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燕回房放下行囊,便興高采烈的往雲細細所住的客房走去,中途與李葉蘇擦肩而過,還笑著打了聲招呼,但是李葉蘇沒搭理她,心想這桃花山莊都快成了收留妖女的客


    棧了。


    “雲穀主,你在嗎?”無燕試探性的敲了敲門,生怕吵到裏麵的人。


    門被打開,隻見雲細細的麵容有些疲乏,見到無燕,便恢複了些精神:“無燕,你怎麽回來了?你不是跟雲少俠去找百種毒花了嗎?”


    “我們已經找到四種了,但是有的花不能離開土壤或水太久,所以我們先回來把所摘的花養殖起來,然後再出發去找!”


    “原來是這樣啊!”雲細細拉著無燕的手,讓她進來,“找花的過程還順利嗎?”無燕一邊走進,一邊說道:“可謂是千辛萬苦啊,我們這次帶得糧食有限,所以並沒有走出太遠,而是看《百花祭》上所記載的毒花,哪種是附近生長的,雖然隻找了四種,但是一朵長在斷崖邊上,一朵長在高峰山脈上,一朵長在大片的沼澤地上,一朵長在深湖中央,可謂是上天入地,我和雲少俠都走遍了,以後再找其它的花,說不定更


    是艱難險阻,困難重重呢!”


    “斷崖峭壁,沼澤山峰,我倒是不擔心,以你和雲少俠的身手,定可以克服!但是這深湖……你不能碰水,恐怕,隻能讓雲少俠一個人去找了吧!”


    “我早就料到這一點了,所以我前幾日特意出去定做了一件防水的衣服,把它貼身穿在裏麵,既可以下湖碰水,也不怕遭人暗算!”


    雲細細笑道:“你果然聰明,看來你這丫頭早就做好了跟著雲少俠出去找毒花的打算了!”


    “那是當然!”無燕得意的揉了揉鼻子,視線剛好停留在床邊,便正色道,“雲穀主,千楚妹妹還沒醒嗎?”


    雲細細說道:“今天早上醒了一個時辰,吃了點東西就又睡下了!”


    “哎,也不知道普天之下,還有誰能夠醫治好千楚妹妹的這種怪病!”無燕歎道。“就等著星天戰來桃花山莊了,如果連他都束手無策,我的千楚,身邊恐怕一輩子都離不開人了,而我又不能每時每刻都陪在她身邊,就算在殘夢穀,我也有處理其他瑣事


    的時候,所以我才會帶千楚,千裏迢迢的來到這找殷大哥!”


    無燕握住了雲細細的手,說道:“別難過了,雲穀主,就算星前輩治不好千楚妹妹,我也會一輩子陪你照顧千楚妹妹的!”


    “我沒白收留你!”雲細細心裏一暖,說道,“以後別叫我雲穀主了,就叫我雲姨吧!”


    “雲姨?豈不是把你叫老了?”


    “你都叫千楚妹妹了,總不能亂了輩分吧!”


    “那就太好了!”無燕笑的更加開心了,“對了,雲姨,我沒有了過去的記憶,但為何我會熟知毒花毒物?難道我天生會毒?還是我以前是個研製毒藥的藥師啊?”


    雲細細笑道:“雖然毒是害人的,但是用對了地方,也是可以救人的!你何必執著於會用毒的源頭呢?”


    “我明白!”


    “殷大哥還在為你研究如何讓你不再怕水的辦法!”無燕興奮的說道:“太好了,以後就不再怕水了,不用再怕遭人暗算,下次我與雲少俠采摘生長在水裏的毒花時也不用再穿防水的衣服了,我不想以後都離不開防水的衣服


    ,穿著很不舒服,下雨天不能淋雨,就連洗臉和洗澡的時候,都要用帶毒的水才能安然無恙,平時喝水雖然沒有大礙,可卻不敢像喝酒那般大口大口的喝!”“你放心吧,殷大哥一定會治好你的,如果殷大哥治不好,還有星天戰這個醫聖呢?到時候,你不再怕水了,就可以跟著大家一起行俠仗義了,就用你最擅長的毒,來維持


    江湖秩序!”無燕十分感激的握緊了雲細細的手:“沒有你,就沒有我,我不知道我的過去究竟是怎樣的,但是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的雲姨,我的救命恩人,我願意一輩子都在你的身


    邊,陪著你,和你一起照顧千楚妹妹,等千楚妹妹的病治好,你也完成了和皇甫盟主的盟約,我就跟你一起回殘夢穀,好不好?”無燕的表情是那般真摯,雲細細卻突然想起了香燕,都說姐妹連心,更何況還是雙生姐妹,她真的能把香燕忘得一幹二淨嗎?我要如此自私,一生都改變無燕的記憶,讓


    她和香燕反目成仇嗎?這樣做,是不是有些殘忍?


