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裏裏麵除了韓亞還有另外兩個老師,顧詩磨磨蹭蹭地走到韓亞辦公桌前。


    剛才路上她想過了,還是先認錯征求寬大處理吧。


    “韓老師,那天的事是個誤會。”顧詩小聲嘀咕。


    “哦。”韓亞接了一杯水,坐在椅子上喝了一口,慢條斯理看了她一眼,“怎麽個誤會法?”


    這架勢,頗有審訊的意思。


    顧詩連忙交待,把前因後果都說清了,韓亞聽完隻嗯了一聲,也沒說讓顧詩走。


    正在顧詩惴惴不安的時候,韓亞打開電腦,打印了一份文檔,然後起身走到打印機前把裏麵才打印出來的一張紙抽了出來,遞給顧詩:“來,給你個將功贖過的機會,這個拿回去,下節課之前按照要求把資料整理好。”


    “好,我一定好好整理!”顧詩見韓亞不再追究,連忙答應下來。


    顧詩接過紙一看,懵了:“怎麽都是法語啊?”


    韓亞揚眉看她:“不是法語的,難道你要英語資料?”


    顧詩被韓亞一句話懟的不敢多說,隻能拿著韓亞給的列表走了。


    出了辦公室,顧詩心裏響起一首歌的旋律——鄧紫棋的泡沫。“陽光下的泡沫,是彩色的。就像被騙的我,是幸福的……”


    果然男神什麽的,鋼琴王子什麽的都是泡沫啊!顧詩淚目,深深鄙視自己曾經的顏控行為。


    韓亞給的資料要求是純法語的,而且內容也特別偏,顧詩花了兩天功夫才把資料找齊,看得魏蔚忍不住都同情起她來,原本還以為顧詩得了個美差,現在看來,還不如他們每節課坐在下麵看男神講課輕鬆自在呢。


    顧詩就這麽莫名其妙成了韓亞的法語課課代表,負責整理韓亞上課要用的資料。


    *


    大三日子就這麽一天天過去,顧詩每天的日計劃表總是從頭到尾塞滿了要做的事情,其中大半的時間被服裝課業占據,從理論到實踐,功課越來越複雜,每次服裝作業花費的時間都越來越長。


    顧詩覺得自己像是踩了風火輪的哪吒,去哪兒都風風火火的,吃飯一陣風,做事一陣風,每天下課之後不是窩在宿舍畫設計圖、打版,就是抱著一堆材料去機房做成衣。


    與此同時,留學的事情也在緊鑼密鼓的準備中。顧詩留學是要讀碩士,申請學校要用的個人作品集從去年就已經開始準備了,但是大三之後伴隨著學的專業越來越多,很多舊的設計都被她自己廢棄,一本作品集幾乎重頭開始。


    除此之外,法語tef考試還要達到b2水平。這對她來說是現在最大的短板,為此顧詩每天聽大量閱讀和聽法語資料來做練習,聽得顧詩睡覺做夢的時候都能蹦出幾句法語來。


    除了法語課,顧詩很少能在學校裏遇到韓亞,他似乎很忙,每次上完課人就不見了。


    元旦放假,顧詩好不容易有個能喘息的假期,結果一大早正在被窩裏做著美夢呢,就被韓小萌給叫醒了。


    顧詩幹脆躲在被窩裏裝死,奈何韓小萌用一頓烤肉大餐做誘惑,就把顧詩這個吃貨收服,最終胃戰勝了困意,成功拜倒在烤肉大餐下,掙紮著從床上爬了起來。


    顧詩起來時已經是中午,她洗漱完餓著肚子和韓小萌乘地鐵去打浦橋日月光吃小吃。


    兩人現在b2的美食廣場吃了些東西墊肚子,吃完韓小萌就拉著顧詩去樓上幾家lolita洋裝的店鋪看洋裝。


    韓小萌個子不高,身材纖瘦,嬰兒肥還沒褪去,加上一對撲閃的大眼睛,穿上洋裝特別像是個可愛的洋娃娃。


    顧詩是服裝專業,韓小萌很喜歡在逛街買衣服的時候叫上顧詩,她挑衣服的眼光毒辣沒的說,很快就在韓小萌這個選擇性困難症挑出的幾套衣服裏選了兩套最適合她的。


    韓小萌興高采烈地把衣服抱去收銀台,末了又挑了頭飾和印花的襪子,等挑好了,突然想起什麽道:“顧顧,你也挑一套吧!反正我哥說送我三套小裙子,我就喜歡這兩套。”


    顧詩知道這家店的價格不便宜,她連忙擺擺手,表示自己不適合lolita風格。


    “又不是非要你穿我這種用暴力撐才能撐起來的裙子。”韓小萌說著,在衣服中間尋找,“我記得這家店也有偏地球人的。”


    顧詩沒聽懂:“什麽叫偏地球人?”


