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沒有退路了,不等黑老太看清楚,我隨即掏出一張黃符貼到了她腦門上。這符咒是蘇懷給我的,他說遇到危險時可以用。


    黑老太僵屍一樣腦袋上貼著黃符,我正等著符咒發作,不料屋裏的劉老大和他媳婦也出來了,我轉身將剩下的貼到了他們頭上。


    四張符隻剩下了一張,我後怕不已,這要多來一個我都不知道怎麽對付了。就在我鬆了一口氣的時候,黑老太忽然發作,伸著手就朝我抓來。


    我來不及躲閃,一下子被她抓到了喉嚨,她死命的掐著我,一邊用力一邊說,你還我圍脖,你還我圍脖,我的頭要掉下去了,喲,我的頭掉下去了。


    我一看黑老太的腦袋歪向了一邊,脖子上就連著一點皮肉,眼看腦袋就要掉到地上了。臥槽,這劉老大媳婦下手真狠啊,生生將黑老太的脖子勒斷了半根。


    就在我無力掙紮的時候,身後的劉老大和他媳婦也開始動作,他們一起朝我抓來,眼看就要把我撕碎了,我頓覺痛苦不已。


    “兒子,兒子,你這個死老太婆,我不生兒子就該死麽,我弄死你,我弄死你!”劉老大的媳婦一邊抓我一邊憤懣的說著。


    劉老大也發了瘋,喊著你殺了我娘,我要弄死你償命,弄死你!


    他們好像都把我當做了仇恨的對象,我在三隻鬼的撕扯下,全身痛苦不已。就在我要被撕碎的時候,身後忽然傳來一聲嗬斥,三隻鬼一起住了手。


    我發現三個鬼的腦門上貼著黃符,他們的眼睛泛著綠光,再也不是空洞無神的眼睛了。這一幕讓我恐懼,同時也感到奇怪。


    我回頭朝那個聲音看去,身後出現一個白影,白衣白裙,頭發披散著,樣貌卻出奇的好看。


    我心神一動,這不是小寡婦麽,她終於出現了!


    我欣喜若狂,小寡婦冷著一張蒼白的臉看著我,黑老太看見小寡婦嘿嘿一笑,說你來陪我兒子了?你來陪我兒子了?


    小寡婦並不理會黑老太,她向我走過來,目不轉睛的盯了我一會兒,開口就問,你怎麽找了這個地方成親?我不喜歡,我們走吧?


    說著話,她伸手過來拉我,估計是她長得太好看了,我竟然一點不怕。小寡婦沒拉住我,卻被一旁的黑老太搶先一步將我推到了一邊。


    黑老太撕扯著嗓子對我咆哮,說我該死,搶她兒媳婦。我一陣懵逼,回頭看向劉老大的媳婦,這時候黑老太的身後又出現了一張麵孔。


    這是一個男人的臉,泛著陰綠的光,那死鬼一般呆若木雞的瞳仁沒有一絲色彩,他耷拉著雙手,緩緩的在黑老太身後移動。


    我忽然明白了什麽,這特麽就是黑老太病死的二兒子?難道說他就是小寡婦的男人?明白這一點之後我簡直連撞牆的心都有了,我特麽怎麽那麽悲催啊!


    借婚房借了個鬼屋不說,居然還跑到人家男人家裏來和人家媳婦結婚,難怪黑老太一家子看見我就跟看見仇人似的,非要弄死我不可呢!


    說來說去他們才是一家人,而我這個外人就別跟著攙和了吧!我抱歉的笑了笑,對小寡婦說,諾,你男人就在那兒呢,這下你滿意了,不要滿世界找男人啦!


    說完我就想開溜,小寡婦卻一秒鍾飄到了我麵前,悲傷無比的看著我。她這神情更讓我懵逼了,我心說不過是偷看了你的後背,連關鍵部位都沒看著,你至於這樣麽?


    小寡婦的男人,也就是劉老二雙腿不動,直接飄到了小寡婦的後邊,他開始喊她的名字,說雪豔啊,我的媳婦,我們入洞房吧!


    黑老太十分滿意的嘿嘿大笑,說今天晚上一定要入洞房,明天就能給她生個大胖孫子了!


    我說,你們入你們的,我就不打擾了,這跟我沒什麽關係,你們放我走吧?


