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雲感覺到額間一陣冰涼,猛然醒來,一掌下意識揮出,在看到月柒花容失色的麵容後及時收勢。


    原來是月柒正在為自己擦拭額頭,她拍著自己的胸脯,喘著氣:“雲少爺,你嚇死我了。”


    皇甫雲剛才太過緊張,現在放鬆下來了,反而覺得頭腦有些昏沉了起來,便一邊揉著自己的額頭,一邊問道:“什麽時辰了?”


    “已經卯時了!”月柒柔聲道。


    “啊?”皇甫雲愣了一下,有些發懵,“不該是酉時嗎?我記得日落之時,我和大哥才從張貫家回來……”


    月柒苦笑一下:“你都睡了一個晚上了!”


    “看來我是年紀大了,什麽時候睡著的我都不知道。”皇甫雲苦笑著搖了搖頭,自嘲道。


    “你是太過擔心雷少爺,才會累成這樣的。”月柒心疼的說道,“見你不醒,臉上又發紅發熱,我用冷水為你冰敷了一個晚上,你的臉色才恢複正常。”


    “這一晚上可真是辛苦你了,快回去歇著吧,我再躺一會兒!”皇甫雲正要躺下,便瞥見了桌子上的凰琴,“你把它拿出來幹什麽?落了灰不還要費事去擦!”


    月柒說道:“這是老爺交代的,莊裏來了一位公子,他要我把琴準備好,二爺好給那位公子拿去!”


    難道是《玄音煞》找到了修煉者?不知為何,皇甫雲的心中覺得有些酸楚,便低沉的躺下,說道:“那人什麽時候來的?”


    “就在昨天你回來睡著之後!”


    “我爹不可能這麽糊塗,還沒查清楚人家的底細就把琴給他!月柒,你把琴鎖起來,等我睡醒後再定奪!”說罷,便轉了個身,側躺著準備再小憩一會。


    “可是雲少爺,這是老爺的吩咐。”月柒有些為難。


    皇甫雲低聲道:“我爹問起有我擔著呢,我現在頭腦有些昏沉,等我休息一下,然後去會會那個人,再決定是不是要把凰琴給他。”


    此時,門外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還未見人,便聞其聲:“在下得到皇甫盟主的允許,前來取琴!”


    這聲音有些低沉,語氣又十分平淡溫柔,反倒叫皇甫雲的敵意收斂了幾分,皇甫雲坐起身來,疲乏的捏了兩把自己的眉心,才看向來人。


    他的身邊還跟著飛盾,飛盾正要說話,皇甫雲便先開了口:“你進莊不過一晚,找到另一個修煉者也遙遙無期,又何必急於這一時?”“我宇文異主動加入一世葬的修煉,將生死置之事外,就是為了要為民除害,還江湖安寧,我不像雲二公子有這般閑情雅致,十弦古琴我還沒有碰過,所以我不想把時間浪


    費在睡覺上!”


    二人四目相對,均有敵意。


    月柒替皇甫雲打抱不平的說道:“我家雲少爺身子不適,好幾天都沒休息了,這會無事睡上一覺又能如何?說不定一會又要跟風少爺出去一天了。”


    宇文異的語氣也明顯緩和了幾分:“既然雲二公子身子不適,在下也不便再打擾,請把琴給我,我也好回去試彈!”


    “鳳琴和凰琴都是我北廂苑的東西,沒有我的允許,就是二叔父也不能帶走!”說罷,皇甫雲便躺了下去。


    “皇甫盟主親口答應把琴給我,你有何道理阻攔?”宇文異冷聲道。


    飛盾無奈的看向皇甫雲:“雲少爺,的確是青爺吩咐的!”


    飛盾忽然開口,讓皇甫雲冷靜了下來,心想爹他老人家做事自有他的道理,便又起身坐起:“凰琴就在那,你拿去吧!”宇文異卻沒有動作,反而看向了皇甫雲身旁的鳳琴:“聽聞鳳琴在音波兵器的排行榜中位於第二位,僅在幻影笛之後。而凰琴不過是後來鑄劍山莊打造的,在下有信心,鬼


    再生鬼鳳凰之後,除了我,沒人再能駕馭鳳琴了。”


    “想用琴,隻能用凰琴!”皇甫雲冷冷的看向宇文異,手也撫上身旁的鳳琴,“這把琴,誰——都——不——能——碰!”


