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縷陽光映射而入,留下一道淡淡的光束,還可看得見塵埃飛揚。


    東方聞思雖睡得一夜安穩,但卻噩夢連連,隻是這些噩夢,並未叫她次次驚醒,反倒睡得更沉更死。


    白狐睡在靠近門口的吊床上,睡在這裏,方便他傾聽外麵的動靜,還可快速躍下,將床扯下丟到角落中,以免被白之宜發現,他並未和東方聞思同床共枕。


    等到東方聞思醒來的時候,便看到白狐正坐在床邊看著自己,他的眼神,有著太多的情緒,複雜得很。若是換做以前,定會感到羞怒和不自在,可是現在,經曆了那麽多事情,忽然之間覺得,除了紫魄,也就隻有白狐可以信任了,所以她沒有過多的反應,隻是淡淡的笑了


    笑:“我的臉上長花了嗎?要你如此眼睛眨都不眨的!”“花需有土才可生長,你這是變著法的說你的臉,是塵土嗎?”白狐也是打趣道,他望著沉睡中的東方聞思,想了太多,曾經,他背負著複興冰魄宮的使命而活著,就算痛失銅鏡和琳琅這兩個好友之後,還打算利用東方聞思來取得白之宜的信任,但是天有不測風雲,東方聞思現在已經失利,而自己連最後的棋子都握不住了,更何況,自己


    又是真心愛著東方聞思的,現在看她這個樣子,白狐才明白,護她周全,其實比複興冰魄宮更讓他感到幸福。


    隻是白狐心中的淩亂,眼中的複雜,又豈是單純的東方聞思可以了解的。


    東方聞思一邊起身坐起,一邊輕聲歎道:“人死了,都是要塵歸塵、土歸土的!”


    “你需要調養身子,這會兒就別起來了,待你喝完藥後,我陪你去外麵走動走動!”白狐柔聲道。


    “外麵?”東方聞思呆呆的呢喃道,“可是這房間之外?”


    白狐柔聲笑道:“當然不是,正如你心中所盼,當然是這曼陀羅宮之外了!”


    東方聞思苦澀的笑容終於能看得見一絲喜悅的情緒了:“太好了,那我便躺下休息,喝過藥後,你一定要帶我出去!”


    “我對你,何時食言過?”白狐寵溺的笑了笑,扶著東方聞思躺下後,便去廚房熬藥了。


    早飯過後,作為武林盟主統領江湖的皇甫青天,便帶領著貼身護衛飛盾和流星、大傷初愈的皇甫雷、以及同盟兼多年老友的星天戰,一同前往盟主堂。


    這一次江湖豪傑盟主堂緊急相聚,正是因為魔宮再次作亂,以及大戰前夕痛失雲細細的重要事件。


    大概過了一個時辰,所有除魔同盟的江湖人便相繼到齊,八大門派遍布五湖四海,許多掌門無法及時趕來,但是留守在盟主堂附近的弟子會聞之前往。


    “今日請各位相聚盟主堂,有兩件要事,須各位得知!”


    皇甫青天話音剛落,便有門派弟子說道:“可是魔宮再次霍亂江湖之事?”“正是此事,隻是這一次不同以往,以往魔宮作亂,殺的人都是有規律可言,要麽是家有年輕體壯男子,供其修煉死士,要麽是家有貌美少女,供其維持容顏,然後這一次


    ,魔宮的人似乎卻無目的可言,濫殺無辜,這些人身份各異,甚至有的天南地北,但是從傷痕上來看,全部都是死於曼陀羅宮的手段!”皇甫青天說道。


    “盟主,確信那些死去的人,全部都是死於曼陀羅宮嗎?”“確信,各個地方的衙門和江湖管事,通報而來的全部都是死於曼陀羅宮作祟!”皇甫青天說道,“這些人中,有的是花甲老人,有的隻是遊行的商人,少許江湖人,還有一


    些達官貴人,這些人全部離奇死亡,經各個地方的官府調查,全部死於魔宮虐殺,所以此事,自然要交與我們盟主堂來進行最終處理!”


