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兩個人輕，是出於聶爭之前跟武陵波比武時同樣的原因。慢，則是因為兩人都在思考。
謝蘊從他出第一劍開始，使的並不是榮成祖傳下來的那套很有名的劍法，而是他自己這些年領悟出來的一些劍招，是除開榮成有限的人以外，別人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劍招。
謝蘊不是天才，是以他鑽研出的劍招在實戰之中或許稱不上高妙，但在他與聶爭這樣一場特別的比武之中，繁複、難以破解卻是肯定的。
是以他出招慢，聶爭應對更慢。
聶爭應對的招式，也不再是他先前與武陵波一戰出的那些劍招。
一理通而通百理，這道理放在許多地方都是適用的。就如同聶爭這些年致力將所見、所學、所領悟的一切武功招式都融入他的雙拳之中，那當他不使拳而使劍的時候，他的這些感悟又能不能放進劍招裏呢？
那當然是可以的，尤其隻是在理論戰的時候。
隻是他在劍術上到底不是能人，所以每一招他都需要想很久，要在腦海裏融匯了又融匯、貫通了又貫通以後，這才看似輕飄飄的一劍使出來。這劍在實戰之中或許同樣不夠快準狠穩，但用來破解謝蘊的劍招，那真是一招一個準。
畢竟謝蘊見識再豐富，哪有在少林寺藏書閣裏泡大的聶爭豐富？畢竟聶爭的武學天分跟謝蘊相比，這差距真像兩人的年齡一樣大。
漸漸的原本專注看武陵波教習劍術的齊幼戚揚幾人又都圍到這一邊來，不多時龍淵那幾個想要趁機跟著武陵波偷師的也忍不住跑過來，直到最後武陵波自己也終於放下劍走過來。
沈三秋含笑瞟他兩眼：“很不容易啊師弟，居然還有人能令你主動擾亂自己計劃內的事。”
武陵波看著謝蘊聶爭二人雙眼發光，臉上卻還力持鎮定：“今天的功課已經練完了，練完了我才過來的。”
的確是練完了，因為這會兒弟子們也都紛紛收劍向這邊圍了過來。隻是武陵波剛才練劍時動作時不時比平常快了好幾分，又是不是在練劍時嫌棄弟子們慢了好幾分，這就隻有他自己知道了。
那一頭謝蘊與聶爭的比武已進入白熱化——嗯，慢放版的白熱化。
謝蘊在滿頭大汗之中，劍尖晃晃悠悠的往前遞出了一招。
這一招看似不穩，實則大開大闔，看似浩蕩的一劍，卻又在出劍的同時封死了劍前劍後所有破綻，可以說是令對手避無可避、擋無可擋的一招，高妙的程度連旁邊的武陵波也看得忍不住上前了一步。
聶爭當然也看得出來，他有些驚豔問道：“請問這一招可有名字？”
謝蘊遞出那一劍過後，額角的汗淌得更凶了，抖著聲音道：“叫‘同塵’。”
榮成最厲害、也最有名的一套劍法叫做出雲劍法，這套劍法裏最凶險的一招叫做歸墟，而謝蘊的同塵，就是從歸墟之中領悟得來。厲害的劍術劍招又或者厲害的人，往往會有一些極端的體現，歸墟招如其名，就是十分極端的一招，而謝蘊作為一個並不極端、各方麵都講求四平八穩的人，練這一招練了幾十年，將歸於盡處給練成了和光同塵。
但同塵隻是沒有歸墟那樣極端的淩厲而已，絕不是不厲害。
聶爭就給難住了。
武陵波和榮成的弟子們一時間都給難住了。
不止聶爭，現下所有看到這一招的人都忍不住開始思考破解的方法。
隻是最先動的還是聶爭。
他手中的劍，遞出的動作比謝蘊那一招同塵還要慢、還要凝重。
遞劍時他口中道：“這一招還沒有名字，因為是我最近才新領悟出的招式。這一招也並不是劍法，而是拳法，現下我將它用於劍招之中，試一試能否破解前輩這一招同塵。”
他是個不慌不忙的人，劍招很慢，語速也不快。是以等他這兩句話說完，他使出的那一招也已經使到老——他勝了，謝蘊被迫棄劍，一屁股坐在地上，喘得很有幾分狼狽。
