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麥將這兩天發生的事情告訴了康大夫,康大夫便打算去看望董老先生,兩人一起前往董府。


    管家滿臉喜氣的看著夏小麥,然後領著夏小麥和康大夫往府裏走。


    “董老先生醒了?那太好了!”


    夏小麥聽見管家這麽說,笑著和康大夫對視一眼。


    “你上午離開了沒多久,老爺子就醒了,現在精神頭也不錯,府裏上下總算是鬆了口氣!”


    管家年紀也大了,說的時候眼睛都紅了,看來是這董府的老管家了。


    “那……東老板他……”


    夏小麥忍不住問道,但開了口又覺得不合適。


    “大少爺一直守在老爺子跟前。”


    提及東驚風,老管家更是欣喜。


    還沒走到房間呢,夏小麥和康大夫便聽見了老爺子笑嗬嗬的聲音。進去一看,董茉汐和東驚風都守在床榻邊,還有一邊的徐大夫,幾個人和董老爺子有說有笑。


    “小麥,老康,你們來了!來來,快進來!”


    董大夫趕緊起身,來著夏小麥進來。


    “這兩位就是你說的夏小麥和康大夫嗎?快請人家坐下,嗬嗬嗬!”


    七八十歲的董老爺子滿臉的和藹笑容,衝著夏小麥招手。


    “董先生……”


    夏小麥和康大夫都是晚輩,很是尊敬這樣的老前輩。


    “小麥,叫老爺子就好了,先生先生的都生分了!”


    董大夫笑了笑。


    “老爺子!”


    夏小麥也不矯情,喊的大方得體。


    “我聽汐兒說了,你昨晚是怎麽救我的,你,你是怎麽想出來的?太有創意了!若你有師父,他一定是個很了不起的人!”


    董老爺子感歎道。


    “是,他卻是很了不起,可惜我學的還是太少了……可惜,他已經永遠的離開我了……”


    夏小麥目光閃爍,誠摯的說道。


    她說的“他”,指的就是前世的那個世界,說起來總有無限的感慨。


    大家一聽這話,理所當然的理解為夏小麥的師父已經離世了,紛紛覺得惋惜。隨後轉移了話題,大家聊得很開心。


    看著董老爺子不錯的精神頭,夏小麥的心總算得到了安慰。


    中途,夏小麥和董茉汐離開了房間一趟。


    “我看老爺子和東老板很快樂呢!他們之間的誤會解除了嗎?”


    夏小麥猶豫的開口問道。


    “小麥,經曆了昨天的父親差點離開我和大哥的這件事情,我想大哥已經不再像之前那般偏執了……”


    董茉汐緩緩說起了過往。


    “小的時候,我就很崇拜大哥和父親,大哥從小跟著父親耳濡目染,更是這京城裏有名的神童。那個時候,母親總是帶著我在夜裏等父親從醫館回來吃晚飯,雖然晚,可母親和大哥總是很高興。”


    董大夫臉上難掩幸福。


    “父親的醫術非常好,名聲在外,皇親國戚甚至宮裏的貴人都會請我父親去看診。大哥年紀不大,也經常會跟著給父親當仆童。父親變得越來越忙,晚上回來的越來越晚……”


    這已經是三十年前的事情了,董大夫覺得卻恍如昨日。


    “到了我十歲,大哥十七歲的時候,母親病了……起初隻是小病,父親沒有時間給母親看病,還是大哥給母親開的方子,我和大哥一起照顧母親。”


    傷感的表情已經爬上了董大夫的臉,夏小麥有些心疼,不忍心打斷董大夫。


    “然而母親的情況卻始終沒有好轉,不得根治。父親也曾經給母親看過,發現隻是一般的小病,便不怎麽理會母親,日子久了,還覺得母親是無病呻吟……母親總勸我們、安慰我們,要我們不擔心。”


    董大夫歎氣一聲,小時候不懂的事情,現在都看得清了。


    “那老婦人的身體就一直這麽……”


    夏小麥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大哥和父親吵架,質疑父親的診斷,有一次吵的急了,父親便打了大哥兩巴掌,斥責大哥,說他一個什麽都不懂的孩子,認得幾個字和藥材就敢質疑他的醫術!父親又狠狠的罵了母親一頓,便更不著家了。”


    董大夫抹了抹淚水。


    “從那以後,父親幾乎就不著家了。大哥變得沉默寡言,整天悶頭學醫,往認識的長輩醫館跑,為的就是要治好母親。可是,幾年下來,母親的身體已經垮下來了,小的病症已經拖延成了其他各種病發症了……大哥學了一身本領,可他真正意義上的第一個病人,卻最終還是死在了他的懷中。”


    淒涼和傷感湧上夏小麥的心頭,想來東驚風那個時候也就是不到二十歲的孩子,卻要對麵這樣絕望的事情。


    “母親去世之後,父親在母親的墳前呆坐了三天,然後大哭了一場……大哥無法原諒父親,指著父親說恩斷義絕,離開了這個家。十多年以後,我再次見到大哥時,他已經改姓東,成了商人。”


    董大夫說完,望著遠處飄揚的柳枝,有些出神。


    夏小麥不知道該怎麽評論這樣的家庭恩怨,但她明白,親情是難以割舍的東西。董大夫的描述是選擇了她記憶裏最深刻的場景,夏小麥相信這父與子之間的情感和怨恨一定還有更多的碎片。


    今天的東驚風也已經雙鬢斑白了,人生的經曆也不再是孩子的懵懂了,也許還有什麽董大夫沒有說,但是父子間的關係能有今天的進展,總是好的開始。


    “小麥,謝謝你願意聽我說這些。”


    董大夫目光柔和。


    “哪裏的話,這些事情對我來說也是一種人生經驗,是我該謝謝您。”


    “我不是指這件事,小麥,父親看起來很喜歡你,我想若有機會,你也能幫著父親和大哥修複他們的感情。”


    董大夫期許的看著夏小麥,帶了一絲哀求。


    夏小麥重重的點了點頭。


    天色漸晚,夏小麥等人離開董府,因為重要的閣樓被燒,董大夫還需要時間整理一下閣樓廢墟裏的東西,所以約定兩天後再來董府。


    因為董府並不遠,所以夏小麥和塗天嵐是步行回養生館,打算和瑤兒、三丫她們一起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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