    小寡婦卻一直跟著我,我越發鬱悶,我說,那個誰,你的頭發我已經丟了,在你大嫂那裏呢,你不要跟著我啊。


    小寡婦說,林遠,你不認得我了嗎?你不要離開我啊,我不是誰的媳婦,我這輩子隻會嫁給你。


    她這話弄得我莫名其妙,實在不知道從何說起,我壓根就不認識她,她為什麽一定要嫁給我?而就在這時候,劉老二緩緩轉頭,對黑老太說,媽,我媳婦要跟別人,不能叫他們走。


    劉老二的話像是一道命令,黑老太、劉老大和他媳婦一起向我們圍了過來,我知道他們一家都是冤死的,戾氣太重,真要鬥起來江雪豔可不是對手。


    就在我不知道怎麽應對的時候,江雪豔忽然拉住了我,朝一個方向跑去。我們最初在院子裏繞圈,是以一種奇怪的線路在繞,黑老太一家站在一邊看著,卻不追趕。


    繞了幾圈我們就來到了門口,江雪豔帶著我一路向東奔去。我們一直往山上跑,也不知跑了多遠,反正周圍黑咕隆咚的,無數樹影從身邊飛過。


    過了好久,江雪豔終於停了下來,她看了看身後,在確定黑老太一家沒有追趕上來後,她才放心的鬆開了我的手。


    我問她,我們剛才是在做什麽?


    江雪豔說,她不是黑老太一家的對手,而且她很怕她們,所以隻能選擇逃跑。鬼有鬼路,剛才我們跑的線路是她提前打探好的,黑老太一家追不過來。


    我問她為什麽那麽怕黑老太一家?按道理來說那可是她的婆家啊。江雪豔搖了搖頭,說她並不承認這門親事,所以,她認定的丈夫隻有我一個,因為是我先娶了她。


    我莫名其妙的看著江雪豔,月光下她一身白衣顯得溫婉恬靜,看起來一點也不像個女鬼。我說,你講明白一點,我什麽時候娶了你?


    江雪豔盯著我說,你再好好看看,你真的一點也不記得我了?


    我仔細看了她的臉,確定真的不認識她。江雪豔歎了口氣,她說已經過了這麽多年,我們的樣子早就變了,我不認識也屬正常。


    然後她問我,可還記得鄰村那個小姐姐,可還記得那年的家家酒?


    她這麽一說我就想起來了,好像是有這麽一回事。那年我不過六七歲,跟著奶奶到隔壁村走親戚,在那裏認識了幾個年齡相仿的小朋友,我們一起玩家家酒。


    小孩子們最愛玩的莫過於娶媳婦,誰當新郎,誰當新娘,然後弄個泥娃娃當做他們的孩子。那時候我的新娘是一個比我大半歲的小姐姐,長得特別漂亮。


    我還記得她的頭發散了,我裝模作樣的給她紮辮子,結果把她的頭發弄得亂七八糟,她當時就哭了,說自己變醜了,以後都嫁不出去了。


    我哄她,說你別哭,長大後我娶你。


    我驚訝的看著她,我問,難道你就是那個小姐姐?


    江雪豔見我認出了她,十分激動,她差點過來把我抱住。可我仍然覺得奇怪,就算她是那個小姐姐。當年不過是童言無忌的話,不過是一場家家酒,難道就是因為這個,江雪豔非我不嫁?這說出去有些太誇張了吧?


    江雪豔卻說,她原以為也是一場玩笑,當她被那些人塞進棺材的時候,也以為自己嫁給了那個她並不熟悉的男人,可是,等她真的成了鬼,她才知道她跟那個男人的婚姻並不算數。


    早在她很小的時候,就已經跟人拜了天地,陰間跟陽間的規矩不同,拜了天地就等於說認定了彼此,她已經是我媳婦了,又怎麽能嫁給別人?


    我愣愣的看著她,原來這就是她非要嫁給我的原因?可是我還是有點接受無能啊,小時候拜的天地,長大後怎麽能作數呢!


    我們兩個在山坡上休息了一會兒,江雪豔顯得很高興,我卻高興不起來,我無法想象跟一個女鬼做夫妻是什麽滋味。


    過了一會兒,我忽然想到一個問題,黑老太一家子會不會追到這裏來?


    江雪豔說不會,這條路她封死了,他們追不過來,她叫我放心。我隨口罵了句,蘇懷,給的什麽破符,差點害死我。


    江雪豔忽然問我,覺不覺得蘇懷有問題?


    她不說我不覺得,她這一問我還真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勁了。蘇懷說那符是用來救命的,可卻差點要了我的命。


    難道蘇懷想害我?這不可能吧,他收了我父母的錢,就是要來救我的,沒必要害我,難道說我父母想害死我?這更加不可能。


    可是,蘇懷身上的疑點的確很多,首先最大的可疑之處就是時間問題,我剛給我爸打了電話,說明了情況,他立馬就到了,就跟事先準備好了似的。


    江雪豔說她害怕黑老太,不敢去劉家老宅,可蘇懷偏偏要我準備一間沒人的空房子。這在我們附近,我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劉家老宅。


    難道說從一開始,他就在想方設法的把我往劉家老宅裏引?第一晚我沒有遵照他的吩咐,半夜就逃了回來,若是我沒有回來呢,會發生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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