    “哎呀就是說穿起來比較日常,混在人群中一般人也不會注意到的那種。”韓小萌在架子上一件件翻看,最終找了一件酒紅色長裙,長裙上麵有十幾厘米寬的魚骨束腰,下擺是一圈花紋精致的黑色蕾絲。


    “你個子那麽高,穿這種裙子肯定很好看。”韓小萌把裙子給顧詩比了比,又從襯衣裏麵拿了一件淺香檳色緞麵襯衣,塞給顧詩就把顧詩推進了更衣室。


    其實韓小萌把衣服拿出來的時候,顧詩就蠻喜歡的,她沒想到韓小萌挑自己的衣服有選擇困難,給別人選衣服卻那麽順手。


    顧詩翻看了價格,一套加起來不到一千塊,在她的承受範圍之內,就在更衣室換了衣服。


    一出更衣室,韓小萌就誇張地“哇”了一聲,星星眼望著顧詩:“真羨慕你們胸大腰細個子高還皮膚白的人,這衣服穿起來太好看!太禦姐了!”


    顧詩站在鏡子前,鏡子裏她穿著襯衫加酒紅色的長裙,因為個子高,雖然穿著平底鞋,一眼看去卻還是給人一種很有氣場的感覺。


    “是很好看。”顧詩說著,職業病地翻了翻裙子的裁剪和車線,然後就要去換下來。


    “別換了!”韓小萌拉住她,衝她笑笑,“我們今天都穿新衣服逛街吧?來,把吊牌給我我去結賬。”


    顧詩不可能讓韓小萌送這麽貴的裙子,果斷自己去收銀台結了賬。


    兩個人各自結完賬,韓小萌也去換了一套裙子,換好了又翻出化妝包,幫顧詩化了一個妝,為了讓顧詩更有禦姐範兒,韓小萌把她眉尾稍稍上挑,口紅也挑的正紅色,妝化完了韓小萌嗷地一聲抱住了顧詩。


    “我天,顧顧我要愛上你了!”


    “別啊,求你千萬別愛我!”顧詩一想起來之前韓小萌強吻她的那次就心有餘悸,連忙按住韓小萌的腦袋,把她埋在自己胸口的臉給推出去。


    買完衣服,兩人繼續逛街,五點的時候,韓小萌打了電話預訂烤肉店的位置,和服務員確認了信息,再過半小時就到,一共三位。


    等韓小萌掛了電話,顧詩問道:“三個人?你還約了其他人嗎?”


    韓小萌狡黠一笑,挽住顧詩的手臂道:“當然啦!這家烤肉那麽貴,當然要約個金主嘛!”


    顧詩腦海裏立刻浮現了韓亞盯著她整理資料時候的冷峻嚴肅的一張臉……


    如果說以前顧詩對韓亞的感情是學生時代對學長的暗戀,現在她對韓亞,那妥妥是學生對老師的敬畏。


    “我……我突然覺得我不太餓。”顧詩說著就要溜,“你們去吃吧,我還有設計稿沒畫完,我得趕緊回學校趕稿子去了。”


    “別啊!”韓小萌一把抱住顧詩的胳膊,“說好的一起吃烤肉呢!你現在跑也太不夠朋友了!再說了,我哥不是已經知道你是誰了嘛?!你怕什麽?”


    顧詩認慫:“不要,我有老師恐懼症!”


    “誰信呐?”韓小萌抱住了顧詩,把人往地鐵口拖去,因為兩人裙子都比較顯眼,才走幾步就引得周圍人圍觀。


    顧詩可不想被人當成猴子看,連忙道:“你放手,我跟你去!”


    “真的?”


    “真的!”


    “不去是小狗!”


    顧詩豎起三根手指頭,做發誓狀。


    韓小萌這才放了手,顧詩逃跑計劃失敗,隻能認命地埋頭跟著韓小萌走。


    顧詩和韓小萌乘地鐵到烤肉店的時候,韓亞已經到了,見到韓小萌穿了一套裙擺很蓬的連衣裙,頭上還帶了個大大的蝴蝶結發飾。


    韓亞有些頭疼地扶了扶腦袋,韓小萌這丫頭果然不靠譜,自己亂買衣服也就罷了,還把顧詩也給帶歪了。


    “哥,你到的好快啊!”韓小萌拉著顧詩在韓亞對麵的位置坐下,然後把手裏的購物袋和包包都遞給韓亞。


    顧詩很不自在地站在韓小萌旁邊,叫了一聲韓老師。


    韓亞接過來放在他身旁的空位上,放好了之後看向顧詩:“你的也拿來吧。”


