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事?”


    聽到這個詞,戰淵羽微微挑眉。


    縱觀朝野,什麽急事會比凰曦月的事更急?


    戰淵羽略有抱怨,凰曦月卻是無所謂的笑了笑。


    “是啊……”


    回憶起今天早些時候,一封密信抵達了夜王府。


    收到信的瞬間,男子濃密的雙眉緊促在了一起……


    續而便準備離開……


    “抱歉,今日,可能沒辦法陪你了。”


    戰連城幽幽的歎了口氣,鄭重的請求著凰曦月的原諒。


    盡管戰連城不能親臨,讓凰曦月心底有些許失落。


    可他既然都說了有事,自己又如何能糾纏?


    “去吧去吧,早去早回。”


    “嗯。”


    男子牽起她的手,在手背輕輕印下一個吻後,這才依依不舍的離開了。


    掌背闖來餘熱,凰曦月捂住了被灼傷的地方,目送他離開。


    可心底卻縈繞著些許不解……是什麽讓他這麽風風火火的,隻是急切的吩咐了自己幾句便離開了……


    是關於邪神?


    還是朝廷瑣事?


    但凰曦月並沒有多問……


    因為他想說的話一定會告訴自己,既然不肯說,隻怕問了也沒用。


    收起回憶,凰曦月淺笑起來。


    “具體什麽的事他也沒說……我也懶得去問。讓他自由的~”


    少女聳了聳肩,不以為然。


    何況奪回朱雀世家從一開始就是自己的事,她並不希望有其他人來從旁幹預。


    憑借自己的實力奪回來,才有意義。


    可聽了凰曦月的話,戰淵羽卻不以為然。


    他甚至很不能理解。


    “什麽急事不能放放?非要這個時候去?”


    今天可是凰曦月大日子,戰連城不來,是有幾個意思?


    見戰淵羽一副義憤填膺、比自己還生氣的樣子,凰曦月噗哧一聲笑了起來。


    “好啦好啦,平日見了他,羽哥哥不是喊嫌棄他怎麽總跟著我嗎?今日怎麽變調了?”


    被凰曦月這樣一問,戰淵羽麵色一紅,不好意思的撓了撓後腦勺。


    “我這不是怕他辜負你嘛……”


    “他說處理的快會盡快趕回來的。再說有羽哥哥做我後盾,我怕什麽?”


    少女俏皮的吐了吐舌頭,見凰曦月這麽有活力,戰淵羽也是說不出的安心。


    “也是。他小子敢對不起你,我第一個就撕了他!”


    戰淵羽齜牙傻兮兮的笑了起來,寬厚的手落在凰曦月的頭上來回的摸著。


    這番話,絕非是討好凰曦月才說的,而是誓言……


    凰曦月點點頭,安撫了他。


    可戰淵羽心底仍舊有道不盡的疑問,到底是什麽事那麽重要?


    與熱鬧非凡的朱雀世家不同,數公裏外一處偏僻的山頭上,矗立著一座孤零零的墳墓。


    荒廢了的墳頭上早已長滿了雜草,格外顯眼。


    荒野的墓碑也由於無人打理,風吹日曬,幾乎看不清上麵鐫刻的字了。


    穿著灰袍的男子站在淩淩風中,任由裙擺飛揚……


    他異色的雙瞳凝視著墳墓,有一絲悲涼一閃而過。


    “來看老熟人麽?”


    身後驀地傳來另一個人的聲音。


    空曠的山頭上回蕩著回音。


    夜冥軒沒有回頭,淡漠的臉上也沒有任何情緒上的變化。


    “戰連城,你來做什麽?”


    男子直呼其名,根本不避忌他夜王的身份。


    更沒有直麵回答他的問題。


    而戰連城也不以為然。


    “來看看嶽母。倒是你,何故出現在凰雲笙的墓碑前?”


    戰連城逐字逐句的問道,就聽他道出了這墳頭主人的名諱。


    那個瞬間,夜冥軒的眸底陰幽的掠過一抹情愫……


    “來見見故人罷了,想來夜王不會連這個也不允許吧。”


    夜冥軒的話語裏多了些不近人情,可又如談及天氣般的口吻。


    戰連城悠然的踱步到了夜冥軒身後,明亮如泉的眼眸凝視著那墳頭。


    “原來你與凰家主是昔日故交啊。這可是第一次聽說。”


    “我與何人有交情,無需與你逐一說明吧?更何況,你我也不過是交換情報的關係罷了……”


    所以不要嗬嗬我故作親昵!


    夜冥軒刻意拉開了二人的距離,眸底是陳舊不變的冰霜氣息。


    戰連城點點頭,十分理解般的開口道:“確實。可據本王所知,你不是什麽時候都可以都可以來到君臨大陸的……”


    戰連城似乎話裏有話,夜冥軒眉頭微挑,他轉過頭,金銀妖瞳打量著眼前的翩翩美少年。


    “你想說什麽?”