    原本打算把采摘回來的四種毒花養在北廂苑裏,但又怕月蓉和月柒會不小心碰到,便先去了桃花山莊的一間客房中。


    命人把這客房的東西都搬了出去,再將養殖毒花的花盆都搬了進來,該土養的土養,該水養的水養,再將門鎖好,才帶著鑰匙回了北廂苑。


    剛進北廂苑,便看到月蓉正在清掃庭院:“雲少爺,你回來啦?還沒吃飯吧,我去叫廚房給你做!”


    “行,多做些,無燕也還沒吃呢!”


    “好嘞!”


    皇甫雲直接進了房間,便聞到一股熟悉卻不屬於自己房間內的香氣。


    果然,還未見其人,便先聞其香。鳳綾羅正側臥在鋪著白狐氈子的床榻上,床榻位於屏風側邊,掛著兩條紫色綾綢,因為清掃房間而門窗四敞,便於通風,剛好那風吹得紫色綾綢在她清冷的麵容前來回飄蕩,時而遮擋住她的麵容略帶神秘,有種“猶抱琵琶半遮麵”之感,讓人想要撥開層層雲霧見一見此人的廬山真麵目。時而又飛揚開來令人有不忍褻瀆不忍靠近的望塵莫及


    之感。


    而她手中捧著一本古籍,若真是尋常人家,定是閨中小女手捧前人詩詞歌賦仔細拜讀,可惜此女子卻是鳳綾羅,而她手中的古籍正是《玄音煞》這本邪典。


    而鳳綾羅或許研究《玄音煞》研究的太過專心,又或許是月蓉和月柒常常出入,便沒有警惕會有其他人出入,更沒想到皇甫雲今日會回來,所以一直都未曾抬過頭。


    月柒正在擦拭房間內的古董擺飾,看到皇甫雲進來,麵露驚喜,剛要開口喊他,便見皇甫雲伸出食指放在唇間:“噓!”


    月柒順著他的視線望去,眼神便閃過一絲黯淡,心裏難過於他的眼中隻有鳳綾羅!


    隨後走到皇甫雲身邊,小聲問道:“雲少爺,你是什麽時候回來的?”


    “剛回來,綾羅她來多久了?”


    “有一個時辰了吧!”月柒說道,“雲少爺是不是還沒吃飯?我現在去廚房給你做!”


    “不用了,月蓉已經去了,你就留在這,看綾羅有什麽吩咐吧!”


    月柒低聲道:“你又不是不了解鳳姑娘,她是不會使喚我和月蓉的!”


    “總之,讓她就把這裏當成她的家吧!”皇甫雲雖是在跟月柒說話,可是眼睛卻始終沒有離開過鳳綾羅。


    “對了,雲少爺,你還不知道無魚三爺的事吧!”


    “無魚叔父怎麽了?”


    月柒便把無魚自宮的事講給了皇甫雲聽,皇甫雲大驚失色,但卻壓低聲音道:“無魚叔父怎麽狠得下心?”


    “或許,無魚三爺真的是太痛苦了吧!”


    “我去探望無魚叔父,你不用再幹活了,隨時候著,侍奉綾羅吧!”


    月柒問道:“雲少爺,你不跟鳳姑娘打聲招呼嗎?”


    皇甫雲看了看鳳綾羅,實在不忍心前去打擾這份平靜,也不忍破壞那副絕美清幽的畫麵,便低聲道:“不了,讓她專心研究吧!”


    說完,皇甫雲便急忙去了無魚的房間。


    而無魚還在昏睡之中,隻有流星在一旁守候,神情悲傷,眼睛透著無盡的疲勞。


    “流星叔父,無魚叔父他……沒事了吧!”


    流星沉聲道:“沒事了,他隻是睡著了,一切都過去了!”


    皇甫雲歎了口氣,咬牙切齒的說道:“我真想將水漣漪那個蕩婦碎屍萬段,隻可惜上一次夜闖曼陀羅宮,沒有殺掉那個賤人!”


    “我又何嚐不想呢!”流星歎道,“奈何就算殺了水漣漪,也不能讓無魚複原!”