兩人這場比武，說兒戲也兒戲，但那些慢放劍招與凝思細想之中，又確實包含了十分凶險的刀光劍影。謝蘊的這場輸，看似就是個劃劍招劃不動了而已，但輸的一瞬那很沉重的壓力，謝蘊自知也並不遜於他往常真正與人刀劍相向的任何一場。
而他感受到的不止有壓力，還有很濃重的失落，口裏喃喃道：“我為什麽會輸呢？”
謝蘊的確不是個天才，當他很多年前意識到自己再怎麽勤學苦練也不可能躋身真正的高手行列，他也的確痛快的就退居到榮成管理者的行列，但這並不代表他對於自己在武學上的成就毫無期待。他總歸是從很小就開始練武的，他這些年也從沒有放棄研習劍術的，當他剛才使出那幾招的時候，不說技驚四座，但他確實也沒想過自己會這樣輕易就敗在一個小孩子手裏，這令他一時之間實在很難接受。
“您為什麽會輸？”
卻不想剛剛贏過他的聶爭重複一遍他的問題，而後答道：“因為您的招式是從想象之中領悟出來的，而我的招式是從實戰之中領悟出來的。”
謝蘊一怔，而後抬頭。
就連武陵波等人也都有些驚訝。
“我剛剛來到崇明之時，還不會我剛才使出的那些招式。”聶爭道，“我跟高手過招，而後體會到自己力有不逮，從而有所領悟。而前輩你從與自己想象中的對手交手的情形下領悟出的招式，又怎麽能打得過我呢？你剛才問的有關於世武的問題，我已經有答案了，您要聽嗎？”
謝蘊愣愣點頭。
聶爭不說話，卻反而看向武陵波。
武陵波有些莫名：“你看我幹嘛？”
“您當年參加世武，可有所斬獲？後來為何又止步哪裏了呢？”聶爭問道。
“斬獲？那當然有了，不然我去那裏幹嘛。為什麽止步？”武陵波先是有些莫名回答了他第一個問題，而後又琢磨了一下第二個，片刻輕輕一擊掌，“是了，從那以後總有世界各地的劍客來崇明找我，這比自己出去挑戰方便多了，我就懶得再出門了。”
這答案叫許多崇拜武陵波的人聽到，大約要感到宛如偶像破滅般的痛楚。至少在場的龍淵等人，都是寧願自己從沒有聽過這答案。
不慕名利跟懶得出門，作為粉來說大概寧願永遠堅守著第一個理由。
但真實的武陵波就是這樣一個簡單到“懶”的人呀。
聶爭忍了忍，沒忍住又笑出了聲。
武陵波也忍了忍，還是沒忍住問道：“我剛才就想問，你這是在嘲笑我嗎？”
聶爭笑著搖了搖頭：“我隻是心慕館長，以為館長這樣的人才是我輩典範，也是這樣的……”他頓了頓，而後說了一個沒人想到會從他的口裏說出來、也沒人想過能夠用來形容武陵波的詞，“可愛。”
武陵波瞪大了眼，愣在原地。
而後眾人清楚看見，他愣著愣著……一張不算年輕但也不老的俊臉以眾人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紅了。
而後一幹人等不由自主覺得，嗯……是、是挺可愛的。
唯有一個人有些不忿地咬住嘴唇。
仿佛感受到當中的怨念光波，聶爭誇出那險些驚掉一群人下巴的一句話以後，及時將目光看向了那人。
這人當然又是林玦了。
聶爭看著她，臉上依然帶著他剛才誇讚武陵波時的微微的真誠的笑意，不說話。
他不說話，林玦哪怕認定這回委屈的人是自己，也隻得率先開口：“你、你都沒誇過我可愛！”
沒說出口的時候就還好，一旦話說出口，她那點似真還假的委屈倒真是一層層的給真實疊加上來了，想著自己這麽一個要身材有身材要顏值有顏值的美女天天跟在他身邊，為他忙出忙進操碎了心，他既沒誇過自己好看，也沒誇過自己聰明，現在、現在居然還當著她的麵誇讚一個男人可愛？？這當她是死的嗎！
林玦嘴翹得都能掛油壺了。
聶爭還是看著她不說話，隻是眼中的笑意卻越來越濃。
林玦也不知怎麽的，明明是唯我獨尊的一張臉皮，卻生生被他這略帶揶揄的笑意逼出了兩抹緋紅。
