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美倩的情緒依舊糟糕,於是隨手將裙子丟在茶桌上。極力躲避孟雅秀目光探看,掩飾自己的眼淚。


    這孟雅秀嫂嫂打從懂事起,就在她自己家刺繡工坊幫忙,遠近聞名的翠蘭錦繡便是她與母親共同完成。可惜如此美貌靈巧的女人,在遭遇那年洪水侵襲之後,父母失蹤不見,大部分家財被管家帶人席卷。隻剩下大哥小弟陪著。大哥每年給她一點費用,都是從軍餉裏麵省吃儉用下來的。幸好,她嫁入了沈家。加之她與沈美倩年齡差的不多,又是一個溫柔知書達理之人,善於聽從,好不說賴不說。所以輕度傲慢愛冒話的沈美倩對她那是相當談得來。


    “美倩,上午怎麽沒見你,老爺說你出去了。”孟雅秀邊拆針線準備重做,邊問道。抬眼卻看見她的眼淚沒有忍住,滑落下來。


    “真哭了?如果誰欺負了你,告訴你大哥,他會為你做主。”


    “嫂子多慮了,誰敢欺負我。我眼睛進沙子了。”沈美倩又是極力掩飾。想著剛才在戴府一係列情形,接二連三的祝姑娘與那個忽然出現的功夫美人(藍笙)破除她昔日與戴醫生的婚約打敗她的風頭,又締造了完美的悔婚書,徹底解了她和戴醫生的婚。哼,什麽未婚妻,還來個不怕死擋子彈的,不過是兩個乳臭未幹的黃毛丫頭,年紀輕輕竟敢觸動沈府的人,不將我們放在眼裏。好,你們走著瞧。


    她一邊強忍壓製情緒,一邊思量著對付的法子。


    她那眸子閃含著淚滴帶著恨意,卻欺瞞不住聰明靈巧的孟雅秀。出於嫂嫂身份又不便多問。雙手仔細的已經拆開丫鬟亂縫補的淩亂針碼。即又縫補上去。細針密線的,恰是仔細。


    “瞧瞧,剛剛拆開,這才方可任針上去。”她笑嗬嗬的開始重新縫補。不大一會,毛呢裙子就恢複如初,似乎沒有壞過一樣。


    “還是嫂嫂厲害,看來,將來需要安排丫鬟們跟嫂嫂學習一點,這天天笨拙不堪的,實在丟人現眼。”沈美倩話裏有話,接著稱讚嫂嫂。


    嫂嫂附和她一起笑了。談話間軍中大哥沈良回來,踏入屋內,手裏拎著一打糕點。大燈籠酒家的美食。見了孟雅秀略略歡喜。


    此男人二十有七,俊朗挺拔,一看便是訓練有素的軍人。


    “呦,孟雅秀也在,正好,分給你一點。”他連忙打開糕點盒子,取出幾個,擺放孟雅秀眼前。夫妻二人已經五日未見。


    孟雅秀尷尬不已。若是不在這裏,恐怕她今日連夫君沈良麵兒亦是見不到。都說他外出軍務晚歸,其實是老太太特意安排,盼著兒媳婦好好照顧二個月的孫子,所以不要他沈良每日見到孟雅秀,防備著他們同房而忽略了及時照看寶貝孫子。可是這也明顯刁鑽了一些。


    ……


    再說那族長人等,欲出戴家大門之時,忽然提到客棧正式開業之事,戴老爺一直想著從天上掉的兒媳婦,忽視了如此重要之事,於是兩位老頭子不約而同的告辭他人,又回到會客廳。但見上梁那兒媳婦掉落的窟窿,唏噓不已。


    族長半開玩笑道:“這上梁,還著實滑稽。你得好好管教維修房屋之人,看看是否貪了你家木頭。早就聽聞此上梁乃是鑲金絲的厚實香木,今天這一鬧,我看哪,夠玄乎!要說你家這二少奶奶,還真是福大命大,看看,這要是我這糟老頭子從上頭掉落,還不得摔個滿地找我的假牙。”


    丫鬟偷笑之際,戴老爺隨即嗬斥的眼神兒打發她們出去。


    族長摸著自己的假牙,嘿嘿樂道。他聰明的很,這般諷刺了戴老爺,那邊還要他感覺他是個好人。先是出門之時把玩了戴醫生贈送的那翡翠,感覺頗為愉快。這戴老二越來越懂事懂得周旋了,他族長可算沒有看走眼。


    族長和戴老爺這兩老頭子既已打發了他人,這份子錢戴老爺子思量片刻,打算給他族長百分之十。族長帶來人際即可。這也就意味著他族長縱使一塊錢不出,一毛不拔也無妨,使用人際關係給他客棧帶來場麵人捧場即可。


    江程他們非本族人,戴老爺讓仆人上的蓮子水。而給族長幾位的,則加了?這戴家有名的老“茶葉”。表麵有憶苦思甜之美意,實則頗有一番打算。


    茶葉碎靜悄悄得意的零星漂浮在茶碗水上,水麵印出戴老爺得意的笑臉。


    丫鬟狡猾的笑著,給返回的族長沏茶。戴老爺一不高興就來這一出。一猜就準成。喝苦茶這招實比直接攆走人還要狡猾。明白用意的族長隻好作罷。那份子錢百分之十隻好認了。


    族長與戴老爺二人目光短暫交接,沒有心照不宣的感動,各自為了麵子保持著微笑。隨即二人敲定開業當天,戴老爺邀請社交男士,名伶名媛等。族長邀請警署要員。隻是因得罪了沈美倩,不知她軍中哥哥是否到來。又打算叫來戴醫生,商定一下開業敲鼓舞獅之事,由他帶著家仆一起。從小時候起這就是他的愛好之一。


    戴老爺如釋重負一般拿起招搖的煙鬥顯擺,嘴巴念到:“去,給二少爺和之南他們兩帶上那獅子物件一副。一會兒給族長耍耍。”


    丫鬟剛欲出去,族長卻說:“戴老爺子,那就不必了,我了解二少爺必然不會讓我們失望。我還沒有用飯,這茶葉水喝的我忍不住,總是想找尋茅廁。”族長終於蔫了,麵色猶如老黃瓜。“我去完茅廁,自己便回家去了,到時侯來個仆人通報便可。對了,剛才那個小鬼子,和你比劃說話,你得多多提防著啊!”


    戴老爺一直忙於招呼著族人,回身卻發覺戴醫生已經給江程和藍笙端來了小菜,幾人圍著小桌子,已經餓得發慌,默默的吃著。


    “爹,這舞獅,您找他倆就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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