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凱鵬提高了聲音:“洪泉,別瞞著孩子了,19年了,你都是為了我啊,是我太自私,我來世當牛做馬也還不清你這個人情債啊,是我對不起你!對不起你們全家......”接著,馮凱鵬輕描淡寫地講述了事情的原委。


    汪洋修基本了解了19年前發生的不幸:汪洪泉大學畢業後和馮凱鵬分到了一個化工廠當技術員,負責化工廠輸送管線的保障維修工作。馮凱鵬是維修主任,也是汪洪泉的師父。一次,由於馮凱鵬的工作失誤,造成輸送管線泄漏,引起生產車間大爆炸,造成生產一線工人18人死,49人重傷的重特大事故。


    此時正是廠裏考核馮凱鵬提升為技術副廠長的階段,馮凱鵬祈求汪洪泉,讓汪洪泉承擔主要責任。為了師父,汪洪泉把主要責任承擔了下來。沒想到,最後通過法院被判無期徒刑。由於服刑態度好,多次立功,減刑至20年。


    當時,汪洪泉的天快塌下來了,可是,已經答應師父的事兒怎麽能反悔那?隻是為了一個承諾,為了言而有信。可謂: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汪洋修母親出事之前,每到探訪日都會去看望獄中的汪洪泉。為了不影響孩子成長,不想讓孩子產生低人一頭的不自信的心理,兩口子商量好了,不要把汪洪泉入獄的事實告訴汪洋修。所以,才編造了汪洪泉去加拿大出勞務的謊言,一瞞就是19年。


    汪洪泉服刑期間,每天晚上失眠,思念妻子和女兒,由於思慮過度,茶飯不思,加上白天還要認真改造,幾年下來身體就吃不消了,患上了嚴重的胃腸疾病。這次就是監獄安排汪洪泉出來就醫的,還有一年就要刑滿釋放,所以管理的不是太嚴格。沒有一個人傻到馬上就要刑滿釋放還要越獄的,抓回來再加刑幾年。於是,撒謊說從加拿大回國,來見一直讓汪洪泉牽腸掛肚的女兒。


    汪洋修看著眼前落魄的老父親心中百感交集,不知道應該怨父親還是敬父親,抑或應該為父親的無私而自豪?


    父親汪洪泉的情緒一直很激動,汪洋修也顯得手足無措,完全看不出這就是那個在職場上打拚時遊刃有餘的女神。場麵似乎也出乎馮凱鵬的預料。


    馮凱鵬在汪洪泉耳邊低語了一陣兒,汪洪泉連連點頭。馮凱鵬轉向汪洋修:“明天一早兒,你父親就回去了,今晚就住我這兒,我來照顧他,你放心吧!這個咖啡廳是我兒子清平開的,他出國了,讓我給他看一段時間。”


    汪洋修愣了一下:“哦,還是住我家吧。”


    馮凱鵬說:“住我這兒方便,我們老哥倆還要敘敘舊,明早兒有人來接。”


    汪洋修不好再爭取,點頭表示同意。汪洪泉用袖口擦了擦眼角,之後父女倆道別。


    胡文浩在大廳要了兩杯咖啡,和姑媽一起等汪洋修出來。


    汪洋修從包房裏出來的瞬間,感覺自己像做夢,有些恍惚。胡文浩迎上去詢問:“還好嗎?沒事兒吧?”胡文浩發現汪洋修眼睛有些紅腫。


    沒等汪洋修回答,姑媽汪洪菲笑著說:“能有什麽事兒。他爸爸就是身體不太好,太想念女兒了,這回見到女兒就好啦。”


    汪洋修與父親的匆匆一見,並沒有給她帶來寬慰和喜悅,更沒有機會討伐這19年來的恩怨,汪洋修仿佛又多了一樁心事或者叫牽掛。


    汪洋修和胡文浩跟姑媽道了別,走出“西冷憶咖啡廳”時已經快半夜11點了。


    胡文浩為汪洋修打開車門:“我送你回家。”


    大約一刻鍾的時間,胡文浩的車就已經來到汪洋修住的“玉泉小區”,車一直開到汪洋修住的樓下。胡文浩和汪洋修同時下了車。


    “我可以上樓嗎?給你站崗。”胡文浩故意調侃著。


    “你站崗我反而睡不安穩了。”汪洋修說。


    “看在我鞍前馬後的份上,請我喝一杯總可以吧?”胡文浩近乎懇求的說。


    汪洋修此時的內心特別脆弱,很希望能有一個可以信賴的人陪在自己左右。何建翔是她最信賴的人,但何建翔的理性和習慣的遷就,更像兄長。胡文浩不同,胡文浩風趣幽默甚至搞怪,和他相處很開心,汪洋修會有像小女生一樣撲向他懷裏的衝動。


    汪洋修請胡文浩上了樓。汪洋修問胡文浩要不要來一杯咖啡,胡文浩說還是喜歡紅酒。


    “喝酒,你怎麽開車回家?”


    “代駕啊,我是犯病的不吃違法的不做呀。”


    汪洋修倒了一杯紅酒遞給倚在沙發上的胡文浩,自己坐在了胡文浩的對麵。


    “聊聊你父親好嗎?”胡文浩看著汪洋修:“看得出,你有心事,能告訴我嗎?我可以為你分擔。”胡文浩的眼睛裏充滿溫情。


    汪洋修的眼淚不自覺地滑過她那光潔的麵龐,滴落在纖細白皙的端著酒杯的手上。


    胡文浩抽出麵巾紙幫助汪洋修擦去麵頰和手上的淚痕:“我的肩膀隻留給你依靠,想靠多久就靠多久。”順勢坐在了汪洋修的身邊,一隻手攬住汪洋修的腰肢,努力讓汪洋修的頭靠在自己寬大的肩膀上。


    汪洋修有些哽咽:“我老爸他,根本就不是去加拿大出勞務,而是替別人做了19年的大牢,還得了胃腸疾病。他真的太可憐了,在裏麵一直思念我和媽媽。我不知道自己應該高興還是應該難過。我雖然找回了父愛,可我怎麽也高興不起來。”


    “記住,無論發生什麽,都有我在,一直都在。”胡文浩不停的安慰著,用雙唇親吻著汪洋修的頭。


    汪洋修抬起滿是淚痕的臉,四目相對,從沒有過的感覺傳遍她的全身。胡文浩把汪洋修緊緊擁在懷裏,親吻著她臉上的淚滴。汪洋修被融化了......這是她的初吻。


    兩個人忘記了時間,忘記了空間,忘情地親吻著。汪洋修能感覺到胡文浩的身體在膨脹,自己全身的血液也在燃燒。汪洋修猛然推開胡文浩,幾乎是跑著進了臥室,並把門反鎖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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