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珠兒、金猛、秦絡繹和方均不先來到桃花山莊看望常歡,而段如霜和金瑤則是處理好衙門其他的事後,才急忙趕往桃花山莊。


    “聖雪,我們都聽說闞雪樓裏發生的事了!”看到床上的常歡,麵如白雪,憔悴不堪,金瑤沉聲道,“常歡他怎麽樣了?”


    “本來,殷先生說他已經無礙了,可是……”江聖雪捂住嘴巴,有些哽咽。


    皇甫雲便解釋道:“一品紅的仆人燒毀了不堪剪,也追隨一品紅而去了!常歡就在外麵看了一整夜,直到不堪剪化為灰燼!大概他是想了很多,才會鬱結!”


    一想到昨日常歡吐血的樣子,皇甫雲就不忍再去回想。


    段如霜歎道:“他這個樣子多久了?”


    皇甫雲歎了口氣:“昨天回來到現在,他就一直在昏睡。每次醒來都會吐血,然後再次陷入昏睡,如此往複!殷先生都束手無策了。”


    江聖雪一直在旁邊低聲抽泣,看到常歡這個樣子,她自然心疼的要死。


    “聖雪,常歡會沒事的,他一定會沒事的!”金瑤摩挲著江聖雪顫抖的肩膀,很難過的安慰道。


    文珠兒站在一旁也忍不住流下眼淚:“都是曼陀羅宮的那些人害的,他們真是該死!”


    秦絡繹沉聲道:“大家都是活生生的人,何必把事情做的如此之絕!”


    皇甫風低聲道:“雖然不是所有邪門幫派做事都不擇手段,但白之宜已經喪盡天良!人的命,在她的眼裏,比螻蟻還要卑賤!”


    “親手殺了心愛之人,我知道常歡一定很痛苦,可我無法完全體會到!”秦絡繹歎道,“我隻知道這種痛苦,跟我母親去世時我所感受到的痛苦是不同的!”


    文珠兒也跟著輕歎一聲:“我可以感受到,隻怕他逃避現實,不肯再醒過來了!”


    “隻希望聖雪在他身邊,能早日讓他振作起來吧!”皇甫風低聲道。


    金猛也安慰著江聖雪:“聖雪,別太傷心了,哭壞了身子誰來陪著常歡?況且,皇甫兄也需要你,你也得照顧好自己的身子才是!”


    江聖雪輕輕擦拭著眼淚:“這不比江家堡,常歡壓抑著不敢發泄,所以才會越來越痛苦!我隻能盡量在他身邊,哪怕是求他,也希望他能重新為一個人可以振作起來!”“唉!誰能想到,洛陽第一名伶一品紅,就這樣結束了一生!”段如霜歎道,“他也正是風華正茂時,卻被白之宜盯了上!真讓無燕姑娘的一句戲言說中了,沒想到一品紅真


    的是一個男人”


    “我也沒想到,表少爺真的會喜歡男人。”滿月也因為常歡哭的雙眼紅腫。“他似乎早就知道一品紅是男人了,卻還能夠如此執著的去愛,其實也挺讓人感動的,憑什麽那些人要在背後說三道四!”文珠兒他們昨日就聽人議論常歡和一品紅的事,


    便決定過來看看。


    可惜常歡恰巧不在莊內,但聽說他已經沒事了,才都放心的回去了,誰知道再聽說常歡的事,他竟然已經嚴重到了這個程度。


    皇甫風沉聲道:“那其中的一些人,一直覬覦著一品紅,不過是幻想中的美好破滅了,氣急敗壞的想要撇清自己而已!”


