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周彤娘過後給婆婆怎麽分析解釋也不見她鬆口,夏斌父子回家後周彤娘更是閉嘴一句話也不說了,免得平添討人嫌,受幾句罵倒是沒什麽,隻要貨物沒丟就萬幸了。


    一行五人在集市外尋了家酒樓坐下,聽完事情來龍去脈的夏順海詫異的看了眼周悅娘姐弟倆,打斷了娘子的滔滔不絕,讚同的點頭道:“是啊,聽你們這麽說來那所謂的何夫子還真的有些問題呢?一琴,幸好你沒跟著出門,貨沒了沒關係,要是把你整個人害了可就得不償失了,以後可要注意著。”


    “哪有那麽厲害,不要在這裏危言聳聽!小孩子家家的沒見識你也瘋了?青天白日下,人家一個堂堂一個教書的夫子犯得著那樣嗎?”董一琴不以為然,恨不得在周彤娘姐弟三人身上瞪出幾個洞來。


    本來想借著這個事情發發牢騷,讓兒子看到周彤娘因為自家弟妹損失了多少,可隨著夏順海的點頭讚同,夏斌還給周悅娘和小寶每人的杯子裏滿上一杯冰酪,高興的讚道:“就知道彤娘的弟弟妹妹也不是笨的,小寶,告訴夏大哥,你怎麽知道那人不是鹽邊鎮的夫子的?”


    小寶雖說是第一次進入這麽高檔的酒樓,最初的訝異之後表現還算不錯,大口喝幹一大杯冰酪,顧不上擦去嘴邊的一圈白印便揚著手誇張的回道:“我才看不出來,是二姐。二姐說鹽邊鎮和咱們懷遠鎮路途差不多,我們倆到縣城後渾身都是灰塵,人也累得不行,可那個人身上一點灰塵都看不到。還有,我根本就不知道他們鎮書院的事情,我就那麽一問,他就支支吾吾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嗬嗬,小寶真機靈。”夏順海意味深長的看了眼周彤娘,他也是一向看不起周彤娘的家世。進酒樓到現在他就一直在觀察,小寶是個跳脫憨厚的老實孩子不說。但是山村裏最不受重視的老二周悅娘的表現就讓他頗有改觀。


    不管見到什麽新奇的東西她都隻是一副淡淡的理所當然神色。就算是小寶大呼小叫的驚訝她也能很快的拉著他輕聲解釋;進酒樓的儀態舉止更是大方得體,絲毫看不出鄉下女孩兒的畏縮膽怯。偶爾幾句話的切入也恰到好處,看得出來是見過大世麵的孩子。


    最後這點就讓他疑惑了,猶記得周彤娘第一次到城裏來的時候那惶恐的表情。繞是她已經算是難得的膽大心細,也差不多半年了才擺脫那種畏畏縮縮小家子氣的習慣,比起他見過的另外一些鄉下姑娘她還算是適應力比較強的那個了。現今看周悅娘落落大方的舉止。他真的懷疑這孩子是懷遠鎮那個窮山惡水的鄉下地方生長,這又是她第一次出門嗎?


    夏斌已經和周悅娘料到前段時間托他找工做的事情來,言下之意很希望她能在布莊幫忙。畢竟自家人用著要放心得多。周悅娘卻是斷然拒絕了。


    聽到這兒,夏順海略有些惋惜的對周悅娘說道:“悅娘真的打算重新找個事情做,而不是幫著你大姐料理我們鋪子上的生意?”


    董一琴在夏斌對周悅娘提起可以在自家打工的時候就萬分著急,現在聽得夏順海也這麽說心裏不禁火燒火燎,腳在桌下毫不猶豫的照著他的鞋用力踩了下去;桌子上麵,在碗裏夾起一塊大大的肥肉放到他的碗裏,咬牙切齒的“關切”道:“順海。這是你最喜歡吃的清燉豬肘,別顧著說話。慢慢吃你的吧。”眼神裏包含的潛台詞是:要是你再多說一句,我就把整盤肉給你倒進嘴裏,看能堵上麽?


