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千秋的大名東方聞思早就聽說過,而宇文千秋與白之宜的過節,東方聞思也是略有所聞的。


    隻是江湖眾說紛紜,到底應該相信哪個版本,東方聞思也是很疑惑的。


    而娘親白之宜又從未跟東方聞思說起過,就連紫魄哥哥也從不跟她講白之宜和宇文千秋所發生的過去。


    如今聽說宇文千秋和他的妻子被抓進了曼陀羅宮的地牢,東方聞思便過於好奇而來到了地牢裏瞧上一瞧。


    “小宮主,宮主吩咐過了,除了宮主和有她令牌的人才能進去以外,其他之人不得入內!”守在地牢門口的中年男子低聲說道。


    東方聞思有些無奈的翻了個白眼:剛擺脫了小水滴,你又要來擋道!


    “我還能把他給放了不成?我不過是好奇想進去瞧瞧罷了,畢竟,那個人是我娘以前的夫君,我想看看他到底長什麽樣子,你不會連這也要阻攔吧!”東方聞思說道。


    “萬萬不可,小宮主,裏麵盡是蛇蟲鼠蟻,味道也很刺鼻,怕是小宮主進去以後,會把裏麵的瘴氣毒氣等毒害身體的氣味吸進身體裏!”


    “用內力驅散毒氣的功力我還是有的,快點開門讓我進去!”東方聞思有些不耐煩了。


    中年侍衛一臉為難的樣子:“小宮主,你就別為難屬下了!”


    東方聞思故作生氣的噘起嘴來:“那我把紫魄哥哥叫來,到時候,你就有的受了!”果然,在這個曼陀羅宮裏,隻要提到紫魄這個名字,人人都要有三分敬仰和恐懼,別說侍女小水滴,護衛雙飛燕了,就連水漣漪和巫涅這樣地位極高的人都要對紫魄避讓


    三舍。


    中年侍衛一聽到紫魄的名字,顯然開始動搖了,他自是知道紫魄是把東方聞思當成女兒一樣來寵著的,而他也惹不起這樣的人物。


    轉念又一想,小宮主又不可能救宇文千秋出去,更何況,他們素不相識,還有自己在門口把守,應該不會出什麽問題的。


    想到這,那中年侍衛點了點頭,從腰間拿出鑰匙,一邊開鎖一邊說道:“那小宮主可要盡快出來,裏麵盡是濕氣和毒氣呢,切莫傷了身體,那屬下罪過可就大了!”


    “我知道了!”東方聞思捂著嘴偷笑起來。


    可當她進去的時候,便再也笑不出來了。


    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摻雜著各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刺進了鼻腔,東方聞思捂著嘴巴止不住的咳了幾聲。


    便急忙運用內力幫自己驅散這些毒氣。


    地牢裏陰暗無比,點起來的燭火都快要燃盡了,隻有原本豎立在牆壁之上的火把還在燃燒著,閃爍著幽藍色的火光。


    東方聞思慢慢走近宇文千秋,她本以為這個男人,是像傳說中的那樣,高大偉岸,英俊不凡,放蕩不羈,但又卻癡情不移。可是,眼前被綁在十字木樁上的男人,瘦骨嶙峋,頭垂在胸前,頭發也淩亂不堪,而他胸前被利器穿透了琵琶骨,穿透的部位血跡已幹,但卻沒有人來為他處理傷口,以


    至於傷口之處開始發黑,快要爛掉了一般。


    而他肩膀上的血洞也是如此。


    身上交錯著深深淺淺的鞭痕,一雙赤足被拔掉了所有腳趾。


    最可怕的是他的雙腿,膝蓋骨已經被挖出,腳筋也已被挑斷。


    眼前的廢人,就是大名鼎鼎的宇文千秋嗎?


    無論如何,東方聞思也無法將眼前的階下之囚與宇文千秋聯係在一起。


    東方聞思畢竟涉世未深,這樣可怕的場麵還是第一次見到,不禁捂住嘴巴差點驚聲尖叫起來。


    似乎是聽到有人進來了,宇文千秋也慢慢地抬起了頭,還好這張臉並沒有像他的身體一樣可怕。


    依稀從那蒼白悲痛絕望的麵容中,找到他年輕時候的俊美。


    宇文千秋的嘴巴幹涸的很,他張了張嘴,就已經覺得疲憊不堪:“你是?”


