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杜騰進宮之後,向雲摯說明了情況,然後把侯爺和魏賢帶了過來,一同而來的還有雲嵐和雲闖,而白隱衣也命人通知了雲恪和衛一鳴,甚至還把魏國和外境五族的其他使臣也請了過來——既然是要公布於眾,當然是人越多越好。


    白隱衣見人都到齊了,道:“各位,據說這處宅院是工部的巧匠專門設計的,雖然表麵上看不出有什麽特別,但是我剛才親身體驗過,還真是很特別。比如我們站在外麵,不僅能聽到裏麵的聲音,還能看到裏麵的情景,並且裏麵的人不會有任何察覺。”


    說著,他就把大家帶到一間房門外,指著門邊的一個竹筒道:“魏丞相,您先來吧。”


    魏賢也不謙讓,直接走上前,眼睛順著竹筒望進去,他看到房間裏麵有兩個人,一個是杜平,另一個身體被繩子捆綁著,臉被黑布蒙著,看不出是誰。


    “上次讓胡巴逃了一命,這次就不能讓你也再逃一命了。”杜平用手捏著嗓子,故意變換了聲音,明顯是不想讓人聽出來是他。


    “你是誰?你要做什麽?”這個聲音很熟悉,正是鄭權。


    門外的魏賢大吃一驚,望向杜騰,道:“杜大人,你的膽子也太大了吧!”


    侯爺也立即發問,道:“杜大人,難道這就是你讓我們來看的公道?”


    杜騰有苦難言,但又不得不言,道:“兩位大人稍安勿躁,還請耐心旁觀。”


    這時,房間內又傳出了杜平奇怪的聲音:“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可以放你一命。”


    被蒙在黑暗裏的鄭權仿佛看到了生機,連忙道:“隻要你不殺我,讓我做什麽都可以。”


    “讓你做外境五族的大族長呢?也可以嗎?”杜平道。


    “你是什麽意思?”鄭權很是困惑。


    “我會先幫你殺掉胡巴,然後再幫你娶到公主,這樣你就能順理成章地做上大族長了。”


    “這對你有什麽好處?”


    “你做上大族長之後,第一件事就是和魏國聯盟,一起討伐齊國。”杜平就像是一個陰謀家,接著說道:“而為死去的四族小王子討回公道,就是出師之名。”


    “原來你是魏國人。”鄭權明白過來,語氣裏少了一些軟弱,多了一些強硬,道:“這麽說,還真是被齊國的那個草包太子說中了,這一切從頭到尾都是你們策劃的陰謀。”


    門外的魏賢是又驚又怒,他準備推門而入,卻被白隱衣攔住。


    “你們這是在做什麽?簡直太過分了!是想誣陷我魏國嗎?”魏賢憤怒道。


    “魏丞相,所謂假的真不了,真的也假不了。所以,還是繼續聽下去吧!”白隱衣道。


    “魏丞相,我們都有明辨是非的能力,你不用擔心會被誤導或者是被冤枉。”侯爺道。


    魏賢的心裏愈發不安,總感覺事情在脫離掌控。他本來是想能夠得到侯爺的支持,這樣麵對雲嵐、雲闖和雲恪的時候,就不會處於太大的弱勢。可是他沒有想到,侯爺竟然會是這種態度,這讓他非常無奈,毫無辦法,隻能硬著頭皮繼續聽下去。


    “事情你已經明了了,如果你不答應,我就會去找胡巴。”杜平道。


    “如果他答應了,那我就會死。”鄭權道。


    “正是。”杜平道。


    “我不答應。”鄭權肯定道。


    “你不怕死?”杜平問。


    “怕。但我更怕生不如死。”鄭權回答。


    杜平審完之後,並沒有從正門出來,而是從裏麵的側門直接走進了旁邊的房間。門外的眾人看到後,也跟著一起走到了旁邊的房門外,然後順著門邊的竹筒望進去。這間的情景和之前的那間差不多,也有一個身體被繩子捆綁著、臉被黑布蒙著、看不出是誰的人。


    杜平依然捏著嗓子道:“你真的以為,通過第二樓,我就查不到雇主是誰了嗎?”


    “大俠,有話好好說,這裏麵一定有誤會。”是元真的聲音。


    門外的魏賢聽到後大發雷霆,要硬闖進去,可是卻又被白隱衣給攔住。


    魏賢大叫道:“難道你們齊國的人都是強盜嗎?竟然敢這麽對待我魏國的太子!”他的這一聲高呼,讓在場的所有魏國人都騷動起來,滿是憤怒的要破門而入,去救元真。


    雲嵐往前一站,他的身軀就像是一扇城門,簡直是牢不可破。他曾經是魏國的噩夢,而在場的魏國人當中,還有很多人都記得他,不禁心底湧出恐懼,停住腳步,止住聲音。他不怒而威,又滿是殺機道:“誰要是再動,那我就讓誰再也不能動。”


