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未走至地牢,便已經聽見陣陣淒厲卻極其虛弱的慘叫聲,守在門口的弟子,見到白之宜,急忙恭聲道:“屬下參見宮主!”


    白之宜沒有應和他們,隻是一揮衣袖,進入了牢中。


    映入眼簾的紫風月,跟被巫涅帶回來之前的樣子已然大不相同。


    隻見她頭發散亂,粘在濕漉漉的臉上,嘴角滴血,麵容卻毫無血色,眼神迷離,隨時都會昏厥過去一般,她的身子即便被吊起,也依舊搖搖欲墜。


    “怎麽,她還是不肯說嗎?”白之宜一邊走進,一邊問道。


    手中拿著一條沾染了鮮血的鞭子的弟子說道:“宮主,我想她應該是真的不知道,我已經把她打個半死了,這樣毫無內力的姑娘,應該是不能忍受的!”“紫風月,你知道我們曼陀羅的待客之道嗎?”白之宜走近紫風月,伸出食指挑起紫風月消瘦的下顎,逼著她看向自己,“就是讓客嚐盡曼陀羅這地牢裏所有的刑具,但看你


    細皮嫩肉的,應該經受不起,你若是招了,本宮主即刻命令他們把你送回煙雨閣,但你若是鐵了心的想幫皇甫青天隱瞞,可就別怪本宮主不客氣了!”


    紫風月十分虛弱和痛苦的看著白之宜,啞聲道:“別說我……不知道……就算我……知道什麽……也……絕對不會……告訴你這個……妖婦……”


    “真是沒想到,煙花之地的姑娘,也會有這般有骨氣的!”白之宜笑著將手抽離紫風月的下巴,抬置到身旁的弟子麵前。


    那弟子見狀,急忙將手中的鞭子遞到白之宜的手中,並且向後退了幾步,心裏想著:看來這麽漂亮的小美人,就要香消玉殞嘍!白之宜笑的十分優雅,她一邊欣賞著紫風月因為疼痛而扭曲的麵容,一邊笑道:“你隻不過是一個妓女,還真把花碧傾當成你的親娘了?她背地裏幫著皇甫青天修煉《花針訣》,你以為本宮主什麽都不知道嗎?她待你就像親娘一般,肯定會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你,紫風月,你隻要告訴本宮主,除了花碧傾和皇甫青天,還有誰常常出入桃花


    山莊,偷偷修煉禁功的人都有誰,本宮主說話算話,立刻就會送你回煙雨閣!”紫風月虛弱的說道:“我是真的不知道……花媽媽從來沒對我說起過這些……她常常出入桃花山莊……是因為她想見皇甫盟主……她愛他!什麽練禁功……什麽幫皇甫青天隱


    瞞……我根本不明白你們在說什麽!可我現在明白了,你這個妖婦讓人把我抓來,就是為了威脅花媽媽吧!”“你說對了,可你還是個愚蠢的人,你這身子骨,可經不起這個!”白之宜話音剛落,手中的一鞭子便已經抽在紫風月的身上,瞬間皮開肉綻,血沫橫飛,紫風月直接吐出


    一大口鮮血,險些噴濺白之宜一臉。


    那弟子急忙將一塊繡帕遞上,並且小心翼翼的說道:“宮主,如果紫風月被打死了,我們還怎麽拿她威脅花碧傾和皇甫雲啊!”


    “這一鞭子本宮主自有分寸,輪不到你來多嘴!”白之宜冷聲道。


    那弟子急忙說道:“是是是,弟子多嘴了!”白之宜再次舉起鞭子,邪魅的一笑:“你如此重情重義,可是皇甫青天卻未必領你這個妓女的情啊!”這一鞭子剛要揮下去之時,白之宜的視線卻忽然落到紫風月沾滿鮮血


    慘不忍睹的胸口上。


    手中的鞭子掉落在地,而白之宜的心也咯噔一下,好像瞬間就被冰封,不斷有人拿著斧頭木頭輕輕的敲啊,砍啊,卻始終敲不碎,砍不斷。


    白之宜一把扯出紫風月掛在脖子上半隱半現的那塊玉佩,拿在手中,驚訝,不敢置信,欣喜,一時之間,五味雜陳湧上白之宜的心頭。紫風月沒有掙脫扭動的力氣,她知道自己被帶入曼陀羅宮的那一刻,就會九死一生,如果那一生隻能成為夢境,這九死,倒也讓自己這輩子就此解脫了,逃離一座叫做癡


    情的牢。


    翠綠剔透,沒有多餘的刻紋,正麵寫著清秋一夢,反麵刻著一句醉裏相宜。


    “這塊玉佩,你從哪裏來的?怎麽會被你戴在脖子上?”白之宜的聲音都有些顫抖了。


    那弟子眼見這一幕,不明所以,他偷偷得看了一眼那玉佩,並沒有什麽特別之處,更不是什麽上好的貨色啊,宮主這忽然是怎麽了?


