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後來的事情,單池遠完全不知道。


    他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在醫院,薑槐不在,隻有南希坐在一旁百無聊賴地一邊玩手機,一邊唉聲歎氣。


    因為受傷是後背,所以他是側著身體,正麵對著外甥女,他甫一睜眼,南希便咋咋呼呼:“你醒了呀!”


    她的聲音不小,吵得單池遠腦殼疼:“薑槐呢?”他環視了一周,也沒看見人。


    “我守了你了你一夜,你就知道薑槐。”南希哼了一聲,背台詞一般:“在你暈血之後,薑槐撐著虛弱的身體報了警,又等警察來了,將你送到醫院,看到你沒事之後,她便急匆匆走了。剛剛我給她打電話,她拍戲去了!”


    單池遠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拍戲去了?”


    “對啊!”


    “我在醫院躺著,她工作去了?況且,她身上還有許多傷,怎麽就去工作了?”麻醉已過,後背的疼痛陣陣來襲,單池遠已許多年沒有痛感,這會兒猛然來襲,讓他無比煩躁,特別是聽說薑槐不在之後,他感覺後背的疼痛更劇烈。


    南希翻了個白眼:“有什麽問題嗎?你又沒什麽事,隻是受了點傷,醫生給你打麻醉,縫了針,她又沒什麽事就去工作了呀!她在工作時候失蹤,又翹了一天班,肯定要回劇組和導演說明情況呀!”南希歎了一口氣,“她身上的傷都是皮外傷,醫生給處理了,唉,你以為娛樂圈好混哦?連我都要看導演臉色,更何況我們可憐的小武行薑槐。”


    單池遠理智上是接受這個解釋,但情感上還是有些許落差,正準備給薑槐打電話,沒想到南希又慢悠悠地補了一刀:“況且,你不是和她分手了嗎?”


    “張希。”單池遠忽然叫了她的本名。


    南希忙捂住耳朵:“我身份證上已經不是這個名字了!我叫南希!”


    “你給我出去。”單池遠已很久沒痛感,此時後背的麻醉已過,火燒一般的疼痛,十分不耐煩。


    南希冷哼了一聲:“我還不想看見你呢!”話是這樣說,南希離開病房的時候,卻是輕輕地帶上了門。


    所有的事情均已塵埃落定。


    黃某涉嫌綁架和故意傷害、故意殺人被拘留,後續的事,單池遠沒有再幹預,因為他相信司法機關的公正,無論量刑多少,此事的罪刑,都足夠黃某後悔一生。


    他的遭遇固然令人同情,但他的行為已經造成巨大傷害,不幸從來不是犯罪的理由,他該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他坐了三年冤獄,而這一次,無論他要進去多少年都毫不冤枉,都是他自己應有的結果。


    單池遠在醫院住了幾日,傷口正在恢複,又疼又癢,心情煩躁,更煩躁的是,薑槐人影都沒見著,電話也不接。


    單池遠完全有理由相信,她是在報複,報複他先前的不搭理。


    南希每每來探望他,都是與他抬杠,且她一來,病房就成了粉絲見麵會,單池遠幹脆讓她走遠點,不要出現。除了南希,來的頻繁的還有謝峋,隻是他也沒比南希好多少,不是給他帶工作來,就是出去逗護士站的小姑娘,以至於單池遠看到他就頭疼。


    單池遠吃睡不香,還被這兩人輪番打擊,嘴角起了好幾個火燎泡。


    而薑槐,一直等到他住院的第四天深夜,單池遠才看見她的身影。


    她到來的時候,已經過了探視時間,病房隔音不好,單池遠覺輕,她才在走廊與護士低聲說話,他已經醒了。


    聽見薑槐與護士膠著,他便要起身,想了想,又躺了回去,靜靜地聽著薑槐小聲和護士抱歉說自己來得晚,又聽她輕輕開了門,慢慢走近。


    他閉著眼裝睡,她卻站著不動了,隻是看著她,又像她所說的一樣,看完便要走。單池遠猛地起身,叫住她:“薑槐!”


    薑槐似乎沒意識到他醒著,被這聲冷喝嚇了一跳。


    單池遠開了燈,薑槐站在床尾,看起來略微疲倦,眼角還有一點淤青,看起來倒是沒有什麽大礙。


    “你怎麽現在才來。”單池遠沒意識到自己的語氣中帶了一絲委屈和抱怨。


    “剛拍完戲。”薑槐沒有撒謊,她雖然受傷,但是工作卻不能耽擱,好在這兩日的工作都是比較輕鬆。


    “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


    這幾日,他打了幾個電話薑槐都沒有接,好幾次他都想出院去找她,南希好說歹說勸住了,他等了幾日,已經決定無論如何明天一定要出院,結果,薑槐就靜悄悄地來了,還打算靜悄悄地走。


    單池遠盯著她,目光如炬,薑槐如芒在背,好一會兒才擠出一句:“你不是說從來沒有喜歡過我,和我在一起令你難受內疚?”


    單池遠愣住,這話的確是他說的,沒錯。


    不久前,他頻繁地收到匿名恐嚇信,更有鮮血淋漓臭氣熏天的死動物寄到事務所,將助理嚇得生病發燒,至今還請假在家休息。恐嚇信多是打印的,大紅色的字體,多是詛咒和殺你全家。


    單池遠近期沒有得罪人,仔細一想,便知道是誰的傑作。


    單池遠的家人就隻有南希一個,且南希是公眾人物,這段關係是秘密,極少人知曉,且她是公眾人物,身邊有助理,要接觸到她並不容易。


    起初他沒有在意,隻當是兒戲,直至這恐嚇越來越頻繁越來越偏激,他終於覺得不能這樣下去,報了警。可惜黃某做得隱秘,沒有證據,無可奈何。


    隨著死雞死鴨扔到了公寓樓下,單池遠第一次覺得慌,因為那不是他一個人的住所,還有南希與薑槐。


    單池遠婉轉與南希說了這件事,強製性給她請了保鏢,她不樂意,想起先前的事,還是鬆了口。倒是薑槐,雖然她有功夫在身,能夠自保,單池遠仍舊沒有告訴她這件事,他能保證,薑槐得知後,一定義無反顧站在他身邊。


    可是,單池遠卻不敢冒險。


    若是要對他做什麽,黃某有大把的機會,但他沒有,隻是恐嚇。單池遠猜想,他並非要直接傷害他,而是要對他身邊的人下手。


    對於一個窮凶惡極家破人亡的人來說,單池遠永遠無法預料到他會做什麽。推開薑槐,這是他所能做的,對她最大的保護。


    所以,他撒了謊,說不愛她。


    可當他看到她與陸沉舟鬧緋聞,終究還是按捺不住,去找她。


    他極力避免,仍是帶給了她傷害。


    “對不起。”


    燈光下,單池遠的臉色有些蒼白,他沒有解釋,隻是道歉,薑槐心裏卻忽然覺得酸澀。


    她從來就不相信單池遠的話,不相信他喜歡她隻是兒戲,隻是她怎麽也想到,他默默承受了這麽多。


    他可真是討厭又自大。


    他憑什麽自作主張推開她,他憑什麽為了保護她而欺騙隱瞞,他憑什麽擅自替她決定,他憑什麽?


    這兩天,薑槐並非忙得抽不開身,而是故意不來探望他,一直到今天。


    她原本還有些氣,但看到他小心翼翼的眼神,忽然就沒了脾氣。


    算了,他不就憑他愛她。


    可是,她也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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