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柳迎風年輕秀美的麵容與英姿颯爽的風采,展翼認真地說:“多謝柳兄拔劍相助。”


    “好說,好說。”柳迎風很爽快,“小弟年輕識淺,還望展大人多多照應。”


    展翼笑道:“柳兄這是要去哪兒?”


    柳迎風四處瞧了瞧,“我本來在西域遊玩,聽人說雅尼這邊的雪域風光很美,就想過來看看。不過,大人如果需要我幫忙的話,我就跟著你們走吧。”


    展翼想了想,誠懇地說:“柳兄身手極好,我自然想請你幫忙,可是,此事極為凶險,不應讓你輕涉險地。”


    柳迎風眼睛閃亮,躍躍欲試,“展大哥,你說這話就太見外了。我孤身跑到這裏來,本就是輕涉險地,也沒什麽大不了。險不險的,還不是事在人為?”


    展翼看著他一舉一動間自然而然地流露出那種帝都的名士做派,不由得忍俊不禁,“既如此,我們要去祁連,柳兄就跟我們一起走吧。”


    柳迎風立刻點頭,笑逐顏開地過去拉自己的馬。


    展翼將山路上的雅尼人屍體一一踢下山穀,又過去問了問伊賽克的身體情況,扶他上馬,這才跟著騎上去。


    柳迎風正要策馬向前,展翼卻道:“柳兄,這裏的地形我比較熟悉,你跟在我後麵走,當心一點。”


    柳迎風含笑看著他,點頭道:“好。”


    三個人翻過幾座雪坡後,天色已近黃昏。


    四周一片寂靜,濃密的烏雲在腳下的山間處凝滯不動,除了他們外,看不到一個活物,也沒有任何可疑的動靜。


    展翼仔細觀察了一會兒,對兩人說:“前麵有個山洞,我們就在那邊歇息吧。明天接著上路,晚上應該就能趕到阿拉伊。從那裏到祁連,路就比較好走了,也不會再有雅尼兵公然追殺。”


    柳迎風立刻點頭,“大哥,你安排就是。這一帶我不熟,都聽你的。”


    伊賽克對這條路也比較熟悉,知道他的安排十分合理,自然沒有意見。


    他們從打鬥的地方往前走時,很快就趕到了那個山洞。柳迎風幫著展翼把行囊搬下來,看著他忙進忙出,不由得笑道:“展大哥,看來你以前經常做這些事,太得心應手了,我小弟慚愧。”


    展翼一邊點火一邊說:“我是捕快,經常在野外過夜,這些事做得多了,自然熟能生巧。再說,長了一身力氣,不使出來也不舒服。”他的口氣輕描淡寫,似是理所當然。


    伊賽克靠著洞壁坐著,這時也笑道:“我也聽過不少有關展大人的故事,您在我們西域人的心裏,是個大大的英雄。沒想到現在竟然有這機緣,能與展大人一路同行。”他看著比展翼大多了,自然不便叫他“哥”。


    展翼擺了擺手,“我不過是個捕快,所做之事盡皆份所當為,何足掛齒?!”


    柳迎風看他心情不錯,便笑嘻嘻地蹭到他身邊,興致勃勃地問:“咱們吃什麽啊?”


    展翼微笑著答道:“隻有奶茶和糌粑。來得匆忙,我沒帶多少東西。以後路上再看吧,或許可以打兩隻獵物,開開葷。”


    柳迎風頓時眉飛色舞,“大哥,等把伊兄弟護送到地頭,我就跟你去打獵吧。”


    展翼愉快地點頭,“好啊。”


    這個柳迎風很年輕,一看就像是世家子弟,不識世事險惡,不知民間疾苦,別人用以謀生的事情他也當成非常有趣的遊戲,讓人與他相處時總會感覺輕鬆愉快。


    他們很快坐下來,啃糌粑,喝奶茶。柳迎風不斷詢問雅尼那邊的風土人情,因不是什麽要緊的東西,伊賽克就回答得比較詳細。展翼沒有插言,聽著柳迎風清脆的總是帶著笑意的聲音,偶爾忍不住微笑起來。


    過了一會兒,展翼咬了一口糌粑,忽然停住動作,凝神傾聽。柳迎風察覺到他的舉動,馬上住了口,也側耳細聽。


    外麵有細微的聲響,似小動物在雪上快速爬動,又仿佛冰雪融化,或者有風吹落樹葉。


    展翼跳起身來,輕聲道:“有人。”


    柳迎風也道:“三個,一個武功很高,兩個稍差。”


    展翼轉頭看向伊賽克,“伊兄弟,如果情勢不對,你立刻先走。”


    伊賽克略一猶豫,便點了點頭。他身上的軍情關係著西域的安危,甚至大晉的江山社稷,遠比他自己的性命重要。


    展翼抽出刀來,隱在洞口邊。柳迎風也緩緩拔出長劍,輕盈地騰身而起,貼在洞口的另一邊。


    漸漸的,外麵的腳步聲清晰起來,在洞口前停住。


    洞裏洞外一片寂靜,隻隱隱地傳來在山間呼嘯的風聲。


    斜暉慢慢地移向山洞,將洞裏的地麵渲染成淡淡的金色。在這片金色中間,有一個大大的人形黑影。兩人看著地上的影子,一動也不動。那個身影也是紋絲不動,仿佛隻是一塊人形的石頭。