    “無魚叔父的性子真是太烈了,我就不相信,普天之下,沒有那情絲弄和白舍的解藥!”流星說道:“連殷先生都說沒有解藥,還能有什麽辦法呢?情絲弄繞住無魚的發絲是水漣漪的,除非是她解除,否則就算是星天戰也毫無辦法,而白舍,確實是沒有解藥存


    在的,隻能忍受,或是四大皆空,忘記情愛,才能擺脫白舍的折磨!”


    “可是人又不是佛,豈能無情無愛?”皇甫雲說道,“事已至此,隻能祝願無魚叔父的身體早日康複,還是從前那個意氣風發傲氣凜然的無魚!”


    “雲少爺,如果無魚聽到你的話,一定會很開心的,他最喜歡跟你說話了!”


    “流星叔父,我看你已經很累了,不如就去休息會吧,我留下來陪著無魚叔父!”


    “隻是坐著守護無魚,一點都不會累,倒是雲少爺你,出去尋找百花一定很累了,這裏有我就行了,雲少爺你還是去休息吧!”


    見流星執意如此,皇甫雲便也隻好先回去北廂苑了。


    這一回,便看到鳳綾羅不再在房間裏鑽研邪典,而是在院中開始用改造好的十弦琴,準備修煉《玄音煞》了。


    隻見她十根纖纖玉指在十弦琴上不斷遊走,那曲音千變萬化,但卻有種力不從心的淩亂,皇甫雲正滿麵擔憂,不敢走近。就見鳳綾羅突然麵露驚詫,雙手似是不聽使喚一般連續彈錯數個音調,使得那琴音變得詭異而似是充滿哀嚎,覆在指尖彈奏琴弦的內力便被反彈回去,將鳳綾羅震出三尺


    之遠。


    “綾羅!”皇甫雲大叫一聲,急忙跑了過去……


    無魚足足昏睡了四個時辰。


    醒來的時候,流星趴在他的床邊支著自己的臉已經睡著了。他忍不住抬起手想要撫向流星的臉,卻突然想起自己因為動情而觸發白舍的藥性,導致自己不得不揮刀自宮,徹底毀掉痛苦的根源,卻有一部分是因為這個男人,而自己


    落得如此狼狽,還配得上眼前的這個人嗎?便將手放了下來,忍不住顫抖著。


    流星卻似是有了感應一般,睜開了眼睛,剛好對上無魚的眼睛:“你什麽時候醒的?”


    “早就醒了,看你的口水會什麽時候流下來!”


    流星臉一紅,急忙用手抹了抹嘴角,去發現自己被無魚耍弄了:“我沒有流口水!”


    無魚笑了幾聲,便柔聲道:“你這麽累,回去休息吧,我已經沒事了!”


    “我不累,我有什麽可累的,倒是你,還疼嗎?”


    無魚笑道:“廢話,你試一試?”


    流星急忙搖起了頭:“我可不要,我沒有你那種魄力!我對自己,可不敢下那麽狠的手!”


    “殷先生說的話,你別往心裏去!”無魚淡淡的說道。


    “什麽話?”


    “就是我動了情才讓白舍發作的事!”


    流星尷尬的愣了愣,才傻笑著說道:“真是這樣嗎?你這小子該不會是對我動了情吧?”


    “你猜呢?”無魚笑著撇了撇嘴,見他尷尬的笑了幾聲,便轉移了話題,“你想知道我為什麽會心甘情願的留在青爺身邊嗎?”


    “不是因為青爺打敗了你,並與你做了孤黑劍變為孤白劍的約定,所以你作為輸者,才不得不留下來的嗎?”無魚笑道:“我都說了,和青爺的約定隻有我自己知道,孤黑變為孤白隻是其中之一,還有一條約定,是你們都不知道的,倒是無足輕重,告訴你也無妨,隻是青爺說讓我


    留下的時候我不肯答應,他便加了一條約定,說還會讓我繼續殺人,不過是為他殺人,我覺得不虧,便答應了,但是真正的原因,卻不是因為跟青爺的約定!”“那到底是什麽?你快告訴我吧!”流星一副迫不及待的樣子,也是,換做是誰,都會很好奇曾經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小魔頭,怎麽會心甘情願的留在皇甫青天身邊,一留便


    是十幾年。像是回憶起了什麽美好的事情,無魚勾了勾嘴角,聲音有著從未有過的溫柔:“我是為了一個笑容才留下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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