    段如霜說道:“還有一部分,應該是不敢被人知道自己有斷袖之癖,所以惡意中傷他和一品紅!”“男人又怎樣?女人又怎樣?他愛著的,不過是那個人罷了。”皇甫雲雖然不會對一個男人有興趣,可是他能體會。他雖然沒有看出來一品紅是一個男人,但這兩日也曾幻


    想過,他恢複男兒身的樣子,一定很俊秀,是那種出淤泥而不染的清冷,就算沒有龍陽之好的男人也會忍不住多看幾眼的。


    方均不小聲說著:“雖然我不會愛上男人,可我至少也不會隨意侮辱別人的愛情!大不了,就上閉嘴,何苦指指點點的,真是閑得慌!”


    文珠兒也低聲咒罵著:“那些背後肆意謾罵的人,遲早會遭報應的!”


    “表少爺和一品紅姑娘……”滿月頓了頓,又繼續說道,“一品紅公子,他們都是很好的人,不該被那些損壞名聲!”“這件事,聞且會處理的,沒有把一件事宣揚出去的速度會比丐幫和衙門更快的!但是衙門不好插手江湖事,所以丐幫一定會趁著常歡和一品紅的事被添油加醋的宣揚到天


    下各處前,而已經傳出去真正的版本了!”皇甫風說道。


    大家都認同皇甫風的做法後,又都陷入了悲傷的沉寂。


    皇甫雲見此,便湊到段如霜身旁,問道:“對了,段兄,最後闞雪樓你們是怎麽處理的?”“當日有人報案,說闞雪樓被燒毀,周圍的人很怕大火會蔓延,我們的人便趕緊趕了過去,可奇怪的是,那火焰沒有濃煙,也沒有蔓延,但無論多少水都撲不滅,直到闞雪樓變成殘骸後這火焰才消失!後來聽人議論,才知道……”段如霜看了一眼昏睡中的常歡,又不免壓低了一點聲音,“不過,未傾隱也已經去了,所有的小倌都離開了,就算


    重建,也不再是原來的闞雪樓,隻會徒增傷感,所以,剩下的殘骸,已經被我們夷為平地了!”


    “這樣也好!”皇甫雲也看向躺在床上的常歡,輕聲歎道,“也省的常歡睹物思人了!”


    “那盟主堂的事怎麽辦?”段如霜問道,他也自是聽說了盟主堂萬裏長宮被毀的事。“很棘手!”皇甫雲說道,“萬裏長宮被毀,所有亂黨、魔門兵器和秘籍都不翼而飛,明明知道已經落到曼陀羅宮的手中,卻還不能有所作為!現在盟主堂毀掉了,桃莊也朝


    不保夕,我爹他也正為此事而發愁呢!”


    段如霜說道:“我看,接下來也不會太過安寧了!”


    “不管怎麽樣,大家都要保護好自己!”皇甫雲歎道,“誰也不能再有事了!”


    金猛回身說道:“桃莊現在正是缺人手的時候,若不嫌棄,我就不請自來了!多一個人手,也多一份力量!”


    “猛大哥,你還是留在衙門吧!”滿月急聲道,“畢竟衙門是屬於朝廷的地方,魔宮的人不敢亂來,你在那也安全些。”


    “讓我搬過來吧,這樣,我也能離你近一些!”金猛柔聲道。


    滿月有些羞澀的說道:“可是二當家的還在衙門,你還是多陪陪二當家的吧!”


    金猛淡笑道:“衙門安全,所以我才放心我二妹在那裏住著!”“是啊,準大嫂!”金瑤也收斂了悲傷的情緒,逗弄起了滿月,“我在衙門可一點都不孤單,我有珠兒、秦少俠他們陪著呢!既然我大哥想搬過來離你近一些,你就成全他嘛


    !”


    段如霜也對著滿月打趣道:“金瑤有我保護著,讓大哥保護他自己的女人去吧!”


    滿月害羞的低下頭,不再說話。


    江聖雪也恢複了情緒,不再那麽悲痛:“我答應讓猛大哥搬進來,由不得滿月她同不同意,我的丫鬟我了解,她心裏想的可不是她嘴上那麽說的!”


