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瀾玥閣外,正好遇上提著酒壺匆匆而來的玉立,玉立見到沈幽玨,正要行禮,卻被沈幽玨伸手攔住,目光落在他手中的酒壺上,而後無奈地搖搖頭。


    玉立了然,與夜南喬相視一眼,訕訕一笑。


    正要進門,就聽到裏麵傳出楚茨的聲音:“小姐,南喬怎麽這麽晚還沒回來?平時這個時候應該已經到家了呀,會不會是出了什麽事?”


    說著,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驚呼一聲道:“遭了!不會是冉擎風去找南喬的麻煩了吧?”


    “他敢!”夜卿凰的語氣中滿是清傲之氣,還夾著一絲慵懶,“南喬是我夜卿凰的人,誰敢動他一下試試!”


    隨後便傳出楚茨毫不收斂的爽朗笑聲。


    沈幽玨勾了勾唇角,回身向夜南喬看去,昏黃的燈光下,夜南喬的眼睛微微泛紅,他用力眨了眨眼睛,努力壓住自己的情緒。


    搖頭一笑,沈幽玨率先進了門,“夜姑娘這口氣越來越大了,連當朝鎮西大將軍都不放在眼裏。”


    聞聲,楚茨連忙收住笑,一轉身就看到沈幽玨領著夜南喬進了門來,慌張地行了一禮,而後一臉赧然地看著夜卿凰。


    夜卿凰正半躺在軟蹋上,一副庸乏無趣模樣,見到沈幽玨,極不情願又不慌不忙地坐起身,正要下地行禮,就被沈幽玨抬手攔住,“罷了,在這裏不必計較禮數。”


    聞言,起身起到一半的夜卿凰又一轉身躺了回去,操起一旁的手爐抱在懷裏,衝楚茨擠擠眼,楚茨連忙千恩萬謝地看了她一眼,紅著一張臉匆匆退了下去。玉立有些遲疑地將酒壺放到一旁的木案上,看了看夜卿凰,跟著楚茨退了下去,臨走時還不忘看一眼夜南喬,夜南喬一臉茫然,正要跟著一起退下,就聽夜卿凰突然出聲


    道:“南喬,你怎麽跟玨王殿下一起回來?”


    “這……”夜南喬略有遲疑,抬眼看了看沈幽玨。


    夜卿凰一見他這神色,心下不由一緊,坐直身體,看著沈幽玨道:“又出什麽事了?”


    沈幽玨淡淡一笑,“沒事,我來山莊的路上正好遇上了夜中候,便請他同行。”


    “就這樣?”夜卿凰有些不相信。


    “不然呢?”


    見他不說,夜南喬亦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夜卿凰便也不再多問,對夜南喬揮揮手道:“罷了,吃飯去吧。”


    頓了頓,又想起沈幽玨,問道:“王爺可吃了?”


    沈幽玨點點頭,“我在宮裏與皇祖母用了晚膳方才離開。”


    “那就好,我也省事了。”她邊說邊給沈幽玨倒了杯熱茶,往他麵前推了推,“你怎麽來了?”


    沈幽玨垂首一笑,“怎麽?簡兄那天沒有告訴你嗎?我說過今後得空再來你這裏喝酒。”


    夜卿凰回想起來,那時候她還回了一句“他把我這須彌山莊當成酒樓了”,忍不住笑了笑,幽幽道:“可惜啊,今天沒有溫酒,王爺來的不巧。”


    “我的傷已經沒什麽大礙了……”“有沒有什麽大礙,由我說了算。”夜卿凰似是挑釁地拿起一壺酒,打開蓋子聞了聞,酒香陣陣,她斜著眼睛看了沈幽玨一眼,狡黠一笑,“嘖嘖,這一聞到酒香就兩眼放光


    的樣子,正是像極了我一位朋友……”


    驀地,她話音一滯,連帶著笑意也微微收起,一瞬不瞬地看著沈幽玨,想要從他眼中看出些什麽。


    沈幽玨聽她突然停下,便順口問道:“哪位朋友?”


    夜卿凰遲疑半晌,垂首自嘲一笑,搖了搖頭,“沒什麽。”


    略一沉吟,她提高嗓音衝著門外喊道:“玉立。”


    不多會兒,玉立便大步進門,“小姐有何吩咐?”


    夜卿凰招招手示意他走近,在他耳邊耳語了幾句,隻見玉立微微皺了皺眉,而後沉沉點了點頭,“是,屬下這就去。”


    看著玉立的身影消失在視線裏,夜卿凰這才將目光移回沈幽玨身上,“王爺這次來,不會就為了喝我的一口酒吧?”


    “不全然。”他垂首,以眼角餘光瞥了門外一眼,“聽聞矅王來過了,冉擎風的事你肯定已經知道了。”


    提起冉擎風,夜卿凰下意識地皺眉,點點頭道:“南喬真的……沒什麽事?”


    沈幽玨搖搖頭,“暫時沒有,不過你應該還記得上一次從清王府回來的路上,你我所說的話。”


    夜卿凰收起戲謔玩笑之意,坐直身體想了想,“王爺指的是,關於南喬身份的問題?”


    “嗯,我知道你一直都在查他的來曆,也未曾瞞過他,可有什麽結果?”


