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悅娘記掛著羅英傑生病的事一夜沒睡,卯時一刻就從周彤娘家往碼頭趕去,羅英傑上學的城市要坐近一天的船才能到達,事情緊急,周悅娘也顧不上任濤等人濃濃的擔心,不斷的保證自己到達書院就會給家裏捎信,她也知道,他們這些人都是擔心她還從來沒單獨出過遠門,隻是,難道給他們解釋說,她前世在現代,不但熟悉出遠門,就連出國門也是不會有絲毫問題麽?


    獨自坐在船上看窗外蒙蒙亮的天空逐漸染上緋色,心裏不斷浮現羅英傑可憐的麵孔。那孩子聽說小時候就沒離開過藥罐子,如今身體總算好起來了,怎麽突然生了病呢?一個人獨自在遠方求學,身邊沒有一個親人朋友,這個時候還生病沒人照料,光是想想就覺著可憐。


    想到這兒,周悅娘暗暗歎了一口氣,要不是家裏事情太忙太多,這次倒是不妨在那兒多陪他兩天,省的他身體好轉了心情卻好不了;事到如今,也隻有盡量多依從著他一點,實在不行多親他幾下哄哄他算了。


    一天的時間就在她的胡思亂想中度過,到了下車的時候天色稍稍暗了下來,碼頭上,一位身著勁裝的高大少年手裏舉著一個偌大的紙殼牌子,上麵“周悅娘”三個黑筆大字還算顯眼。


    她提著個大大的包袱看起來有些呆板,來人明顯愣了愣,語調有些遲疑:“你就是羅英傑的未婚妻?周悅娘?!”


    周悅娘露出個勉強的笑容,“是啊,英傑他現在怎麽樣?身體不要緊吧?”


    或許是太過急切的問題讓少年不好意思再耽擱時間,接過她手裏的包袱收好紙板領先往碼頭前走去,“這個……等你見到羅英傑了自己問他吧。”


    周悅娘不知道是自己的錯覺還是什麽原因,總覺著前麵大步而行的少年語氣中似乎帶著點失望和敷衍,不過都被擔心給壓了上去。邁動不長的雙腿疾走幾步,她從來就不是容易被說服的那類人,秉著安心的初衷,契而不舍的繼續問道:“見了他再問。那就是他現在情況還不算太糟;不知道診治的費用是誰墊付著?夫子還是書院?”


    少年下意識在回避這個話題,突然自我介紹道:“我叫祝源,是羅英傑的同窗。”


    “哦,那平日多謝你們照顧英傑了。”周悅娘在少年的眼中看到了歉意,心肝下意識“咯噔”提了起來。也不再多問什麽,隻是跟著他上了路邊的馬車。


    祝源沒說話。提著包袱表情很嚴肅,氣氛頓時沉默下來;周悅娘蹙眉:莫非情況還有所不同?


    很快,她就知道情況不止是不同。簡直是天差地別!


    祝源帶著她在離書院還有一段距離的地方下了車,若不是身處四周熱鬧喧囂的環境中,周悅娘都有拔腿就逃的衝動了。祝源不知道什麽原因,沉默的可怕,隻管帶著她東繞西轉的走了大概半刻多鍾,停在了一處院落前。


    院子周圍的人似乎和祝源很熟悉,他不停地和周圍的人打著招呼,隨著往院落深處前行,越來越多的疑惑充斥在她的心間:這裏的房子看起來很奢華,雖然羅英傑家在山裏也算富裕,但還不到能住上這樣房子的地步。生病的羅英傑會在這裏??


    “等一下!”周悅娘搶過自己的包袱,對聞聲轉身的祝源擺出個防衛的架勢;“這裏是哪裏?你究竟是誰?不說實話我就叫人了。”


    趁著還在奢華房子和普通院落之間還有兩個捕快在巡街,她還是為著安全,先做好防備為上策!


    “這是我的魚牌!你現在想起來懷疑我不覺得有些晚了麽?”祝源身材高大,五官周正,身上也是一副正氣凜然的模樣。將魚牌放到周悅娘的手裏,嘴角露出個意味深長的笑容;“要是我是壞人,你不就慘了!真不愧是山裏出來的,單純到這個程度!”