聶爭眼看她神色間的變化，這才慢悠悠道：“雖說我每天大約有十次都想跟你分道揚鑣，有一百次要被你從我連想都想不到的各個方麵氣到，但是……”看著那張越來越黑的俏臉，聶爭輕聲笑了笑，“還有很少數的時候，我確實感覺你很……可愛。”雖然——
他在心裏補充道，最近這個“很少數的時候”似乎有著越變越多的趨勢。
明明也不是什麽特別好聽的話，而且在這個不是特別好聽之前還先抑了很長一段，但林玦卻是克製不住的在他這一句話裏開心起來，開心到四周的空氣都仿佛憑空飄出了粉紅泡泡。
眾人：“……”
所以好端端的武者間的惺惺相惜怎麽就莫名變成情侶間的甜蜜互動了？熱血的武俠片氛圍怎麽就一躍成了偶像劇式浪漫了？……最重要這兩人什麽時候變成情侶了？！
“所以——”每個人都在內心瘋狂吐槽的莫名詭異的氛圍之中，一道聲音忽然小心翼翼問道，“聶小友你剛才說的答案是？”
說話的人是老實巴交等聶爭的“答案”、卻隻等來各種不停變換的話題與氣氛的謝蘊。
聶爭怔了怔以後，才反應過來自己剛才說了什麽。
……所以他是一時之間鬼上身了嗎？
內心雖說有著這樣的惶恐，聶爭臉上倒也不顯，不動聲色將已經跑到八百裏開外的原題拉回來：“我是想跟謝前輩說，我參加世武，除開一定要參加的某一個原因，別的部分，並沒有林玦說的那樣堂皇，什麽影響更多人、更多武者這樣的，我大約隻想變得更強。”
最開始，他想參加世武，真的隻是因為那一個原因。
但是不可否認的，他在這一路挑戰的過程中找到了與他過往在少林時完全不同的、越來越多的學武的樂趣。
刨除掉外在一切的因素與他必須得去的那一個，他想要參加世武，隻是因為他喜歡習武，想要與更多的對手過招，想要變得更強，如此而已。所以——
“請武館長與謝前輩忘掉之前我和林玦提的條件吧，這個名額我憑自己本事來拿。”
“我會盡我所能請求師叔和師兄把這個推薦名額給你。”
聶爭和武陵波同一時間說出了上麵這兩句完全不同的話。
謝蘊從他出第一劍開始，使的並不是榮成祖傳下來的那套很有名的劍法，而是他自己這些年領悟出來的一些劍招，是除開榮成有限的人以外，別人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劍招。
謝蘊不是天才，是以他鑽研出的劍招在實戰之中或許稱不上高妙，但在他與聶爭這樣一場特別的比武之中，繁複、難以破解卻是肯定的。
是以他出招慢，聶爭應對更慢。
聶爭應對的招式，也不再是他先前與武陵波一戰出的那些劍招。
一理通而通百理，這道理放在許多地方都是適用的。就如同聶爭這些年致力將所見、所學、所領悟的一切武功招式都融入他的雙拳之中，那當他不使拳而使劍的時候，他的這些感悟又能不能放進劍招裏呢？
那當然是可以的，尤其隻是在理論戰的時候。
隻是他在劍術上到底不是能人，所以每一招他都需要想很久，要在腦海裏融匯了又融匯、貫通了又貫通以後，這才看似輕飄飄的一劍使出來。這劍在實戰之中或許同樣不夠快準狠穩，但用來破解謝蘊的劍招，那真是一招一個準。
畢竟謝蘊見識再豐富，哪有在少林寺藏書閣裏泡大的聶爭豐富？畢竟聶爭的武學天分跟謝蘊相比，這差距真像兩人的年齡一樣大。
漸漸的原本專注看武陵波教習劍術的齊幼戚揚幾人又都圍到這一邊來，不多時龍淵那幾個想要趁機跟著武陵波偷師的也忍不住跑過來，直到最後武陵波自己也終於放下劍走過來。
沈三秋含笑瞟他兩眼：“很不容易啊師弟，居然還有人能令你主動擾亂自己計劃內的事。”
武陵波看著謝蘊聶爭二人雙眼發光，臉上卻還力持鎮定：“今天的功課已經練完了，練完了我才過來的。”
的確是練完了，因為這會兒弟子們也都紛紛收劍向這邊圍了過來。隻是武陵波剛才練劍時動作時不時比平常快了好幾分，又是不是在練劍時嫌棄弟子們慢了好幾分，這就隻有他自己知道了。
