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了一會兒,感覺背後有風,蔡文姬一回頭,果然,陳懷遠就站在身後。


    快三個月不見,陳懷遠好像變了一個人。頭發長了很多,竟然也學人家,用一個卡梳把頭發一股腦都背向腦後,滿臉胡茬,人整整瘦了一大圈。


    還是好久之前一件墨綠色的t恤,此刻穿在陳懷遠身上,竟然顯得那麽空空蕩蕩。


    蔡文姬忽然就覺得有一股異樣的熱流往上湧,直接就奔著喉嚨和眼眶而來,拚了命鎮定,才壓了下去。


    陳懷遠多少有些緊張,一隻手把著門,一隻手插在口袋裏,“你來了!”


    “嗯!”。


    “我給你找一下!”


    辦公室裏,正對著窗戶的另一端,有一個玻璃雙開門。


    拉開,有一張行軍床,床上是一套黑藍黃相間的被褥,皺皺巴巴沒疊。


    床頭一個帶三層抽屜的白色木紋櫃,一看就是從外麵的辦公桌下麵挪來的。


    陳懷遠在三個抽屜裏找了一遍,沒找到。


    床的裏麵,堆了一些雜物,估計是平時宣傳用的廢料。靠近一麵牆的地方有一隻箱子。


    然後陳懷遠就趴在床上,伸手,把箱子提過來。


    這是陳懷遠兩個多月前從家裏搬出來時,拿的那隻,褐色條紋,用了快五年了。表麵早已磨得麵目全非。


    陳懷遠,低頭把箱子拉鏈拉開,窸窸窣窣,查找起來。


    蔡文姬終於還是抑製不住喉嚨裏那股熱流,眼淚劈裏啪啦往下掉,一轉身,看向窗外。


    陳懷遠翻了一會兒,找出四五個檔案袋,走到蔡文姬身後,“你看看,是不是在這裏?”


    蔡文姬抹了抹眼睛,回身,低頭,也不說話。


    “你再等我一會兒,十分鍾,我開完會就回來!”陳懷遠把檔案袋遞給蔡文姬,推門出去。


    蔡文姬拿著文件袋一個個翻起來,很快找到了那個小紅本。


    好奇心作祟,蔡文姬又繼續翻下去,第三個檔案袋,厚厚的,蔡文姬把手探進去一摸,很多大大小小的碎紙片,還有一些好像是便利貼。


    蔡文姬往門口看了一眼,遂又低頭把東西一股腦倒在桌子上。原來是好多的雜誌剪紙,有項鏈、包包、美食…背後寫著日期和價格,所有的剪紙加起來,足足有十幾多厘米厚,便利貼上有一些標記,都記錄著蔡文姬的喜好,以及買下這些物品所需要花費的金錢。


    一張張翻過去,蔡文姬早已淚雨滂沱。


    蔡文姬像做賊一樣把這些悉數都倒進自己的包包裏,然後又從桌子上抽了一些打印紙,折好,塞進檔案袋,放到箱子裏,然後便急匆匆地逃掉了。


    等陳懷遠再返回的時候,辦公室裏已經沒有了蔡文姬一絲一毫的氣息。


    箱子已經被拉好了拉鏈,放在了原位。


    陳懷遠很是鬱悶,自己緊趕慢趕終於把會開完了回來找她,而她竟然連他一麵也不願意等!


    陳懷遠又一陣惆悵襲來。


    回去後,蔡文姬捧著一堆碎紙片,嚎啕大哭,折騰到半夜,心就像一塊布,腦子裏是縫紉機一樣,噠噠噠的聲響,每一針都紮在心尖上。


    哭得太用力,腦袋缺氧,噩夢不斷。


    在刻骨的愛裏,每一個女人都會變成一個老母親。


    蔡文姬為陳懷遠心疼的死去活來,睡夢與清醒之間,蔡文姬好像想明白了,離婚,或許就是為了驅離這種刻骨的痛。


    她不需要再為他提心吊膽,她不需要再為他委曲求全,她不需要再為他傷心落淚……她不需要再愛他!


    沉睡的時候,蔡文姬知道,分離是因為愛得太沉痛;


    清醒的時候,蔡文姬卻把,分離遷怒於生活太瑣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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