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山莊。


    皇甫雲剛走進西廂苑的院子,就已知道屋內一定甚是熱鬧,因為換做平時,玉嬌和玉翹一定會在院子裏守著,而此時,屋內卻傳來了她們的笑聲。


    前腳剛踏進屋內,皇甫雲就將手指覆在唇上,示意眾人不要出聲。


    而眾人也都很配合,方才該說話的依舊說話,就像沒看到皇甫雲一樣。


    然而就當皇甫雲躡手躡腳的打算走到皇甫風的麵前嚇他一嚇時,就聽見皇甫風說道:“這會兒,是睡醒了嗎?”


    皇甫雲一愣,既驚訝於皇甫風真的能看見了,心裏又估摸著皇甫風該是知道了自己的糗事。


    “二哥,聽聞你裝作暈倒,被鳳綾羅點了睡穴,讓人給抬回了北廂苑去!”皇甫雷笑道。


    這話一出,眾人都在憋笑,唯有紫風月的笑容變得有些僵硬。


    皇甫雲哭笑不得的看向星天戰:“星叔叔,這種丟人現眼的事情你怎麽不替我保密啊!”


    “你也知道丟人現眼!”皇甫青天呼了口氣,臉色有那麽一瞬間的陰沉。


    星天戰同皇甫青天這些長輩都坐在一邊,看了一眼皇甫青天後,才笑道:“這可怨不得我啊,下人們抬你回去的路上,不知道多少人都看見了!”


    “是啊,一傳十,十傳百,就差沒傳出桃花山莊了!”殷儲打趣道。


    武月貞是既心疼又無奈的說道:“雲兒,你也老大不小了,大傷初愈,不是應該先向自己的爹娘請安,怎麽先跑去鳳綾羅那裏了?”


    李葉蘇笑道:“大姐,雲兒畢竟還是年輕人,哪裏像我們這些老人家,把禮節當做頭等大事!”皇甫雲本就做好了被自己爹娘埋怨的準備,沒想到李葉蘇倒是替自己說話了,急忙順著台階往下走:“二娘說的是,我又不像大哥,能與大嫂形影不離,感情的事,娘不是


    最懂我的嘛!”“吃了閉門羹倒是不要緊,被人家點了睡穴叫人抬了回去,傳出去成何體統!”皇甫青天語氣略些無奈,不過能看得出來,這也不算是大事,他也不過生氣於皇甫雲將鳳綾


    羅看的太重,而她又千方百計的想要取自己的性命。


    花碧傾有些好笑的將茶杯往皇甫青天手裏塞:“風兒的眼睛恢複了,雲兒的傷也好了,姐夫你還不知足?教訓這個教訓那個,有空多喝喝茶,去去火!”


    難得看到皇甫青天無法反駁,隻能默默喝茶的樣子,武月貞和李葉蘇相視一笑。


    見狀,皇甫雲也鬆了口氣,爾後急忙走到皇甫風的麵前,關心的問道:“大哥,你的眼睛真的能看見了?”


    皇甫風點了點頭,柔聲道:“隻是還有些模糊!”


    “風少爺,這就已經是萬幸的事了,用別人的眼球,還想要達到融合,按道理來講,你恢複的可能性真的不大!”殷儲說道。


    “殷先生說的沒錯,風兒,水漣漪的蛇毒比普通的毒蛇還要毒,可沒想到,你真的在一點一點恢複,還是在如此短的時間內,這不是一般人能夠做到的!”星天戰說道。


    星沫初雪說道:“風哥哥是被神封刀選中的主人,體質一定異於常人!”


    “那可真要恭喜大哥了,如果能夠在禁攻曼陀羅宮前完全恢複,我們三兄弟又可以並肩作戰了!”皇甫雲拍了拍皇甫風的肩膀,笑道。


    “多虧了星叔叔和殷老頭,不過我最感激的……”皇甫風看向身旁的江聖雪,柔聲道,“還是聖雪,如果不是她,就算我迫切的想要看見,也於事無補!”


    江聖雪笑著搖了搖頭:“夫君是迫切的想要加入除魔同盟加入戰鬥才是!”


    皇甫風輕輕的勾了一下嘴角,他知道江聖雪這麽說,是不想讓大家覺得皇甫風是一個將兒女情長放在第一位的人,心裏不禁一陣感動。


    注意到星沫蒼月的神情有一絲慌張,飛盾低聲問道:“蒼月少爺,你怎麽了?”


    “隻是一想到,我們聚集了這麽多高手,麵對一個曼陀羅宮,卻還沒有勝算,就覺得……很奇怪!”星沫蒼月說道。飛盾歎道:“曼陀羅宮的人對待任何人,都是一樣的,如同螻蟻,而正派人士,對待任何人,都是同等的,甚至帶著保護弱小的職責才能夠行走江湖,所以我們才有牽掛,


    而他們都是白之宜的傀儡,這種抗衡的確不利於我們!”