    堂下一女子粗獷的聲音響徹全場:“什麽人都殺,才更像魔宮的所作所為,隻是魔宮忽然再次霍亂江湖,究竟是何原因?”這女子便是武當掌門賀逐飛的二女兒賀無暇,她眼睛瞧著四麵八方,隻見皇甫雷,並未見皇甫雲,心思不免就遊蕩在千裏之外,偶爾聽幾句皇甫青天口中的要事,還要回


    去稟報自己的父親。


    “爹,依我看,這一次他們虐殺人後,並未就此滅門,便與以往大不相同,看似毫無目的的濫殺,實際上這些死去的人才是魔宮的目標!”皇甫雷說道。


    飛盾輕輕的點了點頭:“青爺,我覺得雷少爺說得有理,魔宮殺人毫無目的,但是這一次,沒有規律可言,沒有目的可尋,但正因如此,才是真的規律和目的!”


    這話也惹得堂下江湖人連連應和。“老人,商人,江湖人,達官貴人,我需要知道他們之間的聯係,才能明白這一次曼陀羅宮究竟為何再次虐殺,雷兒,稍後你便去趟衙門,求得這些普通人的所有身份背景


    !”皇甫青天說道。


    皇甫雷恭聲道:“是!”


    皇甫青天繼而看向堂下聞且:“聞少幫主,你們丐幫遍布天下,很多江湖人的卷宗並不全麵,還需你們幫忙,去調查一下這一次死於曼陀羅宮的江湖人!”


    聞且點了點頭,算是應是,而馬麟成更是高聲喊道:“我們丐幫定會竭盡全力!”


    烈火宮。東方聞思正在閉目休息,隻聽木門一聲“吱呦”,正想叫白狐之名,忽聞氣味有些異樣,腳步聲也更加輕盈,便猛然睜開眼睛,頓時麵露恐懼和驚慌,急忙緩緩坐起:“娘…


    …您……您怎麽來了?”“行了,現在這房裏隻有我們兩個人,你心中早已對本宮主恨之入骨,又何必如此惺惺作態呢?”白之宜輕輕的一揮手,門便被關了上,而她也優雅如常的在桌旁坐了下來


    。是,我早已對你恨之入骨,在你對我無半點情意之後,在你對我棄之如履之後,在你占有曼陀羅宮之後,在你把我赤身裸體的送到白狐房裏之後,可是這些話東方聞思又


    如何說得出口,盡管眼中萬分憎恨,口中卻仍要恭敬萬分:“思兒不敢!”


    “還有你不敢的事嗎?”白之宜冷聲道,“這一次紫魄受罰,全是因為你,否則,何故讓趙華音借題發揮?”


    東方聞思暗自握緊拳頭,無言以對。


    白之宜冷笑一聲,緩緩走去床邊,隨之而坐,卻見東方聞思一個哆嗦,更加恐懼的往後退著,卻退無可退。看到這個早已雙手沾滿血腥卻仍然純潔善良的東方聞思,此刻像一隻受了驚的兔子,敢怒不敢言,這讓白之宜心中一陣痛快,她抬起手摩挲著東方聞思的臉蛋,看似溫柔


    的聲音實則布滿穿心萬箭,蓄勢待發:“別害怕,本宮主哪那麽容易讓你死啊,怎麽說,你也是一秀的女兒,一秀救過本宮主的命,這份情,本宮主還未還清呢!”


    “娘對思兒有養育之恩,對我爹的救命恩情,也早已償還清了!”東方聞思沉聲道。白之宜捏起東方聞思的下巴,逼她看向自己:“你畢竟還是曼陀羅宮的小宮主,日後,休要再吃裏扒外,否則,就算你是小宮主,前任宮主的遺孤,紫魄捧在手心裏的寶貝


    ,本宮主也會讓你吃不了兜著走,明白嗎?”


    東方聞思嘴角緊抿,倔強非常,但卻不得不寄人籬下委曲求全的點了點頭。“識時務者為俊傑,現在本宮主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一旦本宮主練成千尋七獠,這江湖,這天下,還不是唯我獨尊,任我翻雲覆雨?你再怎麽明裏暗裏幫著皇甫雷那個小子


    ,也是徒勞無功!”