    紫風月半死不活的垂著頭,啞聲道:“與你無關,妖婦,別弄髒了我的玉佩!”


    “紫風月,這塊玉佩為什麽會在你的身上?”白之宜激聲道。紫風月從被關在地牢以後,就受盡了皮肉之苦,腦袋一片沉重,隨時都有可能昏厥,可她卻被身上的疼痛刺激的頭腦十分清醒:“我的玉佩,當然要戴在我的身上了!妖婦


    ,有本事你就殺了我,等我有力氣咬舌自盡了,一樣叫你白忙活一場。”


    “隻要你老老實實的告訴我,你這塊玉佩,到底從何而來,本宮主就不會殺你!”白之宜問道。紫風月也很不解,為什麽白之宜會十分在意自己的玉佩,看她的神情,似乎見過這麽玉佩,或許她知道自己的身世,便說了實話:“從我記事開始,這塊玉佩就跟著我了,


    我也不知道是從哪裏得來的。收留我的爺爺奶奶告訴我,他們發現我的時候,這塊玉佩就在我的身上了!”


    白之宜的身子一震。清秋一夢,醉裏相宜,這塊玉佩,不正是自己在親生女兒宇文婠婠三歲生辰禮時親自送給她的嗎?難道自己苦心尋找並且生死未卜心心掛念的親生女兒,竟然就是煙雨閣


    的妓女紫風月嗎?


    這不可能。


    白之宜十分嚴肅的一把將玉佩扯下:“這塊玉佩,當真是你的?”“妖婦,把我的玉佩還給我,你可以殺了我,可以折磨我,但你不能把唯一與我親生爹娘有關聯的玉佩搶走!”紫風月哭聲道,也或許,她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甚至她懷


    疑,如果自己真的知道桃花山莊裏的一切,這會兒還能做到守口如瓶,不會背信棄義嗎?白之宜死死地握住了玉佩,看著紫風月扭曲痛恨的麵容:也許,這塊玉佩是她撿來的,可她又不記得,難道,是失意了?如果我的女兒婠婠還尚在人間,墜落山崖,卻找不到屍體,也有可能會獲救,被山裏一對年老的夫婦所救,就是她口中的爺爺奶奶,所以自己再回去找的時候,就隻看到了破碎的衣料,而不見屍體!而她,卻失意不記


    得了自己的親生爹娘。白之宜再一次捏住紫風月的下巴,逼她看向自己,她死死地看著紫風月的臉,不知怎的,她覺得,紫風月的眉眼之間,竟然與當年的自己有些許相像,而她這雙眼睛,竟


    然像極了宇文千秋。白之宜深深地吸了口氣,與進來時那不可一世的白之宜相比,此時此刻的她,反而如此沉默和冷靜,她回身厲聲道:“你立刻傳信去桃花山莊,就說,不想紫風月死,就讓


    雲細細來交換!”


    那弟子一臉的錯愕:“宮主,交換雲細細?那花碧傾和皇甫雲呢?”


    “本宮主的話,你隻照做便可,如若再多嘴,小心本宮主割了你的舌頭!”


    “是,弟子知道了!”那弟子這才急匆匆的出了地牢。


    白之宜看著近乎昏厥的紫風月,內心忽然湧起了一絲自己這二十多年來從未有過的情感。


    她抬起手,看了看掌心間的玉佩,最後拂袖離去。


    桃花山莊。


    “白之宜把消息放給我,就是早有所備,引我們上鉤,碧傾,雲兒,你們可要做好萬全之備啊!”皇甫青天說道。“姐夫,不管怎麽樣,我都不能丟下風月不管!”花碧傾沉聲道,花碧傾看向皇甫雲,一麵是紫風月,一麵又是鳳綾羅,這讓她麵對皇甫雲時不再像以前那般坦蕩:“雲兒,


    這一陣子,因為鳳綾羅的事,你一度消沉,忙前忙後,這一次,你就留下來,我自己前去!”“白之宜說讓您與我一起交換,可不是隻讓您一個人去,雖然我煩心事很多,但是眼下,我必須要同您一起去救風月,畢竟,風月與我相識一場,我也不會見死不救的!”


