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淩清頓時明白,連連點頭,伸手招來一人吩咐了幾句,而後搖頭歎道:“我怎麽就沒想到這一點呢?”


    夜卿凰道:“也許是因為清王殿下品行端正,不近女色,心中沒有那些邪念,自然也就想不到這些。”


    聞言,沈淩清忍不住哈哈大笑,“那夜姑娘你呢?你為何能想得到?你該不會是想說因為你……”


    “因為我是女的,有時候男人的那點小心思,隻有女人能懂。”


    沈淩清嘖嘖嘴,回身看了夜南喬一眼,偷偷一笑,轉而又像是想到了什麽,收斂笑意,“其實,我這麽急著找你來,是有另外一件事,想必你已經知道了。”


    夜卿凰看了看夜南喬,低聲道:“冉擎風回京了?”“嗯。”沈淩清點點頭,“這事說來也怪,四哥說,冉家並無人傳信給大將軍,對於他突然回京,所有人都很詫異,可按照行程和時間來推斷,應該是事情剛一發生,就有人


    給遠在西疆的大將軍送了信……如果送消息去的不是冉家的人,那究竟是什麽人?”


    “不是冉家……”“這一點,我相信四哥,如果是冉家的人,四哥大可不必多此一言,他既是這麽說了,那就說明送信的確實不是冉家的人。大將軍也親口跟四哥說了,送信的人剛把信送到


    ,第二天便消失不見,可見是不想讓人知道他的身份。”


    夜卿凰擰了擰眉,“如果不是冉家的人,那就應該是想要挑起冉家和我夜家矛盾的人。”這麽一說,她驟然想起下午沈千矅去找她的時候所說的話,雖然表麵上聽起來他是關心夜南喬,替他們出主意解決此事,可是夜卿凰心裏明白,若真的照他說的去做,隻


    會激化冉家和夜家的矛盾,繼而還有可能會牽連到沈君珞與沈瑨珩……


    “果真是他?”她不由輕輕疑惑一聲。


    沈淩清問道:“你說什麽?”


    夜卿凰回神,搖搖頭,“沒什麽,不管是誰送的信,總之現在冉擎風人已經回來了,怕是少不了要針對南喬,最近就有勞王爺多看著點南喬,別讓他惹事。”沈淩清笑道:“放心,南喬比你想得聰明冷靜,他是不會惹事的。再說這大將軍可不是冉霽懷,冉霽懷隻是個被寵壞的紈絝子弟,但大將軍是曆經疆場生死之人,按說,應


    該不會無緣無故去為難一個小輩。”


    “最好如此。”夜卿凰深吸一口氣,“否則……我夜家的人也不是好欺負的,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人欺我一分,我必十分償還。”看著她清冷淩厲的眼神,沈淩清沒由來的心下一凜,以為自己看錯了,隨即又忍不住輕嗬一聲,笑了出來,“好,我就是喜歡你這種有恩必償、有仇必報的性子,幹脆利落


    。”


    夜卿凰側身白了他一眼,不理會,領著夜南喬徑直向前走去,沈淩清愣了愣,連忙快步跟上。


    夜已深,中書令府卻依舊燈火通明。


    冉霽懷房內時不時傳出一陣淒厲的喊聲,剛剛走到門口的沈瑨珩腳步霍地一頓,俊眉驟然蹙起,陳期一見心下便明白過來,低頭搖頭笑了笑。


    剛一進門,就聽到冉霽懷哭喪著道:“爹,您為什麽不把夜南喬那小子抓起來,給孩兒好好出口氣?孩兒還以為爹爹這次回來,是給孩兒出頭來了。”


    “胡鬧!”冉擎風神色不悅地甩開他的手,瞪了他一眼,“我已經看你演了半天的戲了,你還打算在為父麵前演到什麽時候?是不是就打算一輩子這麽躺在床上不起了?”


    冉霽懷當即愣住,看著突然發怒的冉擎風,不知所措。“舅舅所言不假,霽懷,現在並不是你胡鬧的時候,凡事要有個度。”沈瑨珩走上前來道,冉擎風一聽他的聲音,立刻回身垂首就要行禮,沈瑨珩反應迅速,上前一把攔住


    他,“舅舅這是做什麽?”


    冉擎風道:“不管怎樣,你始終是王爺,我始終是臣子。”


    “可你也始終是本王的舅舅,是長輩。”沈瑨珩說著淡淡一笑,扶著他站直身體,而後轉向冉霽懷,冉霽懷神色有些赧然,低垂著頭不敢看沈瑨珩。冉家一脈單傳,到他這一輩就這麽一個兒子,沒有任何兄弟姐妹,所以自幼就被家裏上上下下的人寵壞了,尤其是冉素,生怕這唯一的孫子受一丁點兒的傷害,久而久之


    ,便養成了冉霽懷這驕縱跋扈的性子,加之冉擎風也常年在外,冉家上下竟是沒有一個人能鎮得住他。他唯一怕的人,也就是沈瑨珩了,不僅僅是因為沈瑨珩是當朝王爺,又是他的表兄,更因為沈瑨珩不管做任何事都能讓他心服口服,為人處世的手段和風格也讓他驚讚不