    東方聞思大氣不敢喘,卻不得不盯著白之宜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想要尋得一點情感,但卻無跡可尋。白之宜得意的勾了勾嘴角:“思兒啊,休要怪娘,娘把你送來烈火宮,與白狐同住,也是為了你好,這女人的第一次,疼得厲害,趁你意亂情迷,讓這疼痛弱化,到時候洞


    房花燭夜,你不就可以盡情享受了?”


    東方聞思氣的渾身發顫,她的眼睛再也無法偽裝,布滿血絲的眼球,讓人有一種下一瞬間就會流下血淚的錯覺:“那我……還得多謝娘的好意了……”白之宜甩開東方聞思的下巴,一揮衣袖,起身站起:“你是罪惡的源頭,東方聞思,想本宮主曾經,也如你一般清澈純潔,你的存在,就是提醒本宮主過去的悲哀,本宮主


    恨你,你也恨本宮主,從今往後,休要叫我娘親,你現在是烈火宮的人了,日後,就與白狐一樣來稱呼本宮主吧!”


    東方聞思冷笑一聲,這一聲:“宮主!”卻比叫她一聲娘親要來得舒服得多。


    白之宜滿意的笑道,從袖中掏出一個卷宗,扔給東方聞思:“這上麵未被劃去的名字,本宮主不希望他們見到明日的太陽!”東方聞思拾起卷宗,打開來看,這上麵有很多的名字,有的被劃去,有的清晰尚在,可這名字的最後,竟然還有皇甫雲和鳳綾羅的名字,這讓東方聞思不禁猶豫起來:“鳳


    綾羅行蹤不定,皇甫雲武功高強,隻怕,我無法完成您的命令!”“該殺的也都殺了,剩下的人皆是武功高強之人!以你現在的武功,連涅兒和漣漪都要忌憚你三分,更何況現在鳳綾羅和皇甫雲都身受重傷,一定不是你的對手,本宮主交


    代與你,也是為了讓你將功贖罪!若是你歸來之時,這名單還有未劃掉的名字,那就休怪本宮主要罰你了!”


    東方聞思鎖緊秀眉,即便為難,卻也不得不起身,開始更衣,準備出發。


    就在東方聞思穿上白衣的一刹那,白之宜高聲喝道:“還不進來!”


    隻見一個烈火宮的女弟子手中端著一個托盤,那托盤之上,擺放著一件紅衣,東方聞思有些不解的看向白之宜。


    “既然嫁進烈火宮,理應要穿上烈火宮的衣服!”白之宜緩緩說道。


    如今自己就像是被白之宜用線肆意控製的木偶,穿著白衣,穿著紅衣,又有什麽分別?而東方聞思心裏也清楚,從前曼陀羅宮中,隻有自己和白之宜才能穿白衣,如今,白之宜剝奪了自己穿著白衣的權利,此後,她便是唯一穿著白衣的人,不是更加的獨一


    無二?


    “你且跟著小宮主,協助她一起完成任務!”


    女弟子急忙恭聲應道:“是,宮主!”


    白之宜這才滿意的揮袖而去,門外守候著的小水滴也急忙恭送,再次抬起頭看向屋內的東方聞思時,也不禁歎了口氣。


    等到白狐端著熬好的藥回來時,便看到穿著紅衣對著鏡子發呆的東方聞思,急忙放下藥碗,走了過去:“聞思,你怎麽了?還有你身上的衣服……這是怎麽回事?”


    “都是宮主吩咐的,她讓我以後隻能穿著烈火宮的衣服,為她完成殺人的任務!”東方聞思苦笑一聲,離開鏡子前,將卷宗塞進衣襟,“白狐,我要出去替她殺人了!”看了看旁邊麵無表情的烈火宮女弟子,又看了看東方聞思視死如歸無可奈何的表情,又回想東方聞思不再叫白之宜娘親而是宮主的時候,立刻知曉,便將藥碗遞到東方聞


    思的麵前:“先把藥喝了,我陪你一起去!”


    “這次我要殺的人,有些危險,你還是留在烈火宮等我回來吧!”