    “停!”周悅娘將魚牌還給他,“第一,你的身份什麽的其實我沒懷疑,因為羅英傑那兒我看到過你的畫像;第二,山裏人怎麽了?我之所以能跟你到這個位置難道就沒有萬全的準備麽?這兒還有巡街的捕快,我就不信我一叫‘抓賊’人家會坐視不理?第三,現在叫停,正是因為後麵房子的人群相對較少,也沒了捕快,地方也太偏僻了點,所以還是問清楚的好。最後,請你不要一副‘山裏人很土’的表情,否則我自己知道去書院拜托英傑的夫子帶我找人!


    祝源露出個不可思議的表情來,他沒想到周悅娘不動神色的計劃了這麽多事情,還真的以為她就一純山妹子,不是說她一直在山裏種地的嗎?看來今夜的事情有的瞧了。摸摸下巴,嚴肅的祝源突然對周悅娘友好的笑了一個:“或許,應妃兒的如意算盤要落空了!”


    “什麽意思?”周悅娘很想轉身就走,從祝源眼神裏她看到了不祥之兆。


    “走吧,羅英傑就在前麵不遠的一處莊園裏等著你呢。那裏還有另外幾個同窗都等著認識你。”祝源重新接過她手裏的包袱,對她雙手交叉的武術起手式嗤之以鼻:“你也別擺出那個防備的樣子了,你這個模樣還引不起我的興趣。”


    “哼!”周悅娘自然知道他說的應該都是真的,急於知道真相的她也懶得和這種目中無人的家夥計較。


    還沒走進那棟白牆紅瓦的莊園就聽見裏麵喧鬧的男女歡呼聲,祝源回頭,想從山妹子臉上看到點自卑什麽的,卻是讓他失望了,周悅娘的臉上有了悟、有譏誚、有怒氣,可就是沒有自卑和向往。


    “我想,英傑根本就沒生病吧?或者說,英傑也不知道我今夜會來?”周悅娘在進莊園大門前忽然低聲問了一句。


    “這個……”祝源也不知道該怎麽說才好,羅英傑是沒有生病,但她的前來他是知道的。


    “算了,進去吧,事實如何,他自然會給我解釋的。”


    寬闊的宴會大廳,熱鬧的絲竹管樂,五光十色的燭光效果,四周歡聲笑語的人群……,杯觥交錯、衣香鬢影!周悅娘隻覺得悲哀,這喧鬧當中究竟有多少真情?


    “今天是我們書院最美的姑娘應妃兒的生辰,這裏是她家,都在這兒給她開慶祝生辰!羅英傑也在的。”祝源低頭湊到她的耳邊大聲說道,鼻尖嗅到一股淡淡的醇香,神色不禁一呆。


    “是嗎?那我們應該去哪個地方找他。”周悅娘的眼神很清澈,清澈到祝源能從裏麵看到眾人醉生夢死的倒影;她的神色很平靜,平靜到這一切仿佛和她沒絲毫的關係。


    這時候,管樂聲突然停了下來,一襲銀白色衫裙的少女自木梯處轉了出來,眉毛修飾得很漂亮,是標準的柳葉眉,睫毛又卷又翹,讓一對大眼睛平白增色了八分;粉/嫩的臉頰和本色非常接近的唇紅也都恰到好處的襯托出了她獨特的氣質,看上去像個出塵的仙子般惹人愛憐。


    輕柔的管弦曲樂重新奏響,應妃兒在扶梯最後的一個轉角停了下來,纖瘦白嫩的手掌輕輕搭在了扶梯上,美目四望,像是在找尋著什麽?


    “羅英傑!小仙女在找你呢!”不知道是誰大聲的調笑了一句,頓時口哨聲四起,將管樂都蓋到了一邊。


    應妃兒在眾人的起哄下顯得很淡定,隻定定地看著一個方向。


    彼端,羅英傑一身青色長衫,閑閑倚在廊柱上,雙手抱胸,嘴角帶著痞痞的笑容,臉頰兩顆酒窩溫柔得像要醉死人。


    四目相對,火光四射。


    轟——


    周悅娘覺得這一幕真的要顛覆自己對古代的認知,前世所知道的古代社會不是都很封閉保守嗎?為毛她現在看到的是如此開放的一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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