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女兒淚中含笑,比哭還讓人覺得委屈和絕望,言誌國心內五味雜陳,痛恨自己沒錢沒本事,讓孩子受苦了……


    “爸怎麽能不管你呢?”言誌國從口袋裏掏出一卷錢,塞女兒手裏,“小念,你跟我去一趟派出所,爸有一個同學發達了,現在是副所長,我請他幫忙找大發。”


    言小念沒說話,翻開手裏帶著體溫的錢,鼻子一酸又落下淚。


    她知道父親沒掌握家裏的經濟大權,連工資本都不在自己手裏,黃芳又會斤斤計較,這些錢雖不多,卻是爸爸從嘴裏省下來的。


    言小念收下父親的心意,狠狠地抹掉淚水,又對父親笑笑,“爸,我的包包還在香江別墅,手機證件什麽的都在裏麵,你幫我找找。爸,你一定要注意身體,我有事先走了啊。”


    說完也不等父親回話,轉身就跑了,心裏難受。


    “小念,你去哪裏啊?晚上回香江別墅住哈……”言誌國在後麵喊,追出樓道左右看看,女兒的身影已經不見了。


    言誌國急得血壓升高,抱著頭蹲了下去。剛聽小念的話音,他隱隱猜到這一切和黃芳脫不了幹係,心裏頓時生出一股恨來。


    自從小念來到這個家,這婆娘就沒讓他舒坦過,天天要把小念送人,可他怎麽舍得啊……


    言誌國以前是個物候學家,年輕時在外追著季節跑,研究繁花物語,探索自然奧秘。年齡大了之後,就在竺可楨學院做教授,現在已退休。


    二十多年前,他曾是某生物考察隊的隊員,有一次接到上麵的任務,到深山老林裏尋找野生大熊貓。也合該他運氣好,還真發現一隻大家夥。


    這隻熊貓背對著他坐在竹葉上,懷裏還捧著什麽,應該在喂崽。


    一下發現兩隻熊貓,言誌國簡直欣喜欲狂,但他沒打算驚動熊貓母子,隻躲在一片竹林後麵觀察,拍了幾張照,做了標記,準備回去報信,就在想離開的時候,一陣嬰兒的哼唧聲傳到他的耳裏。


    言誌國不由得頓住腳步,心下生疑,熊貓崽的叫聲可不是這樣的!他繞到大熊貓的正麵,這才發現它壞裏抱的不是小熊崽,而是個粉妝玉砌的小嬰兒!


    這種稀奇事居然被他遇到了!言誌國驚呆了,一時不知怎麽辦好。他到底是個善良人,深知人畜殊途,做了一番思想鬥爭之後,決定救下這個孩子,帶回去撫養成人。


    熊貓喂好奶之後,就抱著嬰兒打盹。言誌國不敢貿然上前,就蹲在一片竹林後等啊等,終於等到熊貓出去挖竹筍了,他就脫衣服把孩子包了起來……


    大熊貓很快發現孩子沒了,氣得咆哮如狂,言誌國聽得頭皮發麻,怕熊貓聞味追過來,一口氣跑出十幾裏,這才發現自己跑錯方向了,徹底和考察隊失散了。


    那時候交通不發達,言誌國帶著孩子一路跋山涉水,路過村落就停下來,借奶給孩子喝,借不到奶就嚼栗子沫,一口口哺育女嬰,在這期間產生了很深的舐犢之情。


    他本打算把這個漂亮的嬰兒送到福利院,最終沒舍得,而是抱回了家。


    無奈家有悍妻,自私自利的黃芳絕對不會允許收養孩子的,他隻好說這孩子是自己和外麵的女人生的,那女人難產死了,這才勉強把孩子留下來,起名小念……


    三年前,小念生了個男孩。孩子揮舞著小手,伸著小舌頭,一舉一動都像小熊貓,言誌國看一眼就喜歡到心裏去了,心想:小念喝過熊貓奶,估計生的孩子也帶了熊貓基因了。


    如今言大發丟了,他怎麽能不心疼?比割塊肉還疼,言誌國突然覺得喘不過來氣,眼睛一閉,直挺挺的躺了下去。


    很快就有路人圍觀過來,“唉,這裏有個老頭昏倒了,都別扶,快報警吧!”


    “喲,這老先生不是言教授嗎?快,哥幾個幫幫忙,抬我車上來,我送老師去醫院。”


    言小念一口氣跑到小區門口,先在小超市買了頂棒球帽,遮住短發,然後到路邊揮手攔車。


    這時,一個中年婦女突然衝過來,大力攥住她的手腕,拖著就走。


    言小念驚了一下,這才看清拉她的是黃芳,立刻火了,“你幹什麽,放開我!”


    黃芳也不說話,直到把她拖到一個廣告牌下才停下來,伸出手,“你爸給你多少錢,都給我拿出來!你還要點碧蓮不,都成年人了還問父母要錢?沒見過你這麽不要臉的啃老族,你爸的錢是我們夫妻共同財產,你憑什麽接受?”


    黃芳一直跟蹤著小念,看到自己的丈夫往外掏錢的那一幕,簡直萬箭穿心,這不是錢的問題,而是丈夫的態度問題。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黃芳抬眸看了看搖搖欲墜的戶外廣告牌,陰狠的笑笑,廣告牌她事先做好了手腳,隻要踢一下旁邊的繩子,就能落下來,把言小念砸成肉泥。


    “給你。”言小念急著去中州警局找許堅,不想和她囉嗦,把錢掏出來拍進她手裏,抬腳走人。


    黃芳怎麽可能讓她走掉,又把她狠狠揪回來,重重推在廣告柱子上。


    “錢都給你了,你還想做什麽?”言小念後背一陣疼痛,憤怒地甩了一下袖子,但黃芳抓得很牢,沒甩開。


    “讓我檢查一下你的口袋,裏麵有沒有藏錢……”黃芳冷笑一聲,抬手就要掏言小念的衣兜,嘴裏汙蔑道,“你從小就是塊賊骨頭,不是多次偷錢被我抓住?”


    “姓黃的,你不要欺人太甚!”言小念抓住她的手狠狠扔了出去,“都說天下後母心,黃蜂後尾針,可你的心比黃蜂的毒針還毒!我是看在爸爸的麵子上才處處讓著你,別給臉不要!”


    “臭丫頭你罵誰?你一個私生女,小三生的,是社會的垃圾和餘孽,怎麽敢和我這個正室夫人叫囂?”黃芳越說越氣,抬手就揮向言小念。


    她料定言小念理虧,再說也不敢朝長輩動手,隻能受著,所以得意洋洋,“老娘今天就替黨和國家教育你!”


    啪!伴隨著一聲脆響,黃芳一下子就傻了,她的手還沒落下去,臉卻發麻了……


    言小念挺起胸膛,眼裏閃爍著怒火,一字一頓的說,“這隻是個開始,敢再找我麻煩,我讓你後半輩子都沒好日子過。”


    說著,食指戳了戳黃芳的肩膀,態度從未有過的囂張,“赤腳不怕穿鞋的,我現在已經沒鞋穿了,你就心驚膽戰的等死吧!”


    黃芳眯了眯眼看著她,突然陰狠的笑笑,抬腳勾上了那根支撐廣告牌的繩子,語氣難得的溫柔,“我的小女兒,如果你先死了,我就不要心驚膽戰了。”


    說完,往後一退。


    轟!


    廣告牌鋪天蓋地的砸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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