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們商量對策的時候,所有無人機都被勒令撤回。那幫富二代置若罔聞,還有幾個想要搶第一手新聞的記者和網紅主播也毫不理會,堅持采訪自由,結果被草原騎警的無人機毫不留情地擊落,將他們嚇了一大跳,一時都不敢鬧,也感覺到情況有些不對,於是趕緊駕車離開了。


    白傑布從沒拆過彈,卻藝高人膽大。根據關棋的指示,他拿出一把螺絲刀,輕巧地擰開引爆器上的兩顆螺絲釘,然後緩緩抬起引爆器,亮出裏麵的結構。


    這是關棋他們之前討論過的結構之一,因此他一見便知道要怎麽處理,於是清晰地說:“注意,你要先剪斷核彈這邊的綠線,然後是那邊的黃線,最後再剪引爆器後麵的紅線。順序不能錯,時間要快,全部動作不能超過五秒。還要注意穩定,手要穩,不能晃動太大,否則容易啟動裏麵暗藏的緊急引爆機製,造成瞬間爆炸。”


    “明白。”白傑布動作緩慢,一手穩穩地拿住引爆器,一手從地上拿起老虎鉗,然後飛快地伸向要剪的三處地方,在複雜纏繞的線團中找到需要剪斷的那條線,幹淨利落地相繼剪下,總共隻用了三秒鍾。


    兩人仿佛都聽到輕微的“噝”的一聲,正在倒計時的引爆器停止在五十四秒的數字上。核彈悄無聲息,紋絲不動,顯然他們已經成功阻止了爆炸的發生。不過,核泄露依然不可避免地發生了,兩人都毫無遮攔地暴露在輻射中。但他們並沒有在意這點小動靜,而是繼續接下來必須做的事情。


    白傑布將連接引爆器的另外三條線全部剪斷,拿著引爆器放到一半,再小心翼翼地關上箱蓋,穩穩地捧起來,走到兩百米開外,放到平坦幹燥的草地上。這裏離那幾顆地雷已經足夠遠,即使那邊爆炸了,也不會波及到這裏。


    將危險的手提箱放到安全地帶,白傑布又走回來,隨口問關棋,“你有多重?”


    關棋不明所以,還是如實回答,“一百三十五斤。”


    “好,你等著。”白傑布步履輕捷地奔向寺廟,在大門外散亂擺放的幾塊巨石中挑挑揀揀,然後搬起一塊大約有一百三十多斤的長條形石頭,大步走回來。


    他將巨石小心地放到地雷旁邊,再蹲下身,伸出左手按住關棋沒有踩到的部分,抬右手握住他的腳踝,“你別用力,跟著我的力道再慢慢抬腳。我會按住地雷,隨著你的動作加重力道,防止地雷爆炸。”


    關棋本來想讓他別管自己,但看他的動作不容置疑,隻得答應一聲,“好。”然後調整狀態,緩緩放鬆全身。


    白傑布見他已經準備好,雙手同時發力,左手緩緩往下按,右手慢慢往上抬。就這麽一點一點的,關棋的腳離開了地雷,換成白傑布的右手牢牢地摁住了這個危險的爆炸物。


    關棋隻覺得渾身僵硬酸疼,向後踉蹌了兩步,轉而想起旁邊還有其他地雷,於是硬生生地改變方向,倒在一旁的草地上。他大口喘息著,躺了幾分鍾,才翻身坐起,看向蹲著的白傑布,“你打算怎麽脫困?”


    白傑布看向旁邊的巨石,“你來幫把手,我們慢慢把石頭倒下來,壓住地雷。”


    “好。”關棋一骨碌爬起來,小心地走到石頭旁邊。


    白傑布知道他是書生,沒那麽大力氣,搶先抬起右手抵住巨石,“我在下麵撐住,你現在往下推。”


    關棋有自知之明,沒有逞強,聽從他的指令,雙手放到巨石的上端,一點一點地向前推。巨石漸漸傾斜,倒向地雷。白傑布的兩隻手都很穩,非常高難度地一手摁住地雷,一手扛著巨石,讓石頭的前端緩慢地壓到地雷上。巨石慢慢壓下,他的右手緩緩鬆開,兩邊的步調完全一致。


    在燕京、蕖都、理馬以及正在朝著這裏飛的直升機上,相關領導和專家都眼睜睜地看著這令人無比緊張的一幕。他們目不轉睛,屏息寧神,沒有發出任何聲音,生怕幹擾到他們。


    等到巨石徹底躺倒在草地上,白傑布才緩緩放開雙手,然後慢慢起身,與關棋躡手躡腳地離開這個小小的雷區,再迅速跑開。


    兩人在遠離地雷與手提箱式核彈的地方躺到草地上,放鬆地張開手腳,沐浴著金色的陽光,大口大口地呼吸著清新的空氣,感受著其中的青草香、花香和寺院裏飄出的隱隱的檀香,隻覺得世界無比美好。


    關棋看著淺藍色的蒼穹,微笑著說:“天真藍啊。”


    白傑布也笑道:“陽光真暖。”


    關棋閉上眼睛,緩緩地呼吸著,忽然問道:“那塊石頭真有一百三十多斤?”