    夜冥軒周身氣了肅殺之氣,然而麵對那淩厲的氣勢,戰連城也沒有退讓的打算。


    “說來也巧,前段時間曦月碰巧得知了自己不是範仲卿的骨肉……可她仍舊不知道自己的生父是誰……根據本王的推測,應該是一個不能經常在大陸遊走的強者……”


    說著,他皎潔銳利的目光便與夜冥軒對了個正著,大有正麵交鋒的意思。


    夜冥軒也不避忌,妖冶的雙瞳直勾勾的盯著他。


    “所以,你想說什麽?”


    夜冥軒纖細的眉細細的絞在了一起,他冷若冰霜的臉上,還是第一次露出了這樣的神色。


    見他還不肯道明,戰連城苦笑了一下。


    “事已至此,也無需你繞彎了。本王是想問你,難道你就是她的……”


    可戰連城的話語未能脫口,便被夜冥軒強硬的嗬斥住了。


    “住口!”


    一直低調冷漠的夜冥軒,如今卻粗暴的打斷了他。


    他從未這樣大聲的說話,而那美麗動人的雙瞳,更是充滿了怒火!


    若是眼神可以殺人,那他此時的怒火,足以將眼前這傲慢的小鬼燒死!


    似是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夜冥軒胸口劇烈的起伏了數次,這才勉強能平複。


    “事情並非你所想的那樣……我是如論如何,也及不上她的父親的……”


    想來他口中的‘她’,聽來就是凰曦月了。


    然而談及這件事,夜冥軒並未覺得輕鬆,相反,他眼底的情緒越發複雜起來。


    戰連城暗道,這個人果然是知道些什麽的……


    “這件事,就到此為止吧。該你們知道真相時,自然會知道的。凡人就不要妄圖繼續追查下去了!不會有結果的,小心惹火燒生。”


    夜冥軒不願多說,匆匆結束了話題。


    可戰連城卻不以為然。


    “這算是忠告嗎?”


    戰連城輕浮的笑了起來,他要知道的事,沒有人能隱瞞。


    就算是神也不行!


    夜冥軒如同陷入回憶一般,眼神望向了遙遠的地方。


    “她的身份非常高貴,不是你這種人配得上的……因為她是那位大人的女兒……”


    想起了什麽美好的回憶一般,夜冥軒臉上的冰霜才淡了許多。


    而那張妖孽的臉上,也才浮現了一絲美好的笑意。


    “‘那位大人’……”


    戰連城咀嚼著這句話,天下間,還有誰權力滔天,可以讓夜冥軒也敬而遠之……


    然而他的聲音,卻是將夜冥軒拉回了現實。


    隻見他又刻板起臉來,冷冷道:“不要多管閑事……否則,小心自己還沒被混沌魔法殺了,就死於意外!”


    夜冥軒危險的眯起了雙眼。


    如果他想,一切不過是彈指間。


    望著眼前深不見底的男子,戰連城冷哼一聲。


    “這種威脅,可不能當作沒聽過呢!”


    “你以為這就能算是威脅了嗎?”


    夜冥軒呼出一口氣,粉色的薄唇勾勒起譏諷的弧度。


    “這世間萬物,都是為了她而布置的棋子……既然是棋子,就該好好完成棋子的職責!不要試圖跳出這個棋盤!”


    “你的意思是,凰雲笙也隻是個棋子嗎?”


    “是。”


    夜冥軒毫不留情的承認了這件事。


    戰連城瞳孔微縮,就連四大世家的家主也不過是他那個計劃中的一部分,這如何能讓人不驚訝?


    可他卻迅速收斂了這份驚訝,追問道:“她知道?”


    提及凰雲笙,夜冥軒濃密的睫毛斂住了瞳中的情緒……


    “……明知自己棋子的身份,凰雲笙還是願意參與進來。對此,我十分感謝她。畢竟,一切都是為了……”


    夜冥軒沒有繼續說下去,因為他已經說的夠多了……


    “今天就到這裏吧。我已經說了很多……戰連城,給你一個忠告,知道太多的人,是活不長久的。”


    隻見他纖細的五指輕輕一捏,霎時間,一股鑽心的疼痛便從患處傳來。


    戰連城倒吸一口涼氣,他猛地緊咬牙關,就聽齒縫咯咯作響。


    骨節分明的五指緊握成拳,唯有這樣,才勉強能忍耐住那股疼痛!


    然而即便他不發一言,豆大的汗珠還是順著他的額頭緩緩的流了下來……


    “你!”


    “你以為隻有邪神有這股力量嗎?不是隻有他誕生於混沌……”


    男子妖冶的雙瞳中流淌著魔力的紋路。


    隻要自己樂意,隨時可以折磨死他!


    這是在警告!


    許久,夜冥軒才緩緩疏開了五指。


    那個瞬間,戰連城幾乎要暈厥過去!


    可他卻生生挺住了。


    “可惜我不如它那般強大,否則你那點傷又算的什麽?”


    夜冥軒不屑的冷睨了一眼麵色蒼白的少年,漠然的走到了他的身邊。


    “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的警告。否則下次,就不隻是這點疼痛了。”


    說罷,夜冥軒看也不看他,便與戰連城擦身而過。


    與他擦肩的瞬間,夜冥軒的身影便徹底消失在了山頭。


    留下戰連城一個人站在那裏,披風被風揚起,獵獵作響。男子收斂了那虛假的笑意,陷入了沉思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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