    皇甫雲說道。


    “既然如此,大家就一起去吧,也好有個照應!”皇甫青天說道。


    飛盾的內心也很複雜,他知道花碧傾和皇甫雲這一去,定是凶多吉少,便急聲道:“青爺,你可有什麽辦法了?”“能有什麽辦法?我們這是闖龍潭虎穴,白之宜能這麽簡單的就放人嗎?當然是走一步看一步了!”皇甫青天苦笑道,“就算不看碧傾的麵子,好歹我也是武林盟主,紫風月


    也是平民百姓啊!”


    正當他們準備出發之時,安管家卻忽然闖了進來,急聲道:“老爺,曼陀羅宮又來人了,說是不想紫風月死,就要用雲穀主去交換,無需花夫人和雲少爺了!”


    花碧傾皺緊了眉頭:“白之宜在搞什麽鬼?為什麽忽然改變主意用雲細細交換了?這個時機,不正是殺了我們的好時機嗎?”“我想,白之宜隻是聲東擊西罷了,她知道雲穀主的重要性,她是我們除魔同盟中不可缺少的人,既然她去了,我們勢必就會派很多人去保護,甚至她也算到了我爹會親自


    前去,到時候,一網打盡!”皇甫雲說道。皇甫青天說道:“雲兒說得有理,這件事,還是去要問問雲穀主的意思,她若是同意了,在交換的過程中,我,星老鬼,還有飛盾和流星會在暗中出手,雲兒,碧傾,還有


    雷兒,你們便在周圍對付曼陀羅的餘黨!我還會派一部分人,守在比我們還要隱秘的暗中等待接應!”


    於是,安管家又急匆匆的去請雲細細了。


    曼陀羅宮。


    東方聞思自從與白狐定親後,就很少再接到殺人任務出去了,所以很多時候,她都是一個人待在房裏,有的時候,小水滴會進來陪她說會話。


    “你說,娘命人給紫風月收拾了一間房,並且,還讓趙華音給她去探傷?”


    小水滴說道:“是啊,小宮主,我親眼看到的!”


    東方聞思百思不得其解:“這不像是娘的作風啊!以娘的手段,紫風月一定會被折磨的生不如死,可現在,娘居然找趙華音給她探傷,這倒是奇怪了!”


    “並且,我還聽說,宮主看到了紫風月戴在脖子上的玉佩後,忽然改變了主意,放過了花碧傾和皇甫雲,隻叫雲細細前來交換!”


    “真不知,娘的葫蘆裏在賣什麽藥!不過現在也好,紫風月始終是個普通女子,手無縛雞之力,讓趙華音給她治傷,是再好不過了!”


    “趙華音那個毒婦,隻怕會在紫風月身上下毒呢!”小水滴極不痛快的說道。


    東方聞思無奈的笑了一下:“你呀,我知道你憎恨趙華音,但是娘吩咐她給紫風月治傷,她便不敢違背,怎麽可能會私自害了紫風月呢!”


    “我就是說說罷了!”小水滴低聲道。


    東方聞思歎了口氣,手托香腮,繼續看著一個地方發呆:“小水滴,你說,交換人質的時候,皇甫雷,會不會一起前來呢?”


    小水滴苦笑一下:“小宮主,你可別問我,我若說他來了,你也不會開心,我若說他不來,你也一樣不開心,我還是閉嘴的好!”


    東方聞思輕輕的牽扯了一下嘴角,笑的有些牽強:“還是不來的好,可別丟了命,到時又要給我添了亂,煩了心!”小水滴撇了撇嘴,心想:這個漆曇,到底什麽時候回來啊!再不回來,這曼陀羅宮可就要地覆天翻了!小宮主整日恍恍惚惚,白狐做了右護法,成了曼陀羅的姑爺,水漣漪失勢,巫涅就要油盡燈枯,趙華音研製成了蠱毒死士,大功一件,隨時可以出入曼陀羅宮大殿了,連給紫風月這樣的小人物探傷,都要趙華音來,漆曇啊漆曇,我看你也要自身難保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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