    “小姐!”滿月嬌嗔了一聲。


    江聖雪柔聲道:“好了,夫君的眼睛暫時讓他什麽都做不了,現在常歡又出了事,我也是分身乏術,猛大哥若是來了,也能替我多陪陪夫君!”


    花碧玉的棺木落在白之宜的手中,令皇甫青天十分焦慮,若非是武月貞的勸說,皇甫青天已經不知道有多少次想要衝去曼陀羅的衝動了。


    他知道這就是白之宜的手段,先讓他在煎熬中自亂陣腳,再放出消息讓他更加心亂如麻。


    第三道門的棺木被毀和花碧傾棺木丟失的事,皇甫青天特意交代桃莊隱瞞了皇甫風和常歡,常歡不能受刺激,皇甫風也同樣不能承受這樣的刺激。


    但花碧傾聽說這個消息,也是憤怒不已,她十分憎恨白之宜,那個妖婦不僅奪走自己視為親生女兒的紫風月,現在又奪走了自己姐姐的棺木,讓其不得安寧。


    但是皇甫青天說現在隻能等,就像白之宜用一品紅威脅常歡一樣,也一定會用花碧玉的棺木設計來威脅他們的。


    那日萬裏長宮被毀後,五大死士也被皇甫青天徹底的帶回了桃花山莊,成為桃花山莊真正的守護者。而皇甫青天也把藏在手臂裏的塤交給了無魚,讓他可以隨時調遣五大死士,皇甫青天自然把如何召喚和如何驅散的曲子也教給了無魚,這樣一來,無魚也可以不必每日看


    守桃莊,輕鬆了許多。原本還有八大死士的時候,皇甫雷就沒有詢問這八個人還活著的時候都曾經是什麽身份,現在隻剩下五個的時候,也因為常歡和一品紅的事情而煩悶,便心生好奇想轉移


    一下煩心事,而詢問起了這五個死士生前的身份。


    卻也意外得知,這五大死士之中,有一個人叫做影封護,他覺得這個名字很耳熟,忽然想起影封祁臨走前的囑托。自己與影封祁並不熟,五年前連空姐為了幫大哥哥仇化骨報仇隻身奔赴長安城,以舞姬名義進入皇宮刺殺天韶帝,可惜卻與仇化骨一同命喪皇宮。那時影封祁將仇化骨的


    遺物天殘劍交到自己手中,那也是唯一與她見麵的一次。她給自己講過她和仇化骨的淵源,提到了她的親哥哥影封護,那個本與她相依為命,在江湖流浪的哥哥,成為了大內密探的統領後,因為他的手下犯了錯而替他擔下,又


    遭奸臣陷害,導致影封護被天韶帝打進了死牢。而影封祁去找他的時候,也被關進天牢受盡淩辱,但是影封護連同所有死囚發動了一場叛變,影封祁也因此逃了出來,可在那之後,她就再也沒見到過影封護,也不知他


    是生是死,就像憑空消失了一般。也就是在刺殺天韶帝的時候,碰到了仇化骨,因為仇化骨給了她哥哥的感覺。但是影封祁哪裏會想到,跟著影封護一起消失的七個死囚,都跟影封護死在那場叛變中,有人心疼這八個原本無罪或者罪不至死的人,便將屍體偷偷運走,星天戰為人又


    仁義,便研究了所謂的不死術,開創了第一批活死人死士,讓他們完成生前的“義”舉,也就是這八個人,


    所以皇甫雷決定傳遞消息給遠在天涯的影封祁,他答應過影封祁,會替她找到哥哥的。而且千麵妖姬阿阮也能這麽快就找到,相信影封祁也會很快就收到消息的。正好衙門的幾個人去看望常歡,等到走的時候,皇甫雷追上段如霜,求他幫忙向影封祁傳遞消息,後來聞且來了以後,他也拜托了聞且,一心期盼著影封祁能和哥哥團聚