那一頭謝蘊與聶爭的比武已進入白熱化——嗯，慢放版的白熱化。
謝蘊在滿頭大汗之中，劍尖晃晃悠悠的往前遞出了一招。
這一招看似不穩，實則大開大闔，看似浩蕩的一劍，卻又在出劍的同時封死了劍前劍後所有破綻，可以說是令對手避無可避、擋無可擋的一招，高妙的程度連旁邊的武陵波也看得忍不住上前了一步。
聶爭當然也看得出來，他有些驚豔問道：“請問這一招可有名字？”
謝蘊遞出那一劍過後，額角的汗淌得更凶了，抖著聲音道：“叫‘同塵’。”
榮成最厲害、也最有名的一套劍法叫做出雲劍法，這套劍法裏最凶險的一招叫做歸墟，而謝蘊的同塵，就是從歸墟之中領悟得來。厲害的劍術劍招又或者厲害的人，往往會有一些極端的體現，歸墟招如其名，就是十分極端的一招，而謝蘊作為一個並不極端、各方麵都講求四平八穩的人，練這一招練了幾十年，將歸於盡處給練成了和光同塵。
但同塵隻是沒有歸墟那樣極端的淩厲而已，絕不是不厲害。
聶爭就給難住了。
武陵波和榮成的弟子們一時間都給難住了。
不止聶爭，現下所有看到這一招的人都忍不住開始思考破解的方法。
隻是最先動的還是聶爭。
他手中的劍，遞出的動作比謝蘊那一招同塵還要慢、還要凝重。
遞劍時他口中道：“這一招還沒有名字，因為是我最近才新領悟出的招式。這一招也並不是劍法，而是拳法，現下我將它用於劍招之中，試一試能否破解前輩這一招同塵。”
他是個不慌不忙的人，劍招很慢，語速也不快。是以等他這兩句話說完，他使出的那一招也已經使到老——他勝了，謝蘊被迫棄劍，一屁股坐在地上，喘得很有幾分狼狽。
兩人這場比武，說兒戲也兒戲，但那些慢放劍招與凝思細想之中，又確實包含了十分凶險的刀光劍影。謝蘊的這場輸，看似就是個劃劍招劃不動了而已，但輸的一瞬那很沉重的壓力，謝蘊自知也並不遜於他往常真正與人刀劍相向的任何一場。
而他感受到的不止有壓力，還有很濃重的失落，口裏喃喃道：“我為什麽會輸呢？”
謝蘊的確不是個天才，當他很多年前意識到自己再怎麽勤學苦練也不可能躋身真正的高手行列，他也的確痛快的就退居到榮成管理者的行列，但這並不代表他對於自己在武學上的成就毫無期待。他總歸是從很小就開始練武的，他這些年也從沒有放棄研習劍術的，當他剛才使出那幾招的時候，不說技驚四座，但他確實也沒想過自己會這樣輕易就敗在一個小孩子手裏，這令他一時之間實在很難接受。
“您為什麽會輸？”
卻不想剛剛贏過他的聶爭重複一遍他的問題，而後答道：“因為您的招式是從想象之中領悟出來的，而我的招式是從實戰之中領悟出來的。”
謝蘊一怔，而後抬頭。
就連武陵波等人也都有些驚訝。
“我剛剛來到崇明之時，還不會我剛才使出的那些招式。”聶爭道，“我跟高手過招，而後體會到自己力有不逮，從而有所領悟。而前輩你從與自己想象中的對手交手的情形下領悟出的招式，又怎麽能打得過我呢？你剛才問的有關於世武的問題，我已經有答案了，您要聽嗎？”
謝蘊愣愣點頭。
聶爭不說話，卻反而看向武陵波。
武陵波有些莫名：“你看我幹嘛？”
“您當年參加世武，可有所斬獲？後來為何又止步哪裏了呢？”聶爭問道。
“斬獲？那當然有了，不然我去那裏幹嘛。為什麽止步？”武陵波先是有些莫名回答了他第一個問題，而後又琢磨了一下第二個，片刻輕輕一擊掌，“是了，從那以後總有世界各地的劍客來崇明找我，這比自己出去挑戰方便多了，我就懶得再出門了。”
這答案叫許多崇拜武陵波的人聽到，大約要感到宛如偶像破滅般的痛楚。至少在場的龍淵等人，都是寧願自己從沒有聽過這答案。
不慕名利跟懶得出門，作為粉來說大概寧願永遠堅守著第一個理由。