    已,他敢忤逆身為中書令的爺爺和身為鎮西大將軍的父親,卻不敢對沈縉珩說一個不字。“從你受傷至今,也有些時日了,這段時間太醫每天過來給你診脈,各王府也隔三差五給你送補藥來,莫說你隻是受了點內傷,就算是身受重傷之人,這麽養著,也該好的


    差不多了。”沈瑨珩邊說邊走到床邊,趁著他不注意的時候,伸手揭開了他的被子,果見他下身的褲子穿得好好的,上衣也就脫了個外套。


    冉擎風沉著臉瞪了他一眼,沉歎一聲,“你當真以為為父老糊塗了?從為父進門來的第一眼就看出來你是在裝的,為父就是想看看,你究竟能裝到什麽時候。”冉霽懷無話可說,撇著嘴下了床,低垂著頭,“爹,孩兒……孩兒這也是沒辦法嘛,孩兒剛受傷的那天確實很嚴重,都下不了地了,多虧這幾天養得好,否則,隻怕連爹爹


    最後一眼都見不上……”


    “休得胡言!”話未說完,就被冉擎風一記厲喝壓了回去,“堂堂左衛大將軍,被一個小小的中候打成這模樣,我冉擎風的臉都讓你給丟盡了!”


    冉霽懷不服氣,還想再還口,卻被沈瑨珩一記目光壓了回去。


    沈瑨珩拉住冉霽懷,輕聲道:“舅舅莫氣,事已至此,多氣無益。”


    冉擎風冷睇了冉霽懷一眼,沒有再多說什麽,與沈瑨珩一道朝著外廳走去,“你之前說,沒有派人給我去送信?”沈瑨珩點點頭,“看到舅舅突然回來,所有人都很詫異,不管怎樣,霽懷的傷並沒有那麽嚴重,再說,這件事父皇的意思是就此結束,不得糾纏下去,外公自然能看得懂父


    皇的意思,所以,雖然他心疼霽懷,卻並未派人給舅舅送過信。”冉擎風略一沉吟,想了想道:“送信之人道霽懷重傷不治,臥床不起,嚴重至極,若非如此,我又怎會顧不得向聖上請命便自行回京?這下倒好,聖上心中還不知道會怎麽


    想我冉家。”“舅舅放心,這件事我自會向父皇說明白,隻是……”他說著回身朝裏屋看一眼,“經此一事,霽懷也是該好好收斂一下了。前些日子父皇已經暗示過我,讓霽懷守點規矩,


    莫要再去招惹泠音,他說得隱晦,可我聽得明白。”


    冉擎風麵露不悅之色,“十三公主……這位十三公主還真是聖上的心頭肉。”沈瑨珩頷首,“泠音的脾性確實與霽懷多有不合適,霽懷如此糾纏,隻會惹她心煩,舅舅也知道,泠音自小就跟著各門各派武功高深的前輩學習武藝,雖為女子,身手卻並


    不遜於我們兄弟幾人,她若真的對霽懷動手,霽懷免不了會吃虧,而父皇對她多有疼愛,自然不可能重責於她,所以……”


    冉擎風了然地點點頭,“你放心,我會跟霽懷說,讓他今後注意分寸,不要再去招惹那個十三公主。”


    說到這裏,他停了一下,略有遲疑,似乎有些話猶豫著要不要說。


    沈瑨珩看了看他,道:“舅舅是想問夜南喬的事?”冉擎風並不否認,頷首道:“霽懷雖然生性紈絝,可畢竟自幼隨我習武,武功就算不能說好,可是若想要一招將他打成重傷,也不是簡單的事,那個夜南喬……當真就像那


    些人說的那樣,隻是一招?”沈瑨珩略一沉吟,點了點頭,“聽母妃的人說,確實是一招,若非如此,也不會驚動這麽多人。他們幾個雖然表麵上沒說什麽,可是我知道,他們心裏都暗暗驚歎,也都在


    想這個夜南喬的身份來曆。”


    “乞丐……”冉擎風說著,下意識地搖了搖頭,“不大可能,隻怕沒這麽簡單,你沒有查嗎?”


    “查了,確實隻是一個來曆不明的乞丐,甚至連名字都沒有,夜南喬這個名字還是夜姑娘將他帶回府之後,給他起的。對了,他是夜姑娘在南橋撿到的。”


    冉擎風不由輕嗬一聲,“夜家的這個丫頭打小就鬼靈精怪,聽說和十三公主關係很好。”


    沈瑨珩頷首笑道:“這兩人性格脾氣頗為相似,尋常人可惹不起,她們能成為朋友,倒也不怪。”


    “所以,倒也不怪這一次十三公主會如此維護那姓夜的小子了。”


    沈瑨珩垂首斂了斂眉,沒有說話,沉默半晌,他低聲道:“聽聞……舅舅去見了夜南喬。”


    冉擎風收起笑意,沉沉點了點頭,“我就是想看一看,把霽懷打成這樣的究竟是什麽人,可惜,沒見著他人,聽聞是被十三公主帶走了……十三公主,這事可真巧。”


    “那舅舅……”“終究,是要見一麵的,否則我這心裏永遠也不能踏實。”他說著抬眼看了看沈瑨珩,“放心,我不是霽懷,我有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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