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連城開口勸誡著。


    眼前之人的身影十分清晰,按理說他早就消失才對……


    望著這抹最後的殘念,戰連城輕歎一聲。


    這份思念若是對別人,或許是一段佳話。


    可若是對凰曦月,那就是笑話了。


    明明人已經死了……


    明明都已經轉生為別人……


    可淩空的這份執念卻如根莖一般,駐紮在心底,深深的貫穿了靈魂,根深蒂固,無法動搖。


    甚至讓他無法逃出生天,獲得新生。


    淩空畫地為牢,以凰曦月之名囚禁了他自己。


    哪怕不是實體,戰連城也看見了那名為凰曦月的牢籠……


    “……你在胡說什麽?”


    終於,靈魂的殘片發出了聲音。


    名為淩空的殘念不知道戰連城在說什麽。


    見他如此執迷不悟,戰連城不得不挑破了真相。


    “覬覦別人的妻子可不是什麽好事呢……”


    “妻……子?”


    靈魂殘片驚訝的睜大了雙眼,直至容納下戰連城的模樣。


    而戰連城則沒有任何的表態,由始至終,他都隻是淡淡的吐露著真相。


    “沒錯。我和小曦月已經完婚了。在終神的麵前,在天與地的見證下,在她雙親的祝福裏……她已經是我的妻子了。”


    凰曦月是他戰連城明媒正娶的妻子,這是誰也改變不了的事實。


    然而聽聞這樣的瞬間,名為淩空的殘片卻驚叫起來!


    “不!你胡說!”


    伴隨著他的呐喊,整個世界動蕩起來。


    “是真的。”


    強大的震蕩中,戰連城卻屹立不搖。


    他仍舊維持著那高貴傲然的姿態,任何人都不能動搖逾越……


    或許是終於想起了生前的事,就見淩空眼底的情緒起了變化。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男子嘀咕著,像是在魔咒一般。


    可戰連城卻用堅定的聲音,敘述著真相。


    “都是真的。而你,也早已不是什麽淩空,而是令無傷了。”


    可淩空卻沒有理會他的聲音,男子繼續喃喃自語,像是在訴說另一種語言。


    伴隨著他的呢喃,男子身上不滿了黑色的裂痕!


    粗壯的黑色裂痕很快就布滿了他的全身!


    最終,靈魂的殘片幾乎變成了怪物!


    “胡說的!你這個騙子!你說過把她交給我了!你說過的!”


    名為淩空的殘片發出了淒厲的呐喊!


    巨大的聲波揚起了戰連城的黑發。


    可他卻一眨不眨的望著淩空,聽著他的心聲。“我本來是毫無希望的,我自己也明白啊……可是為什麽你要給我希望呢?為什麽?然後,又殘忍的奪走了它?我可以忍受黑暗,隻要我從未見過光明……這個道理你怎麽


    會不明白!”


    怪物發出了淩空的聲音,它一聲又一聲的咆哮著。


    怪物悲哀的哀號起來,像是在責備一個不守約的人一般!


    也是直到這一刻,戰連城才明白了他固執的理由……


    當年他還是人類時,被邪神侵蝕,危在旦夕……


    當時的他抱著必死的覺悟,選擇了與凰曦月離別。


    那個時候,他最害怕的並不是自己的死亡。


    而是自己死後,這個世界上再也不會有一個像自己這樣深愛她的人……


    所以在確認了淩空的心思後,他才囑托了那樣一句話。


    希望自己不在的日子,凰曦月不會孤苦無依……


    可正這句話,卻成了淩空的偏執!成了淩空的執著,亦成為了束縛他的魔咒!


    仿佛在未來的某一天,他真的有機會獲得幸福……


    回憶起這些,戰連城眼底閃過一抹別樣的情緒。


    “……我確實說過類似的話……”


    在他吐露這句話的瞬間,怪物停止了嘶吼。


    然後,扭曲黝黑的雙瞳裏流淌出了兩道清淚……


    “你承認了,你承認了!你承認了……”


    它喃喃的重複著,仿佛這就是自己唯一的救贖。


    望著這樣悲哀的思念,戰連城再度輕歎一聲。


    “那個時候我確實是真心所托。可事情發生了變化……”


    那時的他作為魔尊覺醒,並沒有徹底死去。


    而凰曦月也選擇了追隨……


    從那一刻開始,他的委托就已經毫無意義了……


    可這些理智並無法進入怪物的腦海,如同壞掉的娃娃似得,就聽他重複著同樣的詞匯。


    “騙子,騙子,騙子……”


    麵對那些職責,戰連城並沒有辯駁。


    他隻是用著不卑不亢的聲音繼續道。“是的,在你看來我就是騙子。若你能痛快,要殺要刮悉聽尊便……但是,即便你殺了我也好,摧毀我也好,小曦月也不會愛上你的。她仍是我的妻子,我們孩子的母親…


    …而這點,你自己也是知道的吧?”


    似是戳到了痛處,原本還能溝通的怪物竟是猛地嘶吼起來!


    “隻要沒有你,隻要沒有你的話!”


    怪物癲狂的咆哮,它再也聽不進其他,隨時都要跳起來將戰連城撕為兩半!


    然而麵對這扭曲的怪物,戰連城卻毫不畏懼。


    “就算沒有我,凰曦月也不會愛上你。因為對她來說,你就如同親人一般……而你,總不會讓她失望,不是嗎?”


    那一刻,或許是想起了凰曦月。


    或許是想起了作為令無傷時,瞥見女子時的景象。


    頃刻間,包裹著靈魂碎片的黑衣瞬間土崩瓦解,暴露出了靈魂原本的樣子。


    淩空懸浮在那裏,清澈的淚水滾滾而出……


    其實他是明白的。


    自己無法成為戰連城,凰曦月也永遠不會愛上自己……


    自己永遠都隻能是她的親人……


    與綠蕪,與朱雀一般……


    他本不該奢求更多,可心總是貪婪的。


    總是想索取更多的愛……


    淩空也想從這份感情裏抽身……


    可是僅憑自己的力量,根本無法從名為凰曦月的牢籠裏掙脫出去。


    她那麽好,好到讓自己戀戀不舍,不忍分別…….


    而淩空更怕,一旦自己放下,一直以來的堅持也會化作泡影……


    以至於在這份愛中,徹底的迷失了自己。


    而今日,本應是情敵的戰連城,卻讓自己再度想起了那份愛……


    是的,他愛凰曦月……


    那麽,自己就不該讓凰曦月失望,也不該讓她痛苦……


    隻要她能幸福,那自己怎麽樣都無所謂……


    在回憶起初衷的那一刻,淩空重新變回了自己……那個瞬間,名為淩空的執念似乎的償所願……別無所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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