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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瘦老頭走了之後,白隱衣就讓明月把黑衣人關進了密室。幾個人都沒有睡意,一直等到天色微微亮,見人還沒有回來,不禁有些擔心了。白隱衣在後院裏來回踱步,不安道:“十一伯恐怕是出事了,我得出去看看。”


    明月攔住他道:“少爺,還是讓我去吧。”


    白隱衣猶豫著,點頭道:“也好。但千萬要注意安全。”


    明月剛準備出去,就從屋頂掉落下來一個人,正是瘦老頭,看他的樣子,應該是受了不輕的傷。白隱衣連忙上前扶起他,關心道:“十一伯,你怎麽樣?”


    “不礙事,休養幾天應該就會好。”瘦老頭道。


    “是誰把你打傷的?”胖老太問。


    “慧親王府裏隱藏的高手。”瘦老頭回答。


    “慧親王府?”白隱衣一驚,“你怎麽去了那裏?”


    “是根據那個刺客身上的線索追蹤過去的。”瘦老頭道。


    “難道她是慧親王府的人?”白隱衣問。


    “不能確定。”瘦老頭搖了搖頭,又道:“我隻能確定,她去過那兒,還有武王府。”


    白隱衣心想,如果她是慧親王府的人,那自己一直以來對雲天的懷疑和防備就更加有必要了。而如果她是武王府的人,那事情就變得簡單和直接了許多。不過,不管她到底是誰的人,為什麽會去另一個地方?難道是合謀?又或者是監視?


    白隱衣讓大家去休息,然後一個人來到了密室。他看著黑衣人,眼睛裏滿是堅決,沒有一絲懼怕,也沒有求生的念頭。他知道,她一定是受了特別嚴酷的訓練,無論是身體,還是內心,都經得起任何考驗。這種人,是不會輕易被摧毀意誌的。


    “你可知道我是誰?”白隱衣心裏清楚,這個時候,問她任何關於她的問題,她都不會回答。所以,隻能反其道而行,問了一個關於自己的問題。


    果然,黑衣人的神情有些鬆動。


    白隱衣有意等了一會兒,見她依然沒有說話,便又道:“我是天下商主第一樓的少樓主,是這個世界上,最有錢的人。所以,你要是為了錢來殺我,那大可不必。因為隻要你開口,多少錢我都給得起。你要知道,對女孩子,尤其是漂亮的女孩子,我一向都是很大方的。”


    “果然是商人,一嘴的銅臭味兒。”黑衣人不屑道。


    “你既然這麽看不起商人,又為什麽要來殺我這個商人?”白隱衣諷刺的反問著,接著說道:“我隻是一個商人,那你來殺我,除了圖財害命,還能是為了什麽?所以,你也別把自己想象的太高尚了。再說,想要錢,也不是什麽丟人的事。”


    “哼!並不是所有人都是為了錢做事的。”黑衣人唾棄道。


    “那也無非是利益而已。”


    “也就是你這種商人,才會把利益看得這麽重要。”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白隱衣侃侃而談,加重語氣道:“你以為利是什麽?隻是錢財嗎?不,它還是權勢,是感情,甚至是任何你想要得到或失去的東西。所以,你來殺我,就算不是為了錢財,但不管是為了什麽,哪怕是為了你自己扭曲變態的仇富心理,那也是一種利。而既然都是利,那又有什麽區別?”


    黑衣人第一次聽到這種說法,竟有些怔住了。


    “我知道,你隻是一個小角色,是受人指使。我也知道,指使你的人,是朝廷裏的大人物。”白隱衣有意停頓,暗中察覺到她神色微變,接著說道:“雖然我不清楚你個人的目的有多麽崇高和純潔,但是我很清楚,朝廷裏的大人物,對利益一向貪婪,並且不擇手段。”


    白隱衣看著她,又道:“很明顯,他是在利用你。當然,你也是在利用他。”


    “那你呢?做一個本本分分的商人不好嗎?為什麽要投靠太子?”黑衣人問。


    “還是那句話,一切皆為利益。太子需要錢,我有。而我需要地位,他有。這就是互相利用,各取所需。不過,做為一個商人,我更喜歡用生意的邏輯來詮釋。做生意,雖然隻是簡單的一買一賣,但重要的是,在這買賣中,沒有人吃虧,每個人都是賺的。”


    “你到底想說明什麽?”


