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你的學徒們都沒有好奇心嗎?”看著看著,林玦忽然問道。


    聶爭與齊幼這一場實戰水平怎麽樣林玦判斷不出,但論精彩的程度絕對還要超過聶爭與鋒刃那一戰,偏偏這樣精彩的比武周圍觀眾卻隻有她與馮杉兩個人。林玦一心盼著聶爭一戰成名,對於這樣的場麵當然也就不太滿意了。


    馮杉眼睛不離場中那二人,口裏道:“他們都有比觀戰更重要的事。”


    “什麽事都比看兩個世武選手打架還重要?”林玦輕哼。


    馮杉抽空笑睨她一眼:“那當然是將自己也送上世武選手的席位了。”


    林玦:“……”


    片刻她又問:“齊幼在你這幫弟子中水平怎麽樣?”


    “數一數二。”馮杉答得迅速。


    林玦露出笑容。


    *


    聶爭與齊幼這悄無聲息的一戰打得分外激烈,然而再激烈的對戰也要分出勝負,勝的人是聶爭。


    聶爭手裏的長棍放在齊幼的頭頂之上,乍看似乎已一棒敲擊下去,再仔細看會發現那棍身距離齊幼頭頂大約還有零點幾毫米的空隙。


    勝出的聶爭神色有些迷茫,敗北的齊幼臉上除了心服口服,卻是一派平靜。


    聶爭充滿困惑道:“你怎麽這樣淡定?你不怕我方才一棍敲下來麽?”


    齊幼有些意外:“我為什麽要怕這個?你怎麽會敲?”


    “我差一點就敲了。”聶爭老老實實道,“前幾天我與人比過一場,當時他給我的感覺是我若不拚盡全力,就必然要被他打死。剛才我與你一戰,感覺你的實力不比他差,是以我也同樣全力應對。”也因此,那一棍他差一點就真的敲下去,若不是在最後關頭察覺到齊幼並不打算抵抗的話。


    如果剛才沒有差那一點,他那一棍真的已經敲下去,現在的齊幼會怎麽樣呢?


    想到這一點,聶齊二人同時後覺出一身冷汗。


    齊幼有些狼狽道:“我一開始就認定你是個善良的人,再加上你我並非是在正式的賽場之上,所以我……”


    “所以你哪怕被人家一棍差點敲飛腦袋,也還是隻當人家在跟你鬧著玩。”他話沒說話,旁邊觀戰的馮杉輕哼一聲接道,“我看小聶剛才那一棍就應該敲實在了,也好給你長點教訓,讓你以後別把遇到的對手都當成自家師兄弟。”


    齊幼給他訓得頭都抬不起來。


    聶爭卻忽然說:“以前我也是這樣的,與任何人交手都點到為止,那一天與那個人……與鋒刃交手之時,我以為錯的人是我。”


    當他被鋒刃的重拳打得爬都爬不起來,當林玦湊到他耳邊讓他“打死他”,他切實感覺到自己的血在燒起來,他以為錯的人是以前在山上那個什麽都不懂的自己,以為那種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氛圍才是比武應有的氛圍。他雖說不習慣,不喜歡,但他努力那樣去做了,但是……


    他有些惶惶問:“我是不是學到了很不好的東西?”


    這句話他本應該問馮杉的。


    但他問出口的卻分明是林玦坐著的那一方。


    林玦當然回答不了了。


    因為如果聶爭真的學了不好的東西,那她基本算得上是始作俑者。聶爭也不是真的想問她,他就是……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要看她。


    在場幾人各有思量,馮杉看了聶爭半晌,終於笑道:“我看你從拳場學了很多實戰的經驗,這很好啊。”


    “可是……”


    “比武的態度就跟做人是一樣的。”截斷他的話,馮杉輕輕鬆鬆道,“你怎麽打,就跟你是什麽性格,想做什麽樣的人是一個道理,都是自己的選擇,這個東西可談不上對錯。”


    聶爭沒來得及對他這番大道理有所反應,林玦卻忽然罵了一句:“傻*逼。”


    馮杉難以置信地看向她。


    “我可沒罵你啊馮館長。”林玦朝他聳聳肩,“我罵我家那傻*逼呢。”


    馮杉有些哭笑不得:“小聶怎麽傻了?”


    林玦輕哼一聲:“有些人以為自己學成了個小混混,差點一棍把人家腦漿打出來,也不想想這一棍不是沒打下來嗎,杞人憂天個什麽勁呢,神經病。”


    事實證明對某個已經被虐慣了的人而言,林玦的髒話是要比馮杉的大道理更有用的。偏頭想了片刻後,聶爭點了點頭:“也對。”


    馮杉、齊幼:“……”


    齊幼對於聶爭的功力是很佩服的,這時見他收了一臉被他這個失敗者還難過的神色,他心裏不由也鬆了一口氣,收棍跟他行了一禮:“謝謝聶先生指點,我無論對戰經驗、功力、應變能力都跟您相差很遠,跟您打這一場後,感覺自己現在就想去參加世武還是太不自量力了。”


    林玦眼睛一亮:“那你準備棄賽了?既然你這麽佩服我家爭爭,不如直接把你的名額讓給他?你有名額的吧?已經報名了吧?”


    “……”齊幼有些臉紅道,“不是我厚臉皮不肯讓,而是這個名額就算我棄賽,好像也不能讓給別人。”


    林玦不由十分失望。


    聶爭卻被她這有一出沒一出的鬧得頭疼無比,跟齊幼解釋道:“厚臉皮不是你,而是林玦,你不要把她的話放在心上。”


    林玦恨恨剜他一眼。


    馮杉被這對畫風迥異的組合逗得直樂:“齊幼去參加比賽,也不是想著一去就拿冠軍,隻是他練武也這麽多年,總得出去見識一下天高地厚,這一回參加世武哪怕敗北,說不定三年後再去參加,到時候結果也就跟現在不一樣了。”


    他這話明著是在說齊幼,但其中到底幾個意思,慧黠如林玦、單純如聶爭都第一時間聽出來。畢竟兩人一來就明說要找馮杉要世武名額,而馮杉針對這件事卻還沒有發表任何看法。


    這句話大約就是馮杉的看法了。


    聶爭卻注定接受不了。


    沉默好一會兒,他道:“我可以向您挑戰嗎?”


    “跟我?”馮杉指著自己的鼻子。


    點了點頭,聶爭認認真真問:“如果我能打敗您,您可以推薦我參加世武嗎?”


    他問得誠懇,馮杉也並沒有覺得他這是異想天開。


    “可以。”他點點頭道,“但是怎麽比,比什麽,這個由我來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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