    如今夏家的布莊幾乎就是夏斌和周彤娘的天下,夏斌雖機靈,但耐不住枕頭風;要是周悅娘再插手進了鋪子,董一琴完全有理由相信過不了多久,布莊就要改名換姓了。她並不是看不出周家三姐弟的優秀,相反,她就是看到他們的優秀心裏才更加的不安。


    夏順海苦笑著吃進一口肉,娘子的心思他猜得有十分準確,兩人昨晚是在塌上商量著怎麽找理由讓周彤娘知難而退來著,也怪自己立場不堅定。


    周悅娘好說也是在現代光怪陸離的大都市混跡多年,如何看不出夏順海夫婦眼底的蔑視;雖說有句俗話叫“日久見人心”,她卻是沒有那個耐性慢慢感化這兩人。偶爾過來和大姐團聚一下,幫著打打雜無所謂,要想讓她長期幫工,對不起,本小姐不願意看臉色過日子!


    有了這樣的心態,她找工做的意誌很堅定;先是放下碗筷,優雅的擦擦嘴角的殘漬,委婉謝過夏家人,接著斟酌了一番詞匯緩緩道:“我出門前也是想過在嬸嬸那裏學點染布手藝,可是後來想了想,我最喜歡的還是咱們桑樹溝的一草一木,學了染布回家也沒有什麽大作用,反倒費了嬸嬸的栽培之心就不好了。夏大哥剛才不是說縣城的金花酒莊在招工人嗎?雖說工作繁重,但勝在假期多,可以多回家看看;最主要的是我這個人習慣了待在山好水好的鄉下地方,說不定進去後還能偷師學藝學會怎麽用糧食釀酒呢!這可是一舉多得的好事情。”


    在夏斌提出的幾個工作中,周悅娘最滿意的就是這份在金花酒莊釀造間做小工的工作。據夏斌說,釀造間的酒味比較重,有的工作需要女生的細致耐心,可沒幾個女生能適應裏麵濃厚的酒曲味道;而且金花酒莊還有包裝間也在招人,要是覺得勝任不了釀造間的活兒還可以申請調離。


    別人都是用力的往城裏鑽,周悅娘偏偏反其道而行想永遠待在山旮旯裏不出來;在夏斌說了酒莊的這個工作之後她就在沉思,桑樹溝除了能釀酒的玉米之外還是有很多東西可以利用的。


    比如山裏人土話中的“軟棗子”,學名叫獼猴桃,這可是美容養顏的好東西。她重生之前最愛的便是這種水果之王,對獼猴桃的各種功用和製作是爛熟於心,其中就有家常釀造獼猴桃酒的方法。


    想到關於酒的美容養顏或是保健,她可以自信的宣布,在鬆嶺縣可沒有人比她更了解了。但古代和現代不同,釀酒的工具和流程也不同。記憶中玩票買的釀酒作坊開始在她腦海裏回旋不去。


    當她還是那個多金的天之嬌女時,真的很無聊!


    沒有朋友,沒有家人,看上去光鮮亮麗,內裏卻早已是千瘡百孔。那時候她最喜歡的是將自己打扮得風采迷人,豪門裏不缺錢財,不需要她去奮鬥、去拚搏;豪門裏需要壓得住場的貴婦,不管是做家裏的公主還是以後嫁進別家去做主婦都需要美麗,需要女主人所具備的一切。


    大學畢業之後她還曾經飛到英國念了一年新娘課程,回國之後父親為了獎勵她的學成歸來,問她需要什麽獎勵,那段時間她正迷上了品評葡萄酒,開口要了一間私家釀酒作坊。每天除了逛商場之外大多時間都送給了那個作坊,結果葡萄酒什麽的沒有釀出來,倒是讓她嚐到了美容養顏的獼猴桃酒。


    在桑樹溝第一次看到小小的“軟棗子”之時她就覺得自己應該做點什麽?無奈釀酒的過程她是絲毫不懂。本來這個事情都被她丟到了一邊,現在又在夏斌這兒看到了希望,更堅定了她要進金花酒莊“偷師學藝”的信心。


    這些事情她可是不會預先透露給別人知道的,她現在還沒回憶起她吃過的獼猴桃是怎麽種植培育的?要想用桑樹溝現有的“軟棗子”釀酒暫時還是天方夜譚,但她相信,隻要是有心,不怕記不起以前百度到的知識;怪隻怪重生以來的生活太過溫暖,搞得她都沒什麽進取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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