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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隱衣的這句話,就像是外麵轟隆的雷聲,震得人耳朵發麻,心神蕩漾。


    雖然雲飛和雲未央已經有了懷疑,但是聽到他親口說出來,還是非常震驚。而劉錦瑞和嶽一諾,完全陷入了更深的困惑當中,呆呆地愣在那兒,根本就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事。至於雲恪、雲闖和衛一鳴,算是後知後覺,除了困惑和震驚,還有深深的危機感。


    小魚的神色明顯一滯,沒有想到他會這麽痛快地就承認了,不禁有些意外,但更多的還是得意,道:“白老板,我還以為,你不會這麽配合。”


    “我是一個商人,知道做生意的關鍵並不是能賺你多少銀子,而是能給你多少方便。”白隱衣語氣一轉,又道:“所以,為了日後能多賺你一些銀子,我今天就給你行個方便。”


    “白老板,如果你把它當成生意,恐怕是要虧本了。”小魚道。


    “天下的所有事,都是生意,而第一樓做的生意,是從來都不會虧本的。”白隱衣道。


    “那好,我拭目以待。”小魚說完,沒有再做任何為難,直接帶著她的人轉身離開。同時,迷宮也自動打開了一條通道,一直通到坑的上麵。


    幾個人望著眼前的活路生門,各有所思,竟然誰都沒有動,僵持了一會兒,雲飛終於忍不住了,走過來,走到白隱衣的麵前,盯著他的眼睛,問道:“你……真的是君臨?”


    白隱衣毫不回避,也盯著他的眼睛,道:“大飛,我還是不習慣叫你堂哥。”


    雲飛聽到“大飛”這個稱呼,內心瞬間崩潰,眼圈裏頓時就通紅一片。


    嶽一諾連忙跑過來,她還是很困惑,滿是不解地問道:“表哥,到底是怎麽回事?老板怎麽就突然變成……小表哥了?小表哥不是早就已經死了嗎?”


    雲飛沒有回答她,一是他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二是他現在根本就說不出話來。


    白隱衣溫柔地看著她,眼裏滿是憐惜和疼愛,然後用食指輕輕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她整個人立刻愣住,除了眼淚毫無征兆地流下來,其他的部位都是一動不動,就像是一座流淚的雕像一般,因為這是她和她小表哥之間獨有的親昵動作。


    “你不是說過,我像你的小表哥嗎?”白隱衣道。


    “我是說過,但是……這怎麽可能?”嶽一諾神情恍惚。


    “小諾,大飛,我欠你們一個解釋。”白隱衣滿是歉意。


    核實身份是一件非常複雜的事情,尤其是核實白隱衣是雲君臨的身份。因為這裏麵牽涉了太多人,太多事,太多勢力,太多利益——不僅是齊國,還包括了整個天下。有的人想打破現有的局麵,有的人則不想打破,至少不想用他的這個身份打破。


    白隱衣被秘密召見,他一個人來到禦書房,看著書桌前坐著的那個男人,不算陌生,也不算熟悉。雖然他心裏有些微妙的變化,但是還和上次一樣,依然沒有任何感情依附,依然隻是皇帝,不是父親。他弓身微微行禮,道:“拜見陛下。”


    雲摯看著他,道:“怎麽?不叫一聲父皇嗎?”


    “我的身份還沒有核實。”


    “核實身份是給外人看的,是給天下人看的,朕不需要看。”


    “陛下憑什麽確定?”


    “憑你的母親。”


    白隱衣沉思片刻,然後跪地行大禮,道:“孩兒拜見父皇。”


    雲摯走過來,親自扶他起來,道:“你自稱‘孩兒’,而不是‘兒臣’,你是在向朕表明不想做官,也不想稱臣的態度嗎?”


    “我更喜歡,也更習慣,過第一樓少樓主的生活。”白隱衣道。


    “那是在你還沒有核實皇子的身份之前,一旦核實了皇子的身份,不做官,不稱臣,那就隻能當皇帝了。”雖然雲摯的話裏暗藏著風浪,但是他說得卻很平靜,不起波瀾。


    “這就是我為什麽明明活著,明明知道自己的身份,卻又不來相認的原因。”白隱衣道。


    “既然你不想相認,那又為何靠得這麽近?”


    “為了我的母親。”


    “可你的母親想讓你當皇帝。”


    “我不想。”白隱衣堅決道。


    “所以說來說去,歸根結底,你還是為了自己。”雲摯目光深邃,讓人無法看透,又接著說道:“所謂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這樣很好。因為隻有為自己,才不會被其他左右。”


    “你是執意要把我扔進火裏燒了?”白隱衣有些怒意。


    “皇家的血脈,本就稀少,所以你也不能太為自己了。”雲摯的語氣裏,帶著一種身不由己的無奈和悲涼,又道:“就算不能證明你是不怕火煉的真金,也要證明你不是。”


    當白隱衣身份暴露的時候,他就已經有了覺悟,道:“你想怎麽證明?”


    雲摯難得露出笑容,道:“聽說你和九皇子做了一筆生意?”


    在太極殿上,雲摯麵對著滿朝文武,親自頒布聖旨,公告天下,命天機院、大理寺、禮部、刑部、翰林院、太醫院、兵部、壯親王府共同核實白隱衣的身份。他這麽做,就是要讓所有人都不能對白隱衣的皇子身份有任何一絲一毫的懷疑。


    在核實身份的過程中,各種流言飛起,試圖影響核實的結果。其中流傳最廣的一個,是說白隱衣是魏國精心培養出來的奸細,處心積慮經營了這麽多年,布下這麽大的一個局,目的就是要打進齊國的內部,進行破壞,甚至掌控。


    不過,核實的結果出來之後,這種流言就再也聽不到了,因為沒有人敢再傳了。


    深夜,莫缺如鬼魅一般來到禦書房,道:“陛下,臣請罪。”


    雲摯心情很好,批閱奏折,沒有抬頭,道:“老東西,你請什麽罪?”


    “臣之前,雇傭七殺,刺殺過懷王。”


    “之前可沒有什麽懷王。”


    “如果刺殺成功,那之後也不會有懷王了。”


    “朕知道,你之所以要刺殺他,其實並不是真的想要他的命,而是想試探和考驗他。從現在的情況來看,你對他的懷疑是對的,他真的不隻是第一樓的少樓主那麽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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