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聖開始後悔自己不該摔瓶子。


    如果不摔的話,言小念最多生一天的氣。這下矛盾激化了,估計十天都哄不好……人心易失不易得。


    不過凡事往好處想,也許這糊塗的丫頭,睡一覺就把今天的事忘了。


    蕭聖心存僥幸。


    見小念發梢濕了,他俊眉微斂,想起餘衝曾說過鬼節前後不能洗頭發。於是立刻到洗漱間拿來吹風機,開到最低檔,輕柔的吹幹了妻子的頭發。


    鼻尖襲來陣陣熟悉的發香,讓他心頭發顫。蕭聖單手撐在言小念的身側,貪戀的盯著她美麗的素顏,微紅的眼眸湧動著深情和寵溺。


    “小念,我愛你,我很愛你。”


    他一生冷酷,從不服軟,卻在她麵前說盡甜言蜜語,“我會用一生去嗬護你,疼愛你……但這次不能遂你的願了。因為一旦回中州就會橫生許多煩惱,我媽已經走了,我們一家三口好好的過,行嗎?”


    蕭聖說的有些動情,眼角有水光一閃而過。


    他轉過臉忍著什麽,過了許久又低下頭,一雙漂亮的薄唇印在她的唇瓣上,溫柔的吻……


    他太愛這個女人了,恨不得把命給她,卻不能讓她事事稱心如意。


    是他無能,甘願受罰。蕭聖給言小念蓋好被子,輕輕關了燈,果真自覺的睡在了地板上,開始了打地鋪的生活……


    中州城,青石巷,天空下起了小雨。


    小薰和顧明藥聊了一下午,幫她理了一些繡線出來,按顏色排好。


    顧明藥一個盲人都能賺錢養活自己,如此堅韌的品格,讓小薰大為敬佩。她重拾生活的信心,決定不拖了,明天先到家政公司,找份鍾點工做做。


    因為學曆低,想去大公司做白領也不可能。做家政挺好的,憑雙手賺錢不丟人。也許有一天,她能做到管家的位置呢……


    樂觀點吧,至少她身體健全,明藥姐才是真苦。


    晚飯的時候,顧辭修沒回來,小薰就把他中午買回來的菜做了。


    都是些硬菜,顧明藥又摸了瓶酒出來,兩人開心吃喝了一頓。


    因為天氣不好,顧明藥就留小薰在家裏住宿,“今晚讓嚇唬你的人撲個空,或者等下我給辭修打個電話,讓他去你家睡,當場將那壞蛋揪住。”


    這個主意倒是好,但……顧辭修是個未婚男子,住到她家裏去,總感覺不太合適。


    小薰考慮了一下,最終拒絕了顧明藥的提議,“還是別麻煩辭修哥了。我在家裏設了陷進,放了大型的老鼠夾子,到時非把那人的腳夾壞不可!除非……真有鬼。”


    “說句不敬的話,哪來什麽鬼呢?不然我死去的父母,為什麽不幫我一把?”顧明藥有些傷感的說道,抬手拂過眼睛,好像能摸到自己的角膜似的。


    “明藥姐,不然就換個角膜吧?”小薰拉過她的手,真心的勸道,“外麵的風景那麽美,紅花綠草你都看不見,也看不見辭修哥,他現在可帥了。你要是錢不夠,我可以問我堂哥借。我堂哥是醫生,和藥材商皇甫玉是生意夥伴,挺富裕的。”


    顧明藥沉默了片刻,苦澀一笑,“先不換了,那麽多年都捱過來,我已經習慣黑暗了。”


    她有錢換眼角膜,但不能換啊!如果自己的角膜是出意外損壞了,換就換吧。可父母給她的角膜,活生生的長在別人的眼睛上呢!


    必須得要回來,不然自己沒臉見爹娘。她雖然弱,但不服這個黑暗的社會!