    “婦唱夫隨,你都快成我的娘子了,我怎麽會放心你一個人出去呢?”白狐說道。


    東方聞思苦笑一聲:“好吧,你意已決,我也無法強迫你,你想跟著,便跟著吧!”東方聞思接過藥碗,一飲而下。


    盟主堂。“此外,還有一件更重大的事,我思前想後,最後決定,還是告知各位!”皇甫青天嚴肅的說道,“想必大家都知道,殘夢穀穀主雲細細加入除魔同盟,住進桃花山莊的事!


    ”


    “盟主,雲穀主在桃花山莊的事,江湖已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峨眉惠覺師太高聲道。


    皇甫青天說道:“前些天,夜月在桃莊偷走傅千楚,交給了白之宜,而白之宜用此威脅,現在雲穀主已經身在曼陀羅宮了!”


    “什麽?雲穀主歸順了曼陀羅宮?”賀無暇驚聲道。


    皇甫雷說道:“無暇姐姐,不是這樣的,雲穀主是為了不讓自己的女兒受到傷害,才被白之宜那妖婦強迫入了曼陀羅宮,她並非是自願前往的,故而不算歸順!”


    “就算是身在曹營心在漢,可是她的所作所為,都將會身不由己啊!”馬麟成說道。


    天音教代替淩無眉來盟主堂議事的弟子說道:“大戰前夕,這對我們除魔同盟來說,可是極大的損失啊!”


    “不僅是損失,更是人心惶惶,我們大家都知道雲細細的本事,若是被她操控,成為白之宜的人,豈不是要成為千古罪人了?”唐門黎百應說道。


    皇甫青天說道:“所以今日召見各位,正是為了提醒大家,一定要小心雲細細,她或許不是自願,但是眼下,我們卻不得不有所警惕!”


    “盟主,如果雲細細真的心懷天下,肯為百姓著想,就不該為了一己之私,成為白之宜的走狗!”堂下有人說道。


    “話不可這樣說,畢竟,傅千楚是雲細細的女兒,而她加入除魔同盟,也是為了求得星老鬼為她女兒治病罷了!”皇甫青天歎道。


    “可是雲細細乃是名門正派,此刻大義滅親,才是正義之舉!”有人說道。星天戰一直沉默不語,此刻實在有些忍不住,這才緩緩說道:“此話差矣,首先,雲細細是一個母親,爾後,她才是殘夢穀的穀主,連自己的女兒都保護不了,更談何保護


    天下蒼生?”“是啊,星叔叔說的對,人可以是自私的,也可以是無私的,沒有錯與對!更何況,千楚妹妹並非是雲穀主的親生女兒,所以她才更有責任保護好千楚妹妹!”對於星天戰


    的任何觀點,皇甫雷自然都是無條件讚同的。流星說道:“我相信雲穀主的為人,她可以為了故人所托,照顧傅千楚多年,為了她四處求醫奔波,可見其善良之心,若是白之宜逼迫她做些違背良心的事,我想,她也定


    會想辦法,為我們留後路的!”


    賀無暇說道:“為了不是親生女兒的女兒,竟然做到如此,雲穀主真的是一個重情重義的人!可惜未能見她一麵,就已經落到了白之宜那妖婦的手中!”


    皇甫青天說道:“事已至此,大家小心就是!如果雲穀主真的心係名門正派,百姓安危,她自會與我取得聯係,裏應外合!”盡管大家都相信雲細細的為人,可還是不免一陣擔心,如果雲細細取得正派之人的信任,可卻做出傷天害理之事,對於整個江湖和天下而言,將會是一場無法估量的浩劫


    。七八年前,公子慕雪隱為父玄陽王儲玄殺進皇宮,血洗皇城,逼死天灝帝,謀權篡位,不僅是他武功天下第一,智謀天下第一,更是有了殘夢穀雲細細的相助,省去不少麻煩。而後來推翻慕雪隱,推翻天玄帝,再一次血洗皇宮,也是因為雲細細操控所有江湖人士殺進皇宮,這才導致鷸蚌相爭漁翁得利,最終讓天韶帝儲韶登基為帝,直到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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