    “嗯,與你的體重差不多吧。”白傑布微笑,“背了那麽多年石頭,手上對重量還是有感覺的。”


    關棋很佩服,“你的手可真穩啊。就算用計算機控製的精密設備,大概也就是那樣了吧,不可能做得更好。”


    在那麽危急的情況下,白傑布穩定得讓關棋以及所有在直播屏幕前圍觀的領導和專家們都很震驚。當時,巨石一點一點地放下,他的手一點一點地抬起,兩者間幾乎沒有誤差,始終保持著平衡,讓地雷的感應器完全捕捉不到觸發的契機,一直以為踩住它的人從來沒有變過。這簡直是奇跡。


    白傑布卻並不覺得這有什麽了不起,平淡地說:“以前我們這兒貧窮落後,哪有現代化的機械?做什麽都要靠一雙手,自然就熟能生巧了。”


    “厲害啊……”關棋忽然覺得鼻子有點癢,忍不住抬手揉了揉,鮮紅的鼻血就猝不及防地流出來。他不動聲色地伸手從褲袋裏掏出一小包餐巾紙,拿出兩張塞進鼻孔,然後就不再說話。


    白傑布也沒再吭聲。他除了臉色略顯蒼白外,並沒有其他異樣。他安靜地在草地上閉著眼睛,仿佛睡著了。


    一個小時後,兩架雙旋翼重型直升機飛過來,停在附近比較平坦的草地上。艙門打開,一群穿著嚴密保護服的人相繼衝下,有的奔向躺在草地上的兩人,有的衝向放在另一邊的手提箱式核彈,有的跑向中間的小小雷區。


    很快,兩人被屏蔽輻射的麵料裹住,放到擔架上,送上了飛機。直升機隨即起飛,向直馬縣城飛去。另一邊的專家用特殊的箱子收起地上的手提箱,登上另一架飛機。這架直升機也立即起飛,朝著蕖都飛去。留下的排雷專家對付幾顆地雷,然後會乘坐理馬縣警察局派來的警車回縣城。


    白傑布和關棋被送到理馬縣醫院,從蕖都過來的醫護人員用帶來的醫療設備為他們消除表麵的輻射,更換了全套衣服,又將他們送上飛機,直奔蕖都。


    躺在擔架上的兩人神智都很清醒,隻是感到頭暈、乏力、胸悶、氣短。這些不適他們都能忍耐,麵對死神來襲,兩人的情緒都很平靜。


    率隊前來救治兩人的中年女醫生是輻射病專家、教授級醫師,對兩人十分和藹。她一邊在飛機上檢查兩人的身體一邊柔聲與他們交談,本來打算安慰一下,卻發現兩人都是意誌堅定之人,半點軟弱與驚恐都沒有,讓她都找不到機會提起話題,最後隻得罷了,專心致誌地做自己的工作。


    白傑布在草原上受重傷後被直升機送往蕖都醫院的經曆有許多次,因此早就習慣了躺在擔架上。他全程閉著眼睛,上飛機不久就睡著了。


    關棋也閉目養神,心裏卻不免有些胡思亂想。以他的高智商已經明白,他這次遭受到的輻射劑量是致命的。當事件發生時,他勇於犧牲,至今不悔,但他才三十多歲,前程似錦,卻要麵對死亡,心裏確實有些遺憾。如果在戰鬥中挨上一顆子彈,一槍斃命還痛快些,現在卻要經曆漫長的病痛折磨,這讓他有點難以接受。不過,強大的意誌力卻讓他沒有暴露出絲毫內心的想法,始終表現得很平靜。


    他從頭到尾什麽也沒問,反正該他做的他全都做了,之後的事情自有他家族中的長輩、他所在派係的領導出麵,相信他們會全力以赴,不惜一切代價地搶救他。想到這裏,他的心猛然安定下來。還不到最後關頭,他不會放棄希望,一定會堅持到底。


    他側頭看了看旁邊不遠處的白傑布,讓他已經心大地睡著了,唇邊忍不住浮現出一縷微笑。很快,他也閉上眼睛,沉沉睡去。


    直升機到達蕖都後,並沒有去任何一家醫院,而是直接在城市附近的翠江國際機場降落。兩人被轉移到一架空中醫院上,隨即直飛燕京。在夜幕降臨後,他們就被專車從元愷國際機場直接送到了聯邦最好的國立醫科大學附屬醫院。


    第二天,院方通知了病人家屬。


    白桑吉提前結束工作,與關栩一起,急匆匆地乘車趕回燕京城,直奔醫院。


    這件事目前仍處於保密狀態,外界並不知道兩位大英雄已經抵達燕京,因此醫院內外都沒有記者湧入,隻有熙熙攘攘的病人及其家屬。


    關棋和白傑布都住在特殊病區的無菌病房裏,與外界完全隔離。這個病區通常是提供給國家高級領導和經過特批的特殊傷病員住的,所以病區內外全部由退役特種兵轉職的高級保安守衛,還有各種先進的監控係統和設施設備,安保措施嚴密,一般人根本進不去。


    白桑吉和關棋的車直接開到特殊病區大門外,經過幾道關卡的嚴格檢查,這才進入綠樹掩映、鮮花盛開的大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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