    流星點了點頭:“是啊!故而才要以毒攻毒,以邪抗邪!蒼月少爺,你是第一個練成一世葬的修煉者,我相信這二攻曼陀羅,你一定會大展身手的!”星沫蒼月不禁撫向自己的衣襟,藏在裏麵的阿修羅緊緊地貼在自己的皮膚上,阿修羅雖然在兵器譜上排在第二位,可它真正的主人並不是自己,所以這並沒有讓他感到有


    多安心。


    眾人又在西廂苑聚了一會,從巳時待到申時,看天色已晚,才都相繼散去。


    “聖雪,謝謝你!”玉嬌、玉翹和滿月開始收拾“狼藉”,江聖雪扶著皇甫風一麵坐下,一麵聽他在自己耳邊小聲說著。


    “我是你的妻子,你謝我什麽!”江聖雪笑道。皇甫風很認真的說道:“我的確心急如焚的想要加入攻打魔宮的隊伍,但如果那一瞬間不是想看到你為我爬到桃花樹上的樣子,或許我不會那麽快就恢複,所以說到底,還


    是因為你!”


    江聖雪笑著將手撫上皇甫風的臉:“這種話,以後隻有我們兩個人的時候,再說給我聽吧!”皇甫風微微一愣,歎了口氣,無奈的把住江聖雪的手,放置在自己的腿上:“很多話,以前我都是自己在心裏跟自己說,你嫁給我之前是,嫁給我之後也是,不過經曆了那


    麽多事,說一句就少一句,我難得說一句,情到深處怎麽可能忍得住呢!”“我知道夫君以前不會說這樣的話給我聽,所以我也不想讓別人聽了去,夫君隻能說給我自己一個人聽,那三個小丫頭也不能聽見!”江聖雪嬌俏的一笑,隨後神情又變得


    認真起來,“夫君,我知道你已經為我改變了不少,但是我想過了,為了你,我不能成為你的拖累,如果讓別人知道,你冷麵狂龍居然有了弱點,是對你不利的!”


    皇甫風溫柔的攬過江聖雪的肩膀,讓她依靠在自己的胸膛上:“你不是我的拖累,你是我的妻子,麻煩江小姐把這一點弄明白些!”“是,風大少爺!”江聖雪閉上了眼睛,滿滿的幸福感,“等我們一起暮年,看著我們的孩子,跟二弟三弟的孩子,情同手足,一起行走江湖,就像你們三兄弟,和義德表弟


    、段捕頭和常歡那般,是多幸福的一件事啊!”


    三個丫鬟收拾完屋子,看著這夫妻二人如此恩愛的模樣,都不忍打擾,便沒說退下的話,躡手躡腳的關上了門,並且退了出去。


    可卻沒看到,江聖雪的臉上劃過一絲苦澀:“夫君,我們什麽時候才能有一個我們自己的孩子,就像小香那樣可愛聰明的孩子!”


    “別急,聖雪,等除掉白之宜,江湖太平,我們的孩子再安然無憂的來到這世上,豈不是更好!”皇甫風摩挲著江聖雪的肩膀,柔聲道。


    江聖雪不再說話,她知道皇甫風是在安慰自己,她知道皇甫青天和武月貞的心裏也很心急,尤其是在鳳綾羅和皇甫雲的孩子死去以後。


    “我就知道,雲少你不會死心!”


    皇甫雲剛走到北廂苑的門口,就看到紫風月站在門口,有些無奈的走了過去:“風月,你怎麽還不回去?”


    “你的身子剛好,不能過度勞累,即便你站在鳳綾羅的門前沒有經受風吹雨打,可你為什麽要跟自己過不去呢?”


    “我是習武之人,身子沒有那麽矜貴!”皇甫雲低聲道,“再說了,這是我自己的事!”


    紫風月的表情有些哀怨:“你說想休息一會兒,讓我不再打擾,卻沒想到,你是去見鳳綾羅,不僅吃了閉門羹,還被人抬了回去,你這是何必呢?”


    “時候不早了,孤男寡女的,對你的名聲也不太好!”


    “換作從前,你會在乎這個嗎?”紫風月冷聲道,“你不過是怕鳳綾羅誤會罷了!”


    皇甫雲苦笑道:“你別這樣,你想讓傾姨娘宰了我嗎?”


    “你又沒有欺負我,是我自己犯賤,非要纏著你的,娘不會找你麻煩的!”每次紫風月這樣說,皇甫雲都不知道還能再說些什麽了,如果安慰她,心疼她,她又會重燃希望,如果再絕情一些,可她現在畢竟又是桃花山莊的人,與自己也算是多年


    好友,忽然想到鳳綾羅麵對自己的時候,是否就像自己麵對紫風月那樣呢?