    “你是宇文千秋嗎?我是東方一秀的女兒,我娘是白之宜!”東方聞思不知怎的,全部說出來了,盡管她知道,害宇文千秋變成這幅殘破模樣,就是自己的娘親所為。宇文千秋空洞的眼神閃現出一絲驚訝,他打量著東方聞思,純白無暇的白衣包裹著她曼妙的身軀,一雙幹淨清純卻又透著一絲恐懼的眼睛,那雙手,想必是一點血腥都沒


    有沾染過吧。


    “曼陀羅宮,還有這樣幹淨單純的小姑娘,沒想到,白之宜這樣心狠手辣的蛇蠍妖婦,教出來的女兒,竟然是如此天真可愛!”宇文千秋歎了口氣,“造孽啊!”


    “我不許你這麽說我娘!”東方聞思雖是嘴上反駁著,可還是有些心虛,因為在她的心裏,她的娘親比宇文千秋描述的還要可怕。“哈哈哈!”宇文千秋被抓進這裏以來,第一次如此的暢懷大笑,隨即眼淚便奪眶而出,“小姑娘,從你閃爍的眼神中,老夫便知道,你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的話。白之宜有多狠毒,相信你比我清楚,隻不過,看你這麽單純的樣子,應該沒見過什麽死人吧!看看你身後,那裏應該還有照兒的頭發,照兒的血肉,你娘活活把她折磨致死,還把她


    丟去了山上喂狼,你說說,白之宜她是不是個蛇蠍妖婦!”


    說到激動之處,宇文千秋止不住的劇烈的咳了起來。


    東方聞思被他說得有些尷尬,有些憤怒,卻又無力反駁,因為她更多的還是害怕和難過,娘親又害死人了。


    她有些害怕的回過了頭,昏暗的燭光之下,隱約之中還能看到一片血腥,她不禁打了個哆嗦:“照兒是你娘子嗎?”


    宇文千秋無力的點點頭。


    東方聞思回過頭看著宇文千秋,從他的眼睛裏,其實她看到了無數的恨意,但很奇怪,似乎他對自己卻沒有什麽敵意。


    東方聞思有些奇怪的指了指宇文千秋的胸口:“你不疼嗎?”


    “疼啊,可是心更疼,所以肉體已經沒有知覺了!”


    “沒有知覺了不是更好?我寧願心疼,也不要身體疼,心疼可以受得了,可是身體疼怎麽受得了呢?”東方聞思天真的說道。


    宇文千秋笑著搖了搖頭:“或許以後你就會明白,心痛,就跟心死了一樣!你多大了?”


    “十六!”


    “等再過十年,等你有了可以付出一切去愛的男人,你就明白了!”


    “愛?愛一個人,和喜歡一個人,有區別嗎?”東方聞思的腦海裏,閃過了皇甫雷稚嫩的麵容和他孤獨的神情。


    “當然有區別!”


    “紫魄哥哥也這麽說過!”


    “你進來跟我說話,不怕你娘知道嗎?”宇文千秋玩問道。


    “怕,但是我也救不了你!”東方聞思有些愧疚。


    宇文千秋舔了舔幹涸的嘴唇,說道:“給我拿壇酒過來!”


    “你傷的這麽重,怎麽還要喝酒啊?”


    “酒可以麻木身體,也可以忘記疼痛!”東方聞思不解的哦了一聲,說道:“難怪紫魄哥哥在禁地裏除了喝酒還是喝酒呢!可是我怎麽沒覺得喝酒可以麻木身體啊?既然你要喝酒,那我就給你偷偷的帶壇酒進來,


    宇文叔叔,你等我啊!”


    說完,東方聞思便出了地牢。


    宇文千秋笑著低下了頭:沒想到啊沒想到,曼陀羅宮遍地是毒蛇,卻還生出這樣一朵白蓮花。


    東方聞思走出地牢,對著一旁的中年侍衛說道:“你要是敢告訴我娘我來過這,我就叫紫魄哥哥懲罰你,知道嗎?”


    那中年侍衛有些為難的樣子,並沒有說話。“你要知道,我不可能放了宇文千秋,我就是覺得他挺可憐的,想過來陪他說說話,僅此而已。所以,你要是敢告訴我娘,我是不會放過你的,當然了,你幫我守住秘密,


    我也不會給你帶來不必要的麻煩的!”


    思索了一會,那中年侍衛才點了點頭,說道:“好吧,但是,小宮主,千萬不能出亂子呀!”“知道了,知道了!”東方聞思笑著跑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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