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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信息迅猛的時代,新聞就像投進湖裏的石塊,驚起一湖水花。


    黃某采訪的視頻,很快在微博上得到迅猛傳播,很快轉發就破萬了,無數人在網絡上熱議這件事,除了對真凶曾某的譴責,更多的人是為黃某抱不平,對他的惋惜,原來有著光明的前途,卻因一次誤判而鋃鐺入獄,甚至家破人亡。


    很快,便有網友找到當年的照片,悲痛欲絕的被害人家屬,惶恐無助的黃某,以及當年為被害人家屬發聲的委托代理人。


    這一些,薑槐都沒有看到。


    直到,南希打了她的電話:“薑槐,你這兩日有看見小舅舅嗎?”她的聲音急切而倉皇,讓接電話的薑槐也有些不安。


    “沒有,怎麽了?”自那夜的親密後,她便沒有見到單池遠。她連續幾日都是夜戲,回到碧海藍天基本都是清晨,兩人的時間錯開,所以一直沒有碰麵,這樣的情況,在以前也有過。


    南希沉默了半晌,才問:“你看微博了嗎?”


    “什麽?”


    “那個誤判的強奸殺人案。”南希像是斟酌了很久,才想到怎麽形容,“最近剛翻案的那個。”


    “看了,難道……”在這時,薑槐終於意識到了什麽。


    “小舅舅就是當年被害人的訴訟代理人,因被害人家屬生活貧困,當時小舅舅是免費為其提供法律援助,作為代理人,向被告提出賠償。但現在,網絡上眾說紛壇,說小舅舅為了沽名釣譽,冤枉好人!甚至有陰謀論說這筆巨額賠償金大部分都給小舅舅拿了!”小事上,南希總喜歡和單池遠作對,大事上,她卻拎得清,“這些人腦子裏是不是有坑,這是什麽腦殘言論……”


    這言論其實極其荒謬,提出公訴的是檢察院,量刑的是法院,單池遠作為律師,隻是被害人家屬的訴訟代理人,在法庭上為被害人發聲,在此的基礎上向被告提出賠償。


    但鍵盤俠卻是盲目的,站出來指責當年案件負責人指責被害人家屬委托代理人的比比皆是,甚至甚至有人人肉出單池遠的所有信息,包括工作地址,聲稱是因為單池遠提出了巨額賠償,才使黃某妻女變賣房產無家可歸,最後在喪生火場。


    甚至有人發出荒謬言論:“那對老夫妻死了一個女兒,但黃某因為她而死了老婆和妻子兩個人……”


    這邏輯有如神來之筆,偏偏有人相信,並為之響應。


    “謝叔叔給我打電話,說他手上的幾個案件,有兩個還表示要換律師。今天有人去了事務所找他,也不知道是不是來鬧事的……小舅舅不知道去哪裏了,我也打不通他的電話。”


    薑槐想了許久,才明白她所說的“謝叔叔”是謝峋。


    “你別慌,我去找他。”


    “等等。”南希在她掛電話前忽然問道,“薑槐,你相信他嗎?”


    “這有什麽好相信不相信?他怎麽可能做這樣的事,他隻是當事人的律師,委托代理人,無論司法機關檢控誰,他都是要為被害人極其家屬發聲,他所作的,是為被害人家屬爭取最大的權益。他們已經失去了女兒,已經十分悲痛,賠償隻是給他們帶來一點安慰而已。這件事,他從頭到尾都沒有錯。”


    南希也看了視頻,麵對悲傷痛苦的黃某,麵對網上憤慨的圍觀群眾,她差一點點也被帶動了情緒,她甚至認真地思考:當年的小舅舅,在法庭上的時候,是不是帶上了自己的私人情緒呢?畢竟,這個案子與周萌那個案子是那麽相似,而周萌案至今未偵破。


    薑槐的聲音是堅定的,毋庸置疑的,讓南希也覺得羞愧。


    他怎麽可能是那樣的人,她怎麽可以懷疑他。


    單池遠關機了。


    從片場出來後,薑槐先去了事務所,就像南希所說的,連謝峋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裏。


    見到薑槐,謝峋也不記得上一次她絆了他一跤的事:“你知道阿遠去了哪裏嗎?”


    “他什麽時候失聯的?”


    “這兩天網上事情發酵,事務所的電話整日響個不停,一直有人來罵單池遠。他那個人自我得很,這種事情一般影響不了他。但是,早上……黃某出現了。我沒在,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麽,他的助理說黃某走後不久,他就走了。”謝峋的頭發被自己扯得亂糟糟,看得出他亦是焦頭爛額。


    薑槐也顧不上安撫他,匆忙離開。


    她是帶著一點慶幸心理回到碧海藍天的,但讓她失望的是,單池遠並不在。


    到了這個時候,薑槐才發現,自己對單池遠的了解其實少得可憐,她不知道他喜歡什麽,不知道他常去什麽地方,不知道他失去聯絡時該去哪裏找到他。


    可是他卻總能準確地找她,就連她從武館逃出來,被車帶到五環外的鍾樓,單池遠都能夠找到她。


    鍾樓?


    想到這裏,薑槐忙朝外跑去,攔了車報了地址,司機師傅卻踟躕了,好心提醒:“小姑娘,這都要晚上了,你跑那偏僻的地方幹什麽?現在過去天都黑了,很危險。”


    “沒事,您開吧。”


    司機又看了一眼,嘟囔著說了一句什麽,終究還是開了車。


    薑槐到鍾樓來,原本隻是碰碰運氣,因為很久之前,她被車意外送到這裏來的時候,她對單池遠說過,這裏的鍾聲讓她覺得平靜。


    她不知道單池遠有沒有將這句話聽進去,是不是也和她有同樣的想法,隻是眼下除了這裏,她真不知道哪裏可以找到單池遠。


    車開了將近一個小時,薑槐才堪堪看見那座大鍾樓。


    再往前開一點,單池遠的車赫然停在那裏。


    天已黑了,路燈還未亮,昏暗中,有個高高的身影站在那裏,手中有著紅色的光點。


    薑槐忙喊了停車,差點連錢都忘記付,還是司機叫住了她:“你還沒給錢。”


    薑槐直接將手中的鈔票塞到了司機手中,也不管他喊著“找錢”,匆匆便往單池遠的方向跑。


    他就站在那裏,可她還是拚了命地朝他奔去,就怕慢一點,他就會消失。


    或許是聽到身後的聲響,單池遠猛地回過頭,不可置信地看著來人。


    薑槐朝他奔來,帶著風,吹散了他心頭的煩躁與悶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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