陰影影響下,在有心人士的煽動下,災民們徹底的爆發了……


    而徹底爆發的後果,便是直接導致,此刻位於滄州府府城內的百姓們遭了殃。


    一部份身強力壯些的,腿腳還能跑得快的,他們跟著為首帶頭的人,直奔貪官汙吏的府上,直奔城中富戶的豪宅而去,那些餓的跑不動的災民,則是把主意打到了就近的地方。


    對於他們來說,自己都要活不下去了,當眼前出現救命稻草的時候,他們哪裏還去管,這附近的百姓無不無辜?


    他們覺得,隻有自己搶到了吃的,他們才能活命!才能有力氣去搶劫更多!這樣,才能有生存下去的資本。


    再說了,本來他們這些人被貪官攔在城外,心裏就壓抑著怨恨與怒火,更不要提,此刻已經搶紅了眼的他們,哪裏還顧得上,城內普通百姓的日子也不容易,他們不能去搶?


    對於他們來說,城內百姓們日子再不好過,卻也能在城中過著安逸的日子,與他們比起來那就是在享福!


    所以對於災民們來說,一切待在城內的人都該死,都是他們哄搶的對象。


    從第一個災民踏入城門開始,場麵就已經是一發不可收拾了。


    當安羽寧攬著顧長年,將將踏上客棧的房頂,占據有利高度的她,遠遠的就看到,此刻已經有一群衣衫襤褸的災民,衝進了客棧的前門與後院,正肆無忌憚的洗劫著他們所過之處。


    說來因為安羽寧與顧長年出門,擔憂閨女、女婿安危的李興田夫妻二人,哪怕已經等到了下半夜,他們也遲遲不肯入睡,一直點著那盞油燈,苦苦的等待著孩子們平安歸來。


    結果,孩子們他們沒等來,等來的卻是瘋了一般的災民。


    下半夜的時候,李興田夫妻倆在聽到外頭動靜不對,發覺災民們破城而入,即將衝破了客棧的前門後院之時,李興田夫妻當即機警的喊醒了院子中的眾人,快速的拿著武器集結在一起抗敵。


    安羽寧跟顧長年一回來,站在高處,看到的就是這麽一副場麵。


    見到家中的大人手持武器,把弱小的弟弟妹妹們護衛在身後的小圈之內,安羽寧見狀,鬆了口氣的同時,心裏也更加擔憂。


    不過此刻也不是多想的時候,眼看著災民人數眾多,就要把自己的家人給淹沒了,決不允許親人出事的安羽寧,忙手掌一翻,取出弓箭遞給身邊的顧長年。


    “顧長年,你遠程掩護,我殺下去救人,一會上來接應你。”


    “好。”


    顧長年也知,此刻不是多說的時候,情況危急,他想也不想的接過小媳婦遞過來的弓箭,還有充裕的箭支,直接就點頭應好。


    見對方接過了弓箭,安羽寧許是記起了,剛才把對方的遺忘,心裏帶了些許的愧疚,頭也不回的叮囑了句:“你自己小心。”後,她一手緊握著自己用順手的短環首刀,直接飛身下樓,提刀就朝著家人飛掠了過去。


    這時候安羽寧已經顧不得,這些災民也是無辜,她隻知道,如果自己不能震懾住這群已經瘋了的災民,那麽自己的家人就會有危險!


    自己在乎的任何一個人受傷死亡,都不是她想見到的,這樣的結果,她萬萬不願意麵對,所以,與家人比起來,那就隻能是這群災民死了!


    不過安羽寧也不算喪心病狂,因為心底的那一絲同情與不忍,她手裏提著刀,運氣一個縱身,踩著災民的頭頂,借力抵達家人身邊後,安羽寧舉刀定定的護衛在爹娘的身前,一邊高聲大喊。


    “大家都停下,停下!都不要再上來了,你們看看我們穿的衣裳就知道,我們也是窮人!與其浪費時間搶我們,你們還不如去搶貪官!如果誰要是想上來送死,就不要怪我手裏的刀不認人!”


    安羽寧之所以浪費口水與力氣喊話,無非是不想殺害無辜的人,她想著,隻要這群災民識趣的退開,不傷害她的家人,她是不會去管他們想要搶劫誰的。


    隻是很可惜啊!已經搶紅了眼的瘋狂災民,哪裏把她一個半人高的小孩子的話放在眼中?


    雖然有些人的心裏,也害怕她手裏的刀,可在食物與金錢,這個大胡蘿卜吊在前的引誘下,災民們哪裏肯讓?


    權當安羽寧一個小屁孩而已,根本掀不起什麽大風浪!


    瞬間,安羽寧的喊話,就被淹沒在了災民的瘋狂之中。


    心中無奈,安羽寧閉了閉眼,咋眼間複又睜開雙眼,而此時此刻的她,眼中的不忍已經消失不見,取代它的,是一種懾人的戾氣!


    手握環首刀,安羽寧眼都不眨的,直接朝著麵前的災民砍去,砍殺的同時,安羽寧朝著天空大喊一聲,“顧長年,放箭!”


    與此同時,占據有利地形,隱在黑暗中的顧長年,在得了安羽寧的招呼後,他鬆開了手裏一隻緊拉著的弦,箭矢隨著安羽寧話音落下後,三箭齊發,直接在災民身後破空襲來。


    一時之間,被安羽寧砍翻在地的災民,被顧長年背後射中的災民,都因為疼痛,嘴裏發出淒厲的叫喊聲。


    一開始還沒覺得有什麽,畢竟災民吃不飽,水都喝不著,嗓子嘶啞,哪怕是遭到了致命的打擊,哪怕喊的再淒厲,嗓子裏卻依然喊不出多大的聲音。


    但是隨著受傷倒下的人越來越多,隨著一聲聲嘶啞淒厲的喊聲越聚越多,身前這些剛才還勇往直前,義無反顧的瘋狂災民們,此刻也漸漸的被震懾到了。


    因為被震懾到了,所以才感覺到了後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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