    “誰都不能碰?”宇文異冷笑一聲,說道,“可《玄音煞》的修煉者需要兩個人,今日我不碰這鳳琴,他日,也會有其他的修煉者使用這把鳳琴的。”


    皇甫雲被他懟的啞口無言,也實在說不出不讓別人碰鳳琴的理由。宇文異的眼神有所緩和,聲音也溫柔了不少:“你不讓任何人碰,我能理解,可畢竟鳳綾羅已經死了,她雖然希望她的鳳琴能夠代替她整日陪你入睡,卻不希望你為了一己


    之私將鳳琴占為己有,誤了大事!”


    “宇文異!”皇甫雲冷喝一聲,卻又十分無力的躺了回去,將鳳琴緊緊抱在懷中,聲音也變得低沉而嘶啞,“你話太多了!”


    宇文異看到鼎鼎大名的斷魂笑使此刻卻像一個脆弱的孩子抱著害怕失去的心愛玩具,不禁有些動容:“也許我的話冒犯到你了,你好好休息吧,我不碰鳳琴便是!”


    飛盾見狀,急忙將凰琴抱起,遞到宇文異的麵前:“宇文公子,這就是凰琴了!”宇文異抱起凰琴轉身便走,飛盾歎了口氣,急忙追了上去:“別放在心上,我家雲少爺,本就因為雷少爺的事心情不好,現在你的出現,又提醒他鳳琴已經不再屬於鳳綾羅


    ,會有新的人成為它的主人,才會突然急躁起來,他平時不是這樣的。”


    “二爺不要再說了,在下能理解雲二公子的心情。”隨後宇文異露出一個淡淡的笑意,“我不會拿這把凰琴出氣的!”


    宇文異的幽默打破了這份尷尬,這倒讓飛盾更加不好意思的幹笑了幾聲。


    衙門。


    一個獄卒提著裝有三層的食盒打開牢門放在皇甫雷的麵前:“雷少俠,這是珠兒小姐特意給你送來的,你好歹吃上一點吧!”


    “我沒什麽胃口,放在這也浪費了。”皇甫雷抬起頭,輕聲道,“你們還沒吃午飯吧,就給兄弟幾個分了吃吧!”“珠兒小姐要是知道我們吃了她給你送的飯菜,還不得罵死我們幾個!你都三天沒好好吃東西了,如果盟主和風大俠來了,看你如此憔悴消瘦,肯定會怪我們沒把你照顧好


    的!”“嘴長在我的臉上,誰又能強迫我?現在,我自己生死未知,哪裏還吃得下?我不想浪費珠兒姐的一番心意,與其冷掉最後隻能倒掉,不如你們現在趁熱快去吃吧,給我留


    杯酒就好,也不算辜負珠兒姐的心意了。”


    獄卒們在牢門外將食盒裏的飯菜都拿了出來,盡是些山珍海味。


    “珠兒小姐真是下了血本啊,不知道是在哪家飯館買的這些山珍海味。”


    “肯定是天享客棧,以珠兒小姐的性子一定會買最好的飯菜,雷少俠沒胃口,我們可有口福了!”


    說罷,獄卒們便大吃起來。


    一個獄卒剛拿起筷子,肚子就突然不爭氣的翻江倒海起來,他疼的直冒冷汗:“我得去趟茅房,你們別吃光了,給我留點!”說罷,便捂著肚子跑了。


    獄卒們各自倒了幾杯酒後,便將剩下的酒拿來給皇甫雷:“雷少俠,喝點痛快痛快吧!”


    皇甫雷沒有再拒絕,接過酒壇子,一口下肚,感覺五髒六腑都灼燒的難受起來,大概是三天不吃不喝,突然被這烈酒一番刺激,才會如此難受吧。


    給他送酒的獄卒正要起身回去繼續吃喝,卻突然倒了下去,沒有任何征兆,隻是麵容扭曲,七竅流血,流的還都是黑色的血。


    皇甫雷驚得趴在門邊,卻怎麽也碰不到他的身體:“獄卒大哥,你怎麽了?”


    接著,又聽得幾聲此起彼伏的悶聲呻吟,爾後又是紛紛倒地砸倒木凳的聲音,還夾雜著碗筷掉在地上碎裂的清脆聲。


    感覺到五髒六腑緩緩地傳來劇烈疼痛,當即皇甫雷便反應過來,急忙坐下開始運功,想將體內的毒逼出體外。


    從茅房回來的獄卒看到這場麵,頓時嚇得魂飛魄散,急忙大叫著跑了出去:“不好了,死人了……”段如霜來到現場,看到這些獄卒全部死於毒發,又趕緊去看牢中的皇甫雷,他盤膝而坐,正在運功逼毒,甚是辛苦,整張臉都泛著黑紫色,腳旁還有一壇橫倒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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