    “謝謝韓老師。”顧詩把袋子遞過去。


    “在外麵不用這麽客氣,叫我韓亞或者師兄都行。”韓亞說著,將菜單遞給他們,“看看想吃什麽。”


    顧詩連忙道:“我都可以,你們點。”


    韓小萌知道顧詩和她喜歡的口味差不多,都是無肉不歡的主。於是自己做主,點了不少肉類,牛肉羊肉雞腿肉什麽的,點完又點了幾份甜點。


    服務員正要確認菜單,韓小萌又將菜單遞給韓亞:“哥,你看下你吃什麽。”


    韓亞方才一直聽著,道:“三個人這麽多菜差不多了,就這樣吧。”


    韓小萌連忙道:“別就這樣!這裏麵我可沒算你的量!是我和顧顧的。”


    韓亞驚訝道:“你倆?能吃完嗎?”


    “那當然了!你是沒看見上次我和顧顧吃自助餐的時候,差點把老板吃哭了!”韓小萌信誓旦旦。


    顧詩可不想在男神麵前樹立飯桶形象,便訕笑道:“小萌開玩笑呢。”


    也不知道韓亞信不信,他還是加了三四道菜。


    炭火和菜很快都上了,三個人分工明確,顧詩和韓小萌負責吃,韓亞負責烤。


    韓亞烤肉的水平很不錯,烤出來的肉不老不生,咬起來口感剛剛好。顧詩開始還有些矜持,到後來胃口大開,也就顧不上什麽,和韓小萌兩個都不停地吃。


    韓亞烤一會兒才動筷子,拷完一盤之後,先把肉撥了大半給顧詩和韓小萌。


    顧詩道了聲謝謝,嘴裏像隻鬆鼠似的塞得鼓囊囊的都是食物,正吃著就見韓亞地夾起一小塊肉,放進口中慢慢咀嚼,動作優雅紳士,看得顧詩都不好意思大口吃肉了。


    吃完烤肉,韓亞去結賬,結完賬要開車送他們回去。


    韓小萌則毫不客氣挽著顧詩的胳膊衝充當移動錢包的哥哥揮揮手:“你自己走吧,我們要去吃甜點了!”


    顧詩站在旁邊,跟著微笑。她覺得此刻自己在韓亞心中可能又多了一個形象,一隻不停吃的豬……


    不過此時她也顧不上自己在韓亞心中有什麽形象了,早在成了法語課代表之後,她就找個坑把自己心中的白月光給埋了進去,什麽男神什麽暗戀,通通用土埋得嚴嚴實實的。


    韓小萌拿著手機找附近一家抹茶特色甜品店,兩人各自要了一個抹茶冰淇淋,又點了抹茶千層蛋糕、抹茶慕斯和抹茶雪媚娘。


    顧詩吃著冰淇淋,聽韓小萌跟她八卦她哥哥,從小時候怎麽欺負她,盯著她學習,高考差點把她逼成神經病。到後來八卦韓亞愛吃什麽喜歡什麽顏色喜歡看什麽類型的劇,上學的時候收到多少情書,到最後聊起了他的愛情故事。


    關於韓亞的愛情故事,顧詩是知道的,因為在她中學時代,韓亞就是她心中的男神。


    那會兒她剛念初二,學校校慶,高中部轉學生韓亞在校慶上彈奏了一曲《梁祝》,幾乎吸引了全校女生的注意,顧詩也是其中一個。


    那時還年少,自己從小學古琴,還曾經偷偷寫過幾首古風的曲子,注了古琴減字譜和簡譜向韓亞表白。可是那會兒韓亞恐怕已經心有所屬,他沒有對任何一個人的表白信或者巧克力、禮物做出回應,唯獨和同班的女生江黎璃約定考上海a大。


    後來沒兩個月,韓亞就轉學回了上海,半年後高考放榜,顧詩聽說韓亞和江黎璃都考入上海a大。


    再後來,她也考進了a大……


    剛進學校的時候,就聽了不少關於校草韓亞和校花江黎璃的愛情故事,那時候韓亞已經大四,很少在學校裏出現,於是韓亞這個名字,就永遠成了她心底的白月光。


    “其實我挺羨慕他們那種從中學就相戀,一直談到現在的愛情。”顧詩忍不住說道。


    結果她話音才剛落,韓小萌就哼了一聲:“我哥和姓江的女人?他們早分手了!”


    顧詩一怔:“分手了?什麽時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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