    ,雖然哥哥影封護已經是個死士,但好歹生不見人,死也見屍,能以一個死士的身份相伴身邊,總比陰陽永隔的好,就像常歡和一品紅一樣,叫人看了實在難過。


    到了夜裏,常歡醒了,但他的眼睛紅腫的厲害,幾乎看不清楚,即便已經點了好幾盞燈,還是看不清楚,但也依稀看清圍在床邊的人,有江聖雪、皇甫風、皇甫雲……


    “表姐。”常歡的聲音嘶啞的駭人。


    這有些嚇到了江聖雪,她的聲音帶著哭腔:“常歡,你不要嚇我,我很害怕。”


    “別怕,表姐。”常歡伸出顫抖的手,“我還活著……”


    江聖雪急忙握住常歡冰涼的手:“求求你,好起來吧。”


    “聖雪表姐,我答應你,我一定振作起來,你別哭了!別再哭了……”


    說完這句話,常歡又陷入了昏睡。


    但是常歡的話,也讓眾人安心了些許。


    江聖雪沉聲道:“你們都去睡吧,我想一個人守著常歡!”


    皇甫風怕她吃不消,但是也沒有強迫江聖雪去休息,也沒有強行留下來,這也讓江聖雪很感激,皇甫風明明占有欲很強,但此刻卻意外的貼心。


    滿月和玉嬌也很不放心,她們堅決要守在門口,可夜裏風涼,也知道江聖雪不會同意,便沒有告訴她,金猛讓玉嬌回去休息,自己陪在滿月身邊一起守著。


    玉嬌本不想走,但也怕打擾到這對小情侶的獨處,便隻好走了,但她卻去了西廂苑,沒有江聖雪陪伴的夜晚,皇甫風一定也很難熬,也一定很擔心。


    金猛拿了一件很厚的冬衣披在滿月身上,又怕她還會冷,所幸把她抱在懷中,滿月很嬌羞,卻覺得很踏實。


    金猛也沒有說話,兩個人就這樣互相取暖,守著裏麵的江聖雪和常歡。


    江聖雪隻留下一盞燈,斜坐在床邊,一直看著常歡。遇見他,如冰雪遇梅花,冰雪消融梅花落,梅花盛開冬雪時。一個冰冷卻柔軟,一個光鮮卻傲然,冰冷與光鮮交融,柔軟與傲然觸碰,便讓一個徒有身份卻冷傲的少爺,


    和外表冰冷內心卻傷痕累累的伶人,自此糾纏。他感謝江聖雪能夠嫁進桃花山莊,才能在有生之前踏出江家堡;他感謝皇甫雲能夠帶他去闞雪樓,才能在有生之前結識一品紅;他感謝自己的衝動與勇敢,才能在有生之


    前發現重雲的秘密得到機會與他海誓山盟;他感謝重雲的堅強和接納,才能活到有生之年遇到一個會愛他入骨的男人。


    他在闞雪樓以“入骨相思”的一支舞俘獲了自己的心,自此滿心是他。


    他以伶人的姿態將自己拒之千裏之外,卻又以伶人的姿態將自己永遠鎖在心間。


    他露出赤裸的身體滿心的傷痕坦誠相見,自己從逃避到深陷其中,自此恩愛纏綿,這個秘密,隻有他們彼此相知。


    他毫無保留卻又相敬如賓的給予全部的愛,自己也情不自禁做出曾經最鄙夷的事,隻為博得美人一笑。


    “你多久沒去曼陀羅宮了?”常歡問道。


    “自從那一戰後,我再未去過!”重雲輕歎一聲,“也許是做賊心虛,總怕白之宜會把紫魄的死算到我頭上來!”


    “我也很擔心!”常歡嚴肅的說道。


    重雲說道:“太平靜了,常歡,你知道嗎?現在對我來說,有些過於平靜了!”


