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每個人都有過去


    浮雕木門被推開,裏麵是奢華而歐式複古的家具,這些家具看起來一塵不染,像是每天都有人打掃。


    離九淵和傅筱筱所在的客房屬於一房兩臥,他們看著禮貌地微笑的女傭,還沒開口說些什麽,女傭便微微點頭轉身離開了。


    離九淵將浮雕房門關上。


    門隔絕了外麵的光,顯得屋內一片昏黑。


    昏黑中,輕盈的腳步聲邁過打過石蠟的木質地板。


    長長的檀木桌後,一個穿戴雍容華貴的老婦人坐在那裏,偌大的房間沒有開燈,敞開的落地窗外有光投射進來,依稀的光勾勒出周圍黑暗的輪廓,以及老婦人蒼老的模樣。


    “你可算是回來了,這一次,就別走了吧,別和那些隻談錢的獵人混在一起了。”老婦人開口道,屋內的聲控燈隨她開口而亮起。


    這裏是一個類似於藏書閣的地方,周圍有許多書架子,牆壁上還掛著許多名畫家的油畫作品,兩個穿著黑西裝的管家站在老婦人身後,筆直的站姿像是立在那裏的兩根柱子,看起來死板又討人厭。


    “我就喜歡和那些談錢的獵人混在一起怎麽了?奶奶應該知道我厭惡這裏的生活,厭惡循規蹈矩,厭惡被安排好的人生。”俊文停在了長桌的另一邊,雙手撐在桌麵附身抬眸看著對麵的老婦人,“留在這個牢籠裏,我便會想起她是怎麽死的。”


    “過去的終歸過去,我才是你的血緣至親,為了一個不相幹的人的死活離家出走,真是不成熟的表現。”老婦人的語氣一點也不溫和,她正用一種強硬的態度來教訓自己的孫子,那張爬滿褶皺的臉因她的嚴肅表情而更加令人畏懼。


    “我不像你,想要留在這座宅子裏到老到死,我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有血有肉,也有自己的追求。”俊文並沒有妥協,“我會在這裏住幾天,但不會很久,就這樣。”


    說完,俊文轉身離開了這個房間,留下長長歎氣的老婦人。


    “夫人,現在應該怎麽辦?”站在一旁的柱子上前一步,詢問老婦人接下來該如何處理。


    “既然回來了,就不能再走了,好好看著他,別讓他再離開你們的視線範圍。”老婦人歎氣,說道:“好了,你們出去吧,我需要休息了。”


    “是,夫人。”屋內像人肉柱子的男人點頭,一起繞過長桌離開了這個偌大的房間。


    房門關上時,周圍一片寂靜,屋內的燈很快又暗了,一切又重歸黑暗。


    老婦人轉頭看著落地窗外的夜色,緩緩地移動身下的輪椅,朝著窗邊走去。


    外麵的夜色如水,月光依稀,星辰黯淡,黑雲漂泊。


    她就這樣靜靜地看著外麵,知道許久才轉動輪椅往屋內移動。


    一抹依稀可見的黑影從窗外的閃現,一個人影倒映在窗前,又被風吹散。


    外麵的樹葉在風中婆娑,發出沙沙聲。


    走出院子外麵的俊文躺在了樹丫上,他隨便擷取一片葉子,放在唇邊吹著,他吹不出聲音,最後就吊兒郎當地把葉子嚼了嚼。


    味道是苦澀的,並不好吃。


    “呸!”俊文坐起身來,將嚼了幾口的葉子吐出來,心情不太好。


    他抬頭看了看這棟大得離譜的建築物,不經意地看到了站在陽台上吹風的離九淵。


    離九淵似乎也注意到了有目光看過來,便低頭對上了。


    大半夜的他不回房間坐在樹上幹什麽?


    離九淵有些在意,便從陽台處踏著白焰躍下,朝著俊文所在的位置而去。


    “你一個人待在樹上是打算當猴子?”離九淵站在樹丫上,看著俊文。


    “猴子可沒有我這麽帥氣。”俊文吹了吹稍微有些遮眼的劉海,柔軟的劉海輕輕飄起來,露出他俊秀的眉目,他看起來就很精致,是那種陽光明媚的人,可今天的他卻給離九淵一種需要救贖的感覺,孤單而落寞。


    “你不是孤兒?你有家人?”離九淵也坐下來,和俊文一起看著被黑雲縈繞的半輪明月。


    “誰告訴你獵人都得是孤兒的?”俊文想了想,又糾正道:“哦,不對,我的確是孤兒,父母雙亡,隻剩一個管得很寬的奶奶。”


    “你今天問我,知不知道你為什麽要當獵人。”離九淵想起了今天他們一起逃跑時,俊文問他的問題,他停頓了幾秒,問道:“所以,你一個不缺錢的人,為什麽當了獵人?到底是什麽改變了你?”


    “是責任嗎?是愛嗎?是正義嗎?”俊文開玩笑地自述起來,又悠哉地翹著二郎腿,望著月朗星稀,“是貧窮啊!”


    離九淵環視周圍的環境一眼,直白地說道:“我看你一點也不貧窮。”


    “貧窮不一定指的是物質上的,有時候,精神上的貧窮會比物質上的貧窮更可怕。”俊文臉上的笑容漸漸地淡下來,又不自主地歎一口氣,“人嘛,總是在追求一些很虛的東西,用那些虛的東西去填補更虛的地方,然後告訴自己,這樣就可以不斷前進。”


    離九淵沉默,一時間不知道回答什麽。


    “我的父母,也是鎮靈師,但他們在一次爆炸中犧牲了,而我,曾經能看見惡靈,可我不是寄靈體質的人,所以看到惡靈反而深受其害。”


    “曾經?”離九淵發出了疑問,他知道獵人一般需要借助特殊工具才能看見靈體,而俊文指的曾經是什麽意思?


    “我被惡靈追趕時,遇到了一個擁有異能的女獵人,她保護了我,要是她現在還活著的話,大概比我們大兩三歲。”俊文回憶起過去的一些事情,記憶裏的麵容也許已經不那麽清晰了,可他仍沒有忘記關於那個女獵人的一切,“我很喜歡她,以前想著,等我長大了,我就讓她當我女朋友,可她沒有等到我長大的那天。”


    “她,不在了?”離九淵試探性地問了一句。


    “她死了。”俊文很自然地說出這個事實,然後捂著自己的胸口,苦澀一笑,“但她的心髒,跳動在我這裏。”


    “不想說話的話,就藏在心裏吧。”離九淵沒有接著問下去,他知道有些傷疤雖然愈合了,可依舊會記得當初疼痛的感覺,那種感覺並不好受。


    “沒什麽好說不好說的啊,隻是沒有人問我罷了。你想聽,我講給你聽。”俊文又恢複了吊兒郎當的樣子,他挑眉,衝離九淵笑了笑,似乎在等著他追問。


    而離九淵這個人,向來不強人所難,隻回了一句:“我不想聽,你早點休息吧。”


    “誒,你這人怎麽這樣啊,難得我做好了要說的準備,誒,你別走,站住,回來,聽我說完!”俊文站起來,一把抓住準備踏著白焰回去房間的離九淵,他腳下一個踏空,拽著離九淵的衣領,從樹上摔下去。


    離九淵的脖子被衣領勒住,也隨著俊文一起,從樹丫上掉下去。


    兩人落在樹下的草坪上,躺平之後不由得相覷而笑,幹脆就躺在地上擺出一副安息的動作,望著夜幕。


    “五年前……”俊文講起了五年前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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