    小薰知道她心裏苦,一時不知怎麽勸,隻好先放下這個話題。


    顧明藥摸索著打開自己的保險箱,從裏麵拿出幾遝錢,“小薰,我想給雙胞胎點零花錢,但是當著他們的麵給不好,你替他們收著。”


    小薰知道顧明藥又變相給她錢花了,假裝生氣的站起來,“我不是來問你討錢的。明藥姐,我已經發誓以後靠自己的雙手吃飯,再不接受別人一分錢的施舍。你要提錢,我就走了,以後不來了。”


    “我這不是施舍……好吧。”顧明藥能體會小薰的心情,歎口氣把錢收回箱子裏,又拿出一盒金銀首飾出來,“小薰,這是我的一點體己首飾,你挑一件留個紀念吧。”


    小薰探頭看了一下,隻見裏麵都是真金白銀,還有幾件珠寶看來有些年頭了,大概是老一輩傳下來的,由此可見顧明藥祖上應該是富貴之人。


    “明藥姐,這些都是真家夥吧?或許你給我十塊錢一隻的銅戒指,我可以收下。”


    “難道我們就十塊錢的交情嗎?”顧明藥也有些生氣了,秀眉微蹙,“你身上一點首飾都沒有也不好,太素了,壓不住財運。你看我還帶著戒指呢!”


    說著,她把自己的手抬起來,果然兩邊的中指都帶著戒指。


    雖然隻是普通的銀戒,但把她本就如水蔥般漂亮的手,襯得更加纖細瑩潤,堪比上等羊脂玉。


    “那行,我挑一件。”


    顧明藥對她是真的好,小薰覺得再拒絕就顯得矯情了,挑了副金耳環帶上,對著小鏡子照了照。


    人高衣裝馬靠鞍,帶上首飾的她,頓覺自己光彩照人。


    這是她有生以來第一個首飾。小薰高興的把顧明藥的手拉過來,放在耳朵上摸一下,“明藥姐你說的對,帶上金耳環,我頓時覺得自己富有了不少,能壓住財氣了。”


    “嗬嗬……”顧明藥嗔怪的擰了一下她的耳朵,“你怎麽這樣老實啊?我這裏的幾副耳環,就黃金的價值最低,你怎麽不拿翡翠和發晶的?”


    “我可不敢拿那些貴的,到時你讓我嫁到你家做媳婦怎麽辦?”她又沒值錢的東西回贈顧明藥。


    “我還真有這個想法,如果你能嫁到我家做媳婦,該有多好!”顧明藥飽含希望的說道,緊接著歎了口氣,“可就怕我弟弟高攀不。你不是普通人,雖然現在落魄,但我摸你手上的骨頭能摸出來,日後必然大貴。”


    “借您吉言。”小薰把耳環拆下來,小心放進包裏,準備珍藏起來。“如果我真大富大貴了,你就不用刺繡了,在巷口擺個摸骨攤就能發財。”


    “嗬嗬……那到時你得給我做廣告。”


    “沒問題,說不定你能給我摸個姐夫回來……”


    兩姐妹說著說著就開起玩笑來,歡天喜地,勾肩搭背,笑作一團。


    小薰不記得自己多久沒這麽笑過了,上次還是和辛顏在一起。也不知辛顏的一臉痘好了沒,又懷著孕,日子過得咋樣?真牽掛她啊!


    兩人又聊了一會,各自洗了澡。


    “我這裏可安全了,你放心大膽的睡。”顧明藥從櫃子裏搬出新被子,新枕頭,和小薰一起鋪好,“一方麵,到處是監控,壞人輕易不敢進;另一方麵,我們巷子是特批的保護區,價值連城的刺繡重地,一般情況下小偷都不敢光臨。”


    “那我就睡啦,打呼嚕的話,你別嫌棄啊!”小薰舒服的躺下,雙手愜意的墊在腦後。


    剛迷糊著,她的手機響了,是妹妹蕭無心打來的。


    小薰一接起來,就聽見妹妹帶著哭腔的聲音,“姐,你在哪裏啊?我做了晚飯等你,可等了好幾個鍾頭,也沒見你回來,我一個人在家裏好害怕啊,嗚嗚……”


    “啊?”小薰立刻坐起來,內疚的說,“對不起啊無心,我看你這幾天都沒回來住,就以為你今晚也不回來了呢!所以就在朋友家留宿了。”


    “朋友?”顧惜寧滴溜溜的轉著眼珠子,假惺惺的刨根問底,“姐,你不是說在中州沒有朋友嗎?男的還是女的?小心別被人騙咯!”


    “是我以前上學時候認識的一個好姐妹,多年未聯係了,我現在就在她家裏。”小薰解釋。


    “那我怎麽辦啊?我是特意來陪姐姐的,不然就在家裏照顧我養母了。姐,你回來唄!”顧惜寧撒嬌的說道,臉上的表情卻布滿陰狠。


    今晚她要把小薰騙回來,往死裏虐一頓!畢竟她在鍾雪花那裏受的氣,都是拜言小念兩口子所賜,這筆債就讓她的姐妹償還,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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