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爺,我該怎麽活啊?”黃芳被自己的女兒弄得心力交瘁,捧著心口窩,連氣都喘不過來了。


    要知道以前言雨柔對她言聽計從,可這一病,連親媽媽都不認了,她辛辛苦苦養大的孩子啊……


    趙秀晶拉了拉老公的袖子,對言雨柔點了點下巴,“我怎麽覺得雨柔的病好了?”


    “沒這麽樂觀,我看她時清醒時糊塗,清醒的時候少,糊塗的時候多,不然她不會這樣對待她媽。”言誌國凝重的分析道。


    “有道理。”趙秀晶歎了口氣,心疼丈夫,唯一的親生女兒成這樣了。


    不過言誌國倒不難受,女兒生病之前,到處作妖,也沒把他當爸爸,還不如這樣了,他可以養女兒一輩子。


    以後他死了,還有小念。小念就算看在他的份上,也不會讓雨柔受委屈不是?


    “我不能活了,言誌國,我和你拚了!”黃芳突然哀嚎了一聲,上去就要打言誌國。


    “你別發瘋!”言雨柔煩躁的把母親搡倒在地,走到趙秀晶麵前,並攏雙手,像個小孩子般乞討,“秀晶,給我吃的。”


    “有,吃的有。”趙秀晶連忙把零食包和保溫壺拎起來,“你爸燉了鮮筍烏雞湯,香噴噴的,我們雨柔最愛喝了哈!”


    言雨柔把雞湯接過來,擰開蓋子就要灌,被趙秀晶擋住了,“很燙的,咱到房間裏,倒出來慢慢喝。”


    她的話剛說完,就覺得空氣驟然變冷。


    瘋子就是瘋子,不知道好歹。言雨柔陰冷的瞪著趙秀晶,抬眼見爸爸去檢查舅舅們的傷勢了,頓時膽子大了,猛地掐住趙秀晶手臂上的肉,狠狠擰了兩圈,用以泄憤。


    趙秀晶疼得咬牙切齒,還不能吭聲。為了深愛的言教授,這點小事就忍忍吧,和一個精神病患者計較什麽啊?


    “柔兒,你殺人不犯法的。”黃芳瞟了言誌國一眼,在旁邊提醒道。


    這女人真毒!趙秀晶心裏咯噔一聲,顫抖著嗓音喊了一聲,“誌國。”


    言誌國此時正在善後,協助護士把三個受傷的舅子抬擔架上去,聞言立刻看過來,“秀晶?”


    黃芳立刻趴在地上裝死,而言雨柔也知道怕爸爸,瞬間鬆了手,還幫趙秀晶揉揉掐痛的地方,眼神裏都是討好,希望趙秀晶不要告狀。


    趙秀晶無奈極了,不知言雨柔是裝傻還是真傻。但人活一世,糊塗一點好,她不準備告狀,怕給教授添堵,“沒事,你忙吧,我給雨柔弄個雞腿吃。”


    說完用勺子撈出一個雞腿吹吹,遞給言雨柔,“吃吧。”


    言雨柔這才高興了,覺得趙秀晶對她好,大口的撕扯雞肉,吃相很醜。


    言誌國送走三個舅子之後,並沒有搭理趴在地上假哭的黃芳,而是徑直走向趙秀晶。


    “爸爸,進來坐!”言雨柔客氣的對父親招手,蹦蹦跳跳的回了病房,趙秀晶笑笑,也挽著言誌國的手臂進去。


    “柔兒,等等媽媽。”黃芳爬起來,一路小跑的想擠進門,不成想被言雨柔狠狠推搡了出去,然後重重的鎖上門。


    她就是不給親媽進,原因是什麽,沒人知道。


    “柔兒,你怎麽這樣對待你最親愛的媽媽?”黃芳在外麵拍門,嘴裏哭訴著什麽。


    “哼!”言雨柔不聽,雙手捂住耳朵,倚在門後又生氣了。


    “雨柔,你乖一點,不能——”不能這樣對待自己的母親。言誌國本想教育女兒尊重母親,然而,一想到雨柔這麽淒慘,很大程度上是黃芳害得,頓時把話又咽了回去。


    趙秀晶倒了一碗雞湯出來,用調羹攪著,垂著睫毛反思,為自己剛才差點離開言教授而自責羞愧,夫妻之間,相互扶持,就沒有過不去的坎……


    “雨柔,過來喝湯。”


    “放香菜了沒?”言雨柔不高興的問。


    “當然得放,可香了,快來。”趙秀晶招呼著繼女。


    言雨柔像小狗一般跑過去,張開嘴巴。趙秀晶慈愛的笑笑,舀起一勺送到繼女嘴裏,伺候著。


    看著這一幕,言誌國鼻尖酸酸的,挺感動的。莫名想起以前他和秀晶給蕭聖喂飯的情景來,兒女有難,做父母的就得頂上去,無私奉獻,不能隻想著自己怎麽享福。


    這就是言誌國一生的寫照。


    房間裏麵其樂融融的一家人,把黃芳刺激的生無可戀,她挫敗的後退了兩步,心中的恨意像汙濁的水一樣,延綿不絕的流淌出來。


    很好,很好!丈夫,女兒,金錢……所有的一切都被趙秀晶奪去了,她實在是不甘心啊!


    趙秀晶,言小念,你們都等著吧,哈哈……


    黃芳大笑著離開,內心被怨恨填滿!


    此後餘生,報仇雪恥是她唯一的目標。她從沒反省過,其實今天的淒慘局麵,不過是她自食其果、報應不爽罷了!


    見姐姐來了,三兄弟都一個勁的埋怨,唉聲歎氣,直呼倒黴。


    本來想揍姐夫一頓的,誰知遇到個管閑事的,最後狼狽不堪的是他們,而姐夫則衣冠楚楚,怎麽看都有點成功人士的意思了。


    真咽不下這口氣啊!黃芳抹了抹眼角,又一人轉了一萬塊給弟弟們,先讓他們閉嘴,然後商量對策——


    明的幹不過人家,他們就來陰的。


    ……


    鬥轉星移,日月如梭,幸福的日子總是過得飛快。


    轉眼間中元鬼節就要到了,餘衝準備提前兩天回去。作為紅楓嶺最有頭臉的人物,他不能缺席鬼節的盛大活動,否則十萬大山深處的山民們,就會覺得沒有安全感。


    今天已經是陰曆七月十二了,明天一早,他就得……


    就得離開最愛的小念和大發,以及蕭聖,真有些舍不得,餘衝心頭隱隱的撕扯著,好像螞蟻注入毒素,酸痛無比。


    作為一個能沉得住氣的男人,餘衝並沒有透露自己要離開的事。吃過晚飯,他就坐在花影搖曳的院子裏喝酒。


    因為蕭聖從不屑和他共飲,小念和大發又不能喝,所以他隻好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心情略顯惆悵。


    好在七月十二的月亮已經很圓了,淡淡的月光如輕紗般,從樹葉的縫隙裏傾斜下來,落在他的一身白衣上,端的翩翩絕世佳公子,花香過處人如玉。


    餘衝每次坐在花樹下,言小念就會用單反偷拍下來,看著相機裏唯美的古風公子,她覺得自己三生有幸,能認識這麽一個世外大美男。


    麵如粉團,眉如遠山。不得不承認,餘衝的美,是清新脫俗的,唯有月光可與之比肩。


    甚至連蕭聖的天人之姿,都追不上他的縹緲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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