    “桃莊現在也不那麽安全,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有人潛進來!”常歡緊緊握住重雲的手,“而我能做的,隻是保護你!歸順桃莊吧,從今以後,我們再也不分開!”


    “你不怕我把危險帶給你嗎?”重雲笑著晃了晃常歡的手,“這次死的人是紫魄,白之宜豈會輕易放過我?”


    “接下來的日子,你就一直在桃花山莊,哪都不必再去,我也會一直陪著你,等到鏟除魔宮,天下太平,我就帶你回江家堡,度過餘生,好不好?”常歡說道。


    “好!”重雲有些羞澀的向前走了幾步,又回過頭來,笑靨如花,“我這就去找皇甫盟主,向他坦白一切,此生此世,如同鴛鴦,形影不離!”


    常歡追了上去,想要抱住他的時候,卻撲了個空,接著,便是一片黑暗。


    醒後才知,不過是黃粱一夢,夢醒荒涼。恍惚中,他看到重雲穿著一身青衣,恢複男裝的他正一點一點的朝自己走來:“等到八大門派鏟除曼陀羅宮,讓我不再受白之宜的威脅,我便恢複男兒身,做回真正的自己


    !”


    “是你嗎?”


    “常歡,到時候,你便帶我回江家堡!你的姑姑最疼你,你說她一定會接受我的,也一定會喜歡我的。”重雲走到床邊,俯身溫柔且深情的看著自己。


    他顫抖的抬起手,想觸到那張魂牽夢縈的臉:“重雲……”


    “常歡……常歡……”重雲在呼喚著自己的名字。


    “常歡!常歡!”是江聖雪在呼喚著自己的名字。


    江聖雪握住自己顫抖的手,在焦急的喊著自己的名字。


    常歡終於看清眼前的臉,是江聖雪,不是重雲。一時之間,那夢裏的美好和現實的殘忍令他難以忍受,心髒就像炸裂了一般,痛苦難掩,他反握緊江聖雪的手,忽然放聲痛哭,哭的那麽慘烈,那麽撕心裂肺,就像一個


    再也沒有未來的孩子。


    “他想要解脫,所以我殺了他……被焚燒的時候,他該有多痛?可這樣的痛苦,他不該忍受,是我殺了他……是我害死了他……”


    “常歡,常歡!”江聖雪跟著一起痛哭起來,“是你讓一品紅沒有痛苦的離開,是你讓他不必再忍受那些卑鄙之人染髒了他的目光!”


    我現在什麽信念都沒有了,唯有追隨你!你的出現改變了我,我沒辦法看你步入凶險,我卻要置身事外,繼續做我的兩麵奸細。


    我現在什麽信念都沒有了,唯有追隨你!你的出現改變了我,我卻眼睜睜看著你步入凶險,而我卻置身之外,繼續做我的正義使者。


    “我真的很想振作起來,我很想給他報仇,可他是我親手殺死的,我隻能殺了我自己,殺了我自己……”江聖雪抽泣道:“你若是殺了你自己,一品紅也不會原諒你!你真的忍心,讓表姐,讓你的姑姑在這世上為你傷心痛苦嗎?你姑姑若是知道你這樣,她的病一定不會再痊愈


    了!我不想失去你和娘親,我誰都不想失去!表弟,求你了……表弟……”


    “姑姑會接受他的,對不對?姑姑那麽疼我,她一定不會介意的……”說著說著,常歡的聲音漸漸地低了下去,最後又沉沉的睡了去。江聖雪捂住自己的嘴,忍不住的抽泣著,她是第一次看到如此脆弱的常歡,也是第一次看到常歡哭,哪怕小時候看到常歡練功不小心弄傷了自己也依然是帶著冷傲不凡的


    笑容。


    戲子無情,曾因癡情,如今卻是戲子入情,傾盡一生。孤芳自賞,曾嗤於情,如今卻是一夢黃粱,醒來荒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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