    夜卿凰有些失望地搖搖頭,“查不到,找了好多人,卻都隻能查到他剛來幽州的時候就斷了,所以我想換個方式去查。”她說著抬頭看著沈幽玨,“那天你也看出來了,南喬對珩王有敵意,而且他執意要進左衛,更是在進宮第一天就打傷了冉霽懷,南喬不是魯莽性子,所以我在想,會不會和


    冉家或者珩王有關,或許,可以從冉家著手試一試。”沈幽玨不予置否,頷首道:“冉家確實是一個著手點,既然他對冉家有敵意,倒是可以查一查冉家的仇家,不過冉家這些年因為各種原因,樹敵不少,僅憑著這一點去查,


    恐難有結果。”


    夜卿凰唇角掠過一抹意味深藏的笑意,“冉家確實樹敵不少,這麽大海撈針地查,實在不好查,不過……你難道沒有聽出南喬的口音很奇怪?”


    沈幽玨想了想,“確實聽著有些怪,不是地道的幽州口音,而是帶著一絲南方口音的低柔徐緩……”驀地,他眉心一擰,“是南疆。”夜卿凰點點頭,“是南疆與幽州口音的糅合,這就說明南喬以前常住以及活動的地方就是幽州和南疆,而他的南疆口音偏重,所以他的大多數時間尤其的幼時多半應該是待在南疆的。一開始的時候我也沒有在意,隻當他是個從外地逃難來的難民,直到從清王府回來我才注意到這些。如此一來,把冉家的仇家集中在幽州和南疆一帶,範圍就


    縮小了很多。”


    “確實縮小了很多,可依舊不好查。”“南喬跟我說過,大概是一年前,有一天他突然醒來,發現自己就在幽州遠郊的一戶農舍裏,主人是一對老夫妻,據他們所說,他們是一大早下田幹活的時候在門口看到了昏迷不醒的南喬,當時南喬身邊還放著銀兩與字條,字條留言請他們照顧南喬,這些銀兩作為酬謝。南喬昏迷期間,曾有一位女子在農舍附近出現過,悄悄來看過南喬,


    至於她會不會就是把南喬送到農舍的人,便不得而知。”


    “女子?”


    “三十多歲,農戶說,看起來不到四十歲。後來我曾派人去找過那對老夫妻,可惜……”


    “可惜人早已不見。”沈幽玨了然一笑,“這個人極有可能就是讓夜南喬失去記憶之人,她是鐵了心不想讓他記起以前的事。”


    夜卿凰頷首,“興許。”


    沈幽玨想了想,道:“人手若不夠,便告訴我。”


    夜卿凰鳳眉一挑,“你也要插手這件事?”


    “不可以嗎?”


    “你明知道我查的是冉家,也要插手?”夜卿凰湊上前來,“不怕珩王和冉家知道了,對你不利?”


    沈幽玨笑得淡然,“我應該怕嗎?”


    夜卿凰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將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又想了想自從認識他一來,他的種種言行,搖搖頭,“我好想沒看到你有什麽怕的。”


    沈幽玨道:“無牽無掛,便無畏無懼,我做事隻憑自己的心。”


    “可是你身後還有神秘的奚族。”


    “奚族自有父皇護著,有每一任的帝王護著,我又何必擔憂?”


    聞言,夜卿凰撅了撅嘴,問道:“你見過除了賢妃娘娘以外的其他奚族人嗎?”見沈幽玨搖頭,她便垂首輕歎一聲,“我也沒有見過我娘以外的郇族人,這些年我隨師父遊走在外,多次想要前往郇族,可是卻找不到郇族所在。”頓了頓,又道:“其實我


    連我娘都沒有見過,她在我很小的時候就離開了,我根本記不得她的樣子。”聽著她語氣中有一絲難掩的悵然,沈幽玨話鋒一轉道:“聽聞郇族之人精通五行之術,最擅長以五行八卦布陣,興許是他們不想受外界所擾,所以布下奇陣,藏匿起來了。


    ”“興許吧。”夜卿凰說著仰頭喝了幾口酒,而後像是想起了什麽,“對了,有件事我一直想問你,記得我在龍城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就是你救我的那次,當時你受了傷,傷


    口帶毒,可是卻並非烈性毒藥,一時半刻並不會要了人命,可見傷你的人並不想你立刻毒發身亡。我一直很好奇,你是怎麽受的傷,是誰傷了你?”


    沈幽玨神色微沉,唇角笑意卻不減,垂首抿了一口茶,澹澹道:“隻憑著一個傷口就能推斷出這麽多,你不妨自己先猜一猜。”夜卿凰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卻也依言沉思半晌,猜到:“既然傷你的人並不打算立刻要你的命,卻又要下這種能毒死人的毒,可見那人是想要用你的性命做要挾,得到什


    麽東西……”


    她說著突然挑眉一笑,“你身上是不是藏有什麽寶物是那人想要的?”


    沈幽玨彎眉一笑,“果真聰慧。”


    “是什麽寶物,可否拿出來看一看?”


    沈幽玨不緊不慢地放下手中的杯盞,認真地看了她一眼,搖搖頭,“不可。”


    見夜卿凰瞬間變臉,他便又道:“因為我也沒有那樣東西,或者說,我所擁有的隻是其中的一部分,並不完整,一個不完整的寶物,有何用?”


    夜卿凰聽得直皺眉,想了想道:“不管怎樣,最終的結果是那人沒有從你手中得到任何東西,而你也沒有被他毒死,而是恰巧路過救了我……隻是這個恰巧……”沈幽玨了然,“我本就是追著矅王的蹤跡到了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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