    白隱衣冷笑一聲,道:“我想說明的是,你吃虧了,因為你被騙了,因為你不知道我是誰,因為就算我投靠了太子,朝廷裏的大人物,也不會以此為理由來對付我。”


    “你少裝腔作勢,既然你投靠了太子,那武王就有一萬個理由來對付你。”


    “可惜,你並不是武王的人。”白隱衣試探道。


    “我當然不是武王的人。”


    “你是慧親王的人。”


    “你不用詐我,我是不會上當的。”


    白隱衣通過話語的試探,還有神色的觀察,再加上自己的推斷,心裏已經有了一些答案,再一次試探道:“看來慧親王和當年青鸞別院的慘案的確是有著不為人知的關係啊。”


    黑衣人一聽到“青鸞別院”四個字,猛地一驚,脫口道:“你和青鸞別院有什麽關係?”


    白隱衣麵容凝重,盯著她,道:“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才對。”


    一開始,白隱衣並不能確定她是誰的人,隻是單純地從邏輯上來分析,雲闖就算要對自己動手,也不會這麽快,或者說這麽草率。因為一擊不中,便再無機會。至於雲天,完全沒有理由參與太子和武王的爭鬥,哪怕隻是為了陷害,都顯得畫蛇添足。


    所以,陷害隻是假象,是為了暴露後的掩飾。


    而唯一能讓他和雲天扯上關係的,就是他的母親——蕭傾城。


    白隱衣現在已經能確定,眼前的這個黑衣女子,就是慧親王府的人,並且還和當年的青鸞別院有些關係。如果按這個邏輯推測,那雲天一定是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甚至很可能就是托付白王孫救自己的那個人,也很可能是救了自己母親的那個人。


    白隱衣更加堅信,他的母親還活著。


    “喬三爺、李肥子、張老砍、祝海、宋文……”白隱衣開始不停地念著名字,一共念了一百三十八個,正是在青鸞別院裏慘死的那些人。這些名字裏麵,不包括“雲君臨”和“蕭傾城”,但卻包括代替他們死的那對母子。


    黑衣人越聽越激動,最後默默流出了眼淚。


    “這些人裏麵,有你的親人吧。”白隱衣的語氣沒有疑問,隻有肯定。


    “你到底是誰?”黑衣人問。


    “我曾經暗中找過他們的親人,雖然大部分人都找到了,但是還有一些人無法找到。現在我終於明白,這些人為什麽無法找到了,原來都被雲天秘密招募了。”白隱衣心裏突然湧出一股濃烈的恨意,是對雲天無恥的行為。


    “他不會真的幫你們報仇,他隻會利用你們。他是一個為了皇位,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可以拱手相送的人,這樣自私的人,怎麽會無私的幫你們報仇?”


    黑衣人的意誌開始鬆動,或者說,是對雲天的信任開始鬆動。


    “他不是讓你來殺我,他是讓你來監視我。因為他也想要利用我,而想要利用我,就必需要先掌控我。”白隱衣看著黑衣女子,不容拒絕的語氣道:“告訴我你的名字。”


    她果然沒有拒絕,隻是有些遲疑,道:“落花……習落花。”


    白隱衣問:“習少軍是你什麽人?”


    習落花回答:“是我父親。”


    白隱衣問:“像你這樣的人,一共有多少,在慧親王府。”


    習落花回答:“十七個。”


    白隱衣把密室的門打開,放她出來,道:“我是雲君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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