但真實的武陵波就是這樣一個簡單到“懶”的人呀。
聶爭忍了忍，沒忍住又笑出了聲。
武陵波也忍了忍，還是沒忍住問道：“我剛才就想問，你這是在嘲笑我嗎？”
聶爭笑著搖了搖頭：“我隻是心慕館長，以為館長這樣的人才是我輩典範，也是這樣的……”他頓了頓，而後說了一個沒人想到會從他的口裏說出來、也沒人想過能夠用來形容武陵波的詞，“可愛。”
武陵波瞪大了眼，愣在原地。
而後眾人清楚看見，他愣著愣著……一張不算年輕但也不老的俊臉以眾人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紅了。
而後一幹人等不由自主覺得，嗯……是、是挺可愛的。
唯有一個人有些不忿地咬住嘴唇。
仿佛感受到當中的怨念光波，聶爭誇出那險些驚掉一群人下巴的一句話以後，及時將目光看向了那人。
這人當然又是林玦了。
聶爭看著她，臉上依然帶著他剛才誇讚武陵波時的微微的真誠的笑意，不說話。
他不說話，林玦哪怕認定這回委屈的人是自己，也隻得率先開口：“你、你都沒誇過我可愛！”
沒說出口的時候就還好，一旦話說出口，她那點似真還假的委屈倒真是一層層的給真實疊加上來了，想著自己這麽一個要身材有身材要顏值有顏值的美女天天跟在他身邊，為他忙出忙進操碎了心，他既沒誇過自己好看，也沒誇過自己聰明，現在、現在居然還當著她的麵誇讚一個男人可愛？？這當她是死的嗎！
林玦嘴翹得都能掛油壺了。
聶爭還是看著她不說話，隻是眼中的笑意卻越來越濃。
林玦也不知怎麽的，明明是唯我獨尊的一張臉皮，卻生生被他這略帶揶揄的笑意逼出了兩抹緋紅。
聶爭眼看她神色間的變化，這才慢悠悠道：“雖說我每天大約有十次都想跟你分道揚鑣，有一百次要被你從我連想都想不到的各個方麵氣到，但是……”看著那張越來越黑的俏臉，聶爭輕聲笑了笑，“還有很少數的時候，我確實感覺你很……可愛。”雖然——
他在心裏補充道，最近這個“很少數的時候”似乎有著越變越多的趨勢。
明明也不是什麽特別好聽的話，而且在這個不是特別好聽之前還先抑了很長一段，但林玦卻是克製不住的在他這一句話裏開心起來，開心到四周的空氣都仿佛憑空飄出了粉紅泡泡。
眾人：“……”
所以好端端的武者間的惺惺相惜怎麽就莫名變成情侶間的甜蜜互動了？熱血的武俠片氛圍怎麽就一躍成了偶像劇式浪漫了？……最重要這兩人什麽時候變成情侶了？！
“所以——”每個人都在內心瘋狂吐槽的莫名詭異的氛圍之中，一道聲音忽然小心翼翼問道，“聶小友你剛才說的答案是？”
說話的人是老實巴交等聶爭的“答案”、卻隻等來各種不停變換的話題與氣氛的謝蘊。
聶爭怔了怔以後，才反應過來自己剛才說了什麽。
……所以他是一時之間鬼上身了嗎？
內心雖說有著這樣的惶恐，聶爭臉上倒也不顯，不動聲色將已經跑到八百裏開外的原題拉回來：“我是想跟謝前輩說，我參加世武，除開一定要參加的某一個原因，別的部分，並沒有林玦說的那樣堂皇，什麽影響更多人、更多武者這樣的，我大約隻想變得更強。”
最開始，他想參加世武，真的隻是因為那一個原因。
但是不可否認的，他在這一路挑戰的過程中找到了與他過往在少林時完全不同的、越來越多的學武的樂趣。
刨除掉外在一切的因素與他必須得去的那一個，他想要參加世武，隻是因為他喜歡習武，想要與更多的對手過招，想要變得更強，如此而已。所以——
“請武館長與謝前輩忘掉之前我和林玦提的條件吧，這個名額我憑自己本事來拿。”
“我會盡我所能請求師叔和師兄把這個推薦名額給你。”
聶爭和武陵波同一時間說出了上麵這兩句完全不同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