    “雲嵐,你欺人太甚。”魏賢怒道。


    “老匹夫,我欺你又如何?”雲嵐道。


    “侯爺,你倒是說句話啊。”魏賢隻能向侯爺求助。


    “天還沒黑。如果在天黑之後,還是沒有公道,那新仇舊恨一起算。”侯爺道。


    魏賢的心情非常沉重,侯爺的這句話,讓他無言以對,更無計可施。


    這時,房間裏麵又傳出來杜平的聲音:“我七殺七人,縱橫江湖一十三年,一共接了六十六樁生意,殺了兩百八十一個人,從來都沒有失過手。可是這一次,不僅失了手,還死了三個人。毒殺和影殺是技不如人,和你們無關。不過,強殺的死,就和你們有關了。”


    “大俠,你一定是搞錯了,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元真看似慌亂,實則冷靜。


    “你們臨時更改了刺殺目標,還強調一定要等白隱衣在場時才能動手。你真的以為我什麽都不知道嗎?我當時就跟強殺說過,白隱衣若在,他身邊那個七步劍君的徒弟就在。可是他偏偏不聽,結果就丟了性命。”杜平一口江湖腔調,惟妙惟肖,道:“其實,我並不是要給強殺報仇,我隻是很不喜歡被人算計,而你們卻偏偏做了這樣的事情。”


    “大俠,你說的這些,真……”元真死不承認。


    “是真是假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當真了。”杜平根本就沒有興趣聽他的辯解,直接打斷他的話,道:“所以,我會殺了你。隻是我還在考慮,該用哪種方式而已。”


    6


    杜平又從裏麵的側門走進下一個房間,門外的人連忙跟了上去。幾乎和之前的那兩間一樣,也捆綁著一個臉被黑布蒙著的人。不過,也有不一樣的,那就是杜平沒有再捏著嗓子說話,而是用回了自己的聲音,道:“胡小王,你隱藏得可真是夠深的呀。”


    “小杜大人?”是胡巴的聲音,他聽出了對方是誰,道:“你是來救我的嗎?”


    “我本來是想救你的,但現在,恐怕誰也救不了你了。”杜平道。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胡巴不解。


    “你為了娶到公主,成為新任的大族長,竟然不擇手段地和魏國暗中勾結,殺害其他四族的小王子,還嫁禍給我齊國,這種大罪,誰能救得了你?”杜平道。


    “小杜大人,這話可不能亂說。”胡巴心中大驚。


    “我會為自己說的話負責,而你也會為自己做的事負責。”


    “小杜大人,真是冤枉啊。難道你忘了,在大理寺,我可是差點被強殺殺死啊。”


    “這就是你的聰明之處,把自己做為被刺殺的目標,這樣就不會有人懷疑你了。”


    “無憑無據,你不能這樣誣陷我。”


    “我既然敢和你說這些話,那自然就是有憑有據。”


    “什麽憑據?”


    “你以為,我是怎麽懷疑你的?還知道了整件事情?”杜平故意停頓,見他不接話,繼續說道:“其實是元真和魏丞相主動說的,他們願意做人證,而且還提供了物證,我們現在正在核實,如果屬實,那魏國和齊國就會聯盟,一起滅掉和瓜分你外境五族。”杜平加重了語氣,又道:“到那時,你就是外境五族的千古罪人了。”


    胡巴沉默著,思考著,他在分析杜平說的話,是真是假。


    如果是假,他知道的這麽清楚,就不好解釋;而如果是真,那一切就好解釋了。難道魏國從一開始就是這麽計劃的?和自己合作隻是表象、假象?或者又是臨時更改的主意,他們怕事情敗露,進而陷入險地,所以才會臨陣倒戈,把髒水和矛頭都指向自己?


    胡巴越想越恐懼,因為不管是一開始的計劃,還是臨時更改的主意,結果都對魏國有利。


    所以,這一切,很可能是真的。而如果是真的,那他就被徹底地推向了萬劫不複。他心裏不禁湧出了一種無奈的自嘲和悲傷,暗自歎息道:元真啊元真,你真是好深的心機啊;胡巴啊胡巴,你真是愚蠢到自掘墳墓啊。不過,就算如此,我也要拉著你一起陪葬。


    “我可以死,但是外境五族不可以滅。”胡巴道。


    “你給我一個不可以滅的理由。”杜平道。


    “我承認和元真勾結,但是,我不承認是我的主意。”


    “你說得再明白一些。”


    “是元真主動找得我,是他的主意,七殺也是他請的。”


    “你這空口白牙說出來的話,可沒有多少說服力。”


    “我有證據。”


    “什麽證據。”


    “這半年來,他給我寫的每一封信,我都有保留。”


    “他有證據,你也有證據。看來,我真的要好好權衡一下了。”


    “你說的是‘權衡’,而不是‘核實’,到底是什麽意思?”胡巴察覺到了一絲異樣。


    “挺敏銳嘛。”杜平笑了笑,道:“如果他的證據通過‘核實’,那齊國就會和魏國聯盟攻打外境五族;而如果你的證據通過‘核實’,那齊國就會和外境五族聯盟攻打魏國。所以,我要‘權衡’一下,攻打魏國和攻打外境五族,到底哪一個才對齊國更加有利可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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