    雙方似乎在比耐性。過了很久,外麵的人不想再等,沉聲說道:“老衲想請洞裏的朋友借一步說話,不知可否?”他說的是純正的漢話,聲音沉穩,渾厚,竟在洞裏激起了回聲。


    展翼和柳迎風對視一眼,都沒說話。外麵的人如果徑直攻進來,那便敵我分明,隻管大戰一場。可是,對方這一發話,卻讓他們有點摸不清情況,既不敢貿然現身,也不敢猝然攻擊。


    外麵的人等了片刻,心平氣和地說:“既是朋友不肯出來,那可否容老衲進洞一敘?”


    展翼看了柳迎風一眼,朗聲道:“請問大師如何稱呼?”


    那人緩緩地說:“老衲芒鬆。”


    展翼和柳迎風都沒有聽過這個名字,還不覺得什麽。伊賽克卻神色大變,輕聲道:“雅尼國師。”


    展翼立刻握緊刀,冷靜清晰地說:“原來是國師大人親臨,不知有何貴幹?”


    芒鬆的聲音不疾不徐,說出的話卻銳利如刀,“朋友有膽在我雅尼境內殺人越貨,卻沒膽子出來一見?是要學那縮頭烏龜嗎?”


    展翼十分沉著,一直在心中盤算對策,對他這話置若罔聞。柳迎風生長在帝都,一向沒把邊陲蠻國放在眼裏,這時被他拿話一激,頓時熱血上衝,倏地躍了出去。展翼來不及攔阻,隻好跟著出洞,卻示意伊賽克不要輕舉妄動。


    外麵已是夕陽西下,天邊還殘留著幾絲金色的霞光,隱隱地照著雪地上站著的三個人。


    前麵那人年約五十,身穿大紅袈裟,生得高大健壯,頭頂光光,四方臉膛,眼睛炯炯有神,嘴角掛著笑容。他身後與他成品字形站著兩個年輕的雅尼男子,同樣穿著喇嘛的紫紅袈裟,卻是眉清目秀,頗有靈氣。


    柳迎風看著這位雅尼國師,冷叱道:“喂,你們雅尼人也太霸道了吧?人家好好地走路,你們的人帶著一大群凶獒,一上來就要人性命。我們不過是自衛,什麽殺人越貨?你倒會給人栽贓。”


    芒鬆微笑著打量他,沉穩地說:“請問小施主,你是晉人嗎?”


    “是啊,怎麽?”柳迎風手握長劍,大大咧咧地答道。


    芒鬆的聲音始終很溫和,“請問小施主到我雅尼來,有何貴幹?”


    “沒什麽貴幹?遊山玩水而已。我在西域的時候,聽人說起雪域風光十分壯美,就過來瞧瞧。”柳迎風滿不在乎地說,“怎麽?不行?”


    “哪裏?自然歡迎。”芒鬆微笑,“我雅尼也是一直仰慕大晉帝國的風采,如此才會有一百年前安平公主進藏,嫁予我雅尼大汗的盛事。”


    “對啊。”柳迎風笑道,“那時候你們大汗親迎公主於河源,執子婿之禮甚恭。咱們大晉與雅尼也算是一家人吧。”


    “正是。”芒鬆神色自若,他身後的兩個年輕人卻已隱現怒容。


    展翼聽柳迎風天真爛漫、神采飛揚地與對方一通瞎纏,倒也無傷大雅,便一直默默地站在後麵,一言不發。


    芒鬆目光灼灼地看著柳迎風,悠閑地問:“小施主來自帝都吧?”


    “咦?你怎麽知道?”柳迎風煞是好奇,“我穿的這可是胡服。”


    芒鬆溫文地一笑,“隻有帝都人才會這樣子穿胡服。”


    柳迎風灑脫地一拂長袍,笑道:“原來如此。”


    芒鬆與他寒暄完畢,淡淡地道:“小施主,老衲歡迎你來雅尼。不過,洞裏的人偷了我雅尼的要緊物事,老衲現在要追回來,還請小施主袖手旁觀,不要助桀為虐。”


    柳迎風卻沒那麽好相與,笑嘻嘻地說:“真的嗎?他偷了你們雅尼的東西,是什麽啊?我可沒看到過。對了,大國師,您難道還兼捕頭?抓賊的事情也要管?”


    芒鬆後麵的兩個年輕人終於忍不住,同時大喝一聲,“住口!”


    一人道:“你這小子,有眼不識泰山,休得侮辱國師大人!”


    另一人說:“你不肯交人,那就是跟他一夥的,我們便將你一並拿下!”


    柳迎風舉起長劍,用力一抖,嗡嗡聲在山嶺間回蕩。他好整以暇地笑道:“我就說你們雅尼人霸道嘛,根本不講道理。好啊,有本事就來拿啊。”


    話已說僵,展翼抬手將柳迎風拉到身後,目光深沉地看著芒鬆,平靜地道:“大師,你我各為其主,話自不必多說,動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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