    “不會的,一個心裏有愛,一個心裏隻有愧,如何能相提並論呢!”皇甫雲不禁笑著搖了搖頭,就像忘了紫風月還在似得,一邊笑著一邊進了北廂苑。紫風月歎了口氣,從衣襟裏取出一塊手帕,那上麵繡了一半的桃花,還有一半沒有繡完:都說睹物思人,可我把對你的相思寄托在這塊桃花繡帕上,為何還是覺得心有不


    甘,無法平靜呢!


    江家堡。


    夜晚的蟬鳴在風中彼此交相呼應,既不叫人心神不寧,也不會叫人覺得吵鬧喧囂,反而有一種愜意之感。


    這樣的夜晚,最適合練《烈焰焚祭》這種不損耗元氣但卻完全靠內力的武功,而常歡和江流沙相約在老地方練功,也有好幾個時辰了。江流沙如同常歡一樣,盤膝而坐在他的麵前,隻是常歡四目緊閉,體內的烈焰真氣在他的五髒六腑中肆意亂竄,令他的額間滿是汗水,隻是從他的表情來看,並沒有不適


    ,而江流沙隻是靜靜地看著他,雙手匯聚內力,隨時恭候常歡湧出體外的灼熱真氣。此時此刻的常歡,就像一個火爐一般,當初修煉第一部分幽冥之火時,他的血液已經變得有些灼熱,隻是沒想到修煉第二部分烈焰之火時,連皮膚都變得滾燙無比,麵對


    麵的江流沙,也是大汗淋漓。


    她有些擔心,常歡根本挺不住這份噴湧而出的灼熱感,一旦他控製不住這強大的真氣,一定會“玩火自焚”。


    幽冥之火的最大後果隻是走火入魔,可是這烈焰之火,會要了他的命,所以江流沙必須要時刻警惕,


    常歡必須要讓自己的內髒適應這份灼熱感,從而才可以開始真正的修煉這第二部分的烈焰之火。常歡的皮膚雖然潮紅,猶如身在火爐般蒸烤,但他可以自由控製幽冥之火,因此有一層護體罡氣,可以讓體內隨時噴湧而出的灼熱隻能遊走在血液中,故而需要常歡不斷


    地靜待,調和,讓五髒六腑完全適應,此時若是一掌揮出,幽冥之火可以完美而又劇烈的毀掉麵前的事物。


    作為《烈焰焚祭》的第一部分幽冥之火,那一掌之間,略帶星星點點的幽藍色火光,威力雖然巨大,但若是烈焰之火,便不僅僅隻是攻擊固有的目標了。


    將灼燒的血液順著幽冥之火湧出掌間,會變作劇烈的熾熱火焰,這股火焰,凡是掃過的地方都會受到毀壞,若隻是單獨使用烈焰之火,若是不加以控製,便會傷及無辜。


    隻是烈焰之火需要心血,無論是練成,還是沒有練成,必定會損耗大量的元氣,危險程度比第一部分更大,稍有不慎,定會陷入昏厥之中。即便熟記心法和招式,但若真想達到烈焰之火的程度,絕非是易事,就像此刻的常歡,完全適應了越發灼熱的血液,開始用烈焰真氣促使真氣和全身血液匯聚掌中,方才


    平靜的麵容已經開始略微呈現出痛苦。


    一時之間,江流沙也開始緊張起來,一是怕常歡出了意外,而是怕連自己也不能幸免。就在江流沙萬分緊張時,常歡已然收回手掌,用烈焰真氣將噴湧而出的灼熱壓回體內,一股強烈的熱流險些讓他的心髒爆炸,常歡有些難過的捂著心口,呼吸也變得越發


    紊亂。


    江流沙急忙扶住逐漸虛弱的他:“常歡,你怎麽樣?”


    常歡的臉色蒼白如紙,卻滾燙的不行,苦笑道:“不行,還是不行!我險些無法控製烈焰真氣,若不是我及時收回,恐怕我的身體,就變作一團火焰了!”


    “不要心急,你當初練成第一部分,也是凶險萬分,更別說越發強大的第二部分了!”


    “烈焰之火已是如此艱難,這第三部分的焚祭之火,豈不更是難上加難?”常歡的眼前忽然一片漆黑,他的身子像是斷了線的木偶無力地倒在江流沙懷中。


    江流沙仍舊感覺到常歡的身子灼熱萬分,可是臉色卻這般蒼白,毫無血色,簡直就是冰火相容,誰都不肯退讓半分,這樣下去,不知道常歡會不會有生命危險。想到這,江流沙覺得刻不容緩,隨即費力的背起常歡,朝他的房裏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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