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如月從懷裏取出自己一直隨身攜帶的玉刀,從前她每天都擺弄藥材,這玉刀是必不可少的。


    本來她也沒有帶玉質的藥盒,不過鄔王宮地下行宮裏還埋藏著不少好東西,之前她也順手找了一個。


    玉盒子有了,接下便是小心翼翼的采摘部分。


    此地沒有可以隔離的東西,秦如月隻能徒手來操作。


    此時連一向輕鬆的唐越崖都不免微微正色,嚴陣以待的蹲守在一旁。


    在一灘寧靜的汪潭中央,傲立著一支碧綠的根莖。如水蓮般純淨的花苞低垂著,白色的花蕊若隱若現。


    “此物外麵有著劇毒,若不甚觸摸,立刻用潭水清洗一下,我會在旁邊看著你的。”


    秦如月對他感激一笑,“有你這句話我便放心多了,鷺草的花苞無毒,待會我用玉刀割下花蕊,你便用盒子在下麵接著。務必一擊得手,沾了水這東西就不能用了。”


    唐越崖微微一笑,“放心啦。”


    兩人相視點頭,秦如月便緩緩朝那含苞欲放的綠色伸出了手掌。


    通透的玉刀輕輕化開花骨朵的花瓣,觸碰到那白色花蕊時,如鈴鐺一般微微顫動,落下幾顆白色的粉塵,秦如月目光緊鎖,不敢有絲毫的分神。


    手指穩穩的控製著力度,輕輕地朝花蕊的根部按了下去。


    仿佛能聽見清脆的斷裂之聲,嬌嫩的花蕊自花苞中墜落,突破了層層包覆的花瓣,朝水潭掉落下去。


    秦如月不覺呼吸一緊,急忙低頭看去,卻見一小節白色穩穩的落在那玉盒之中。


    哢噠一聲,唐越崖將玉盒穩穩扣住,不由釋然一笑,“妥活。”


    秦如月也如釋重負的笑了起來,鷺草的花蕊到手,隻等回到青山鎮就能入藥,給爹爹治病了。


    全程見證了這一驚險時刻的黑澤,此刻臉上的表情才稍微鬆懈了一點。


    聽說這鷺草含有劇毒時,他不知道有多擔心秦如月,可他既幫不上忙,又不知如何是好,隻能看著她去冒險。幸好現在沒什麽事,否則他要愧疚一輩子。


    秦如月將那玉盒抱在懷裏,臉上盡是高興之色。如今得了這名貴的藥材,幾乎是近來半年她最高興的事情了。


    “走吧,我們回去。”


    秦如月抱著盒子翻身上馬,恨不能一時就回到青山鎮,隻有爹爹吃了這幅藥,身體才能永久的好起來。


    唐越崖不由偷偷擦了一把汗,方才他也是跟著緊張的很,鷺草的毒雖說不是無藥可解,可這窮鄉僻壤的地方,若真是中毒了那可真是束手無策。


    他倒不是擔心別的,他是擔心秦如月萬一中毒了,以黑澤的脾氣還不逼著他把鷺草活活吃下去。


    臉上的笑意未曾減淡,心裏卻天翻地覆的翻了個個,如今塵埃落定,他也是撿回了一條小命。


    得了這幅藥材,秦如月的心情都豁然開朗起來。一掃前幾日的陰霾,一路上不停地說著話。


    黑澤慢悠悠的騎著馬,眼底含笑溫柔的看著她,仿佛他的世界裏隻有秦如月一般。


    “此事既已經辦妥,我們便應立刻啟程,趕回青山鎮。”


    黑澤笑的寵溺,“不急,前幾日你實在太累,就在金沙城好生修養幾日。待你恢複好了,再動身不遲。”


    秦如月正要說話,突然來了陣風,吹的她咳嗽不止。


    黑澤臉上一陣擔心,卻見她不在意的擺擺手,“我沒事。我爹的身體等不得,翟神醫說他隻有五年的壽命了,還是盡快把藥材拿回去,以免節外生枝......”


    秦如月話沒說完,黑澤卻是臉色一變,“你怎麽了?”


    秦如月騎在馬上,身體突然有些不受控製的搖搖晃晃,幾次差點從馬上掉了下來。


    黑澤這麽一出聲才發現,此時她竟是臉色蒼白,嘴唇紅的厲害,一副昏昏欲睡的樣子。


    “月兒!你到底怎麽了?”


    黑澤猛地勒住韁繩,卻發現上一秒還在和他說話,此刻卻一點反應沒有,搖搖晃晃的坐在馬上,好似已經失去了意識。


    “越崖,她這是怎麽了?”


    唐越崖狹長的眸子眯起,突然驚道:“不好,她要暈倒了。”


    下一秒黑澤已經驅身上前,伸手一撈將將接住她栽倒下來的身影。


    渾身癱軟的如棉花一般,全部的力量砸下來險些把黑澤給撞倒了。


    然此時黑澤卻是臉色漆黑,擔心的看著秦如月,“月兒?你能聽到嗎?月兒!”


    秦如月緊閉著眼,嘴唇泛著不正常的紅潤,眨眼之間竟然入血滴一般,臉色卻蒼白無色,一時看起來十分恐怖。


    唐越崖已經翻身下馬,快步來到她身前,一把將手腕撈了起來。


    沉吟半晌,頓頓道:“不妙,她中了鷺草的毒了。”


    黑澤眼底氤氳著怒意,又恨自己沒能把她照顧好。


    唐越崖也不笑了,此時他臉色尤為難看。


    方才他親眼看著秦如月動的手,全程都沒有觸碰到鷺草的根莖,又怎麽會中毒呢?


    如今秦如月情況危急,唐越崖當機立斷道:“先帶她回客棧。”


    黑澤自然是首當其中,不消半個時辰便趕回了金沙城。


    昏迷中的秦如月隻覺得周身特別的緊,好似有東西將她捆了起來,身體一陣冷一陣熱的,嘴巴也幹的厲害。


    此時她很想喝水,可卻無論如何也睜不開眼睛,說不出話來。意識在混沌中浮浮沉沉,卻怎樣也醒不過來。


    坐在桌前的黑澤和唐越崖看到的就是,秦如月似乎十分難過的皺著眉頭,唇色依然鮮紅欲滴,隱隱的腫了起來。


    黑澤坐立不安的敲著手指,頻頻的看向唐越崖,“你到底查到沒有?該如何是好?”


    唐越崖翻動書頁的速度比往日快了許多,此時已經恢複了氣定神閑的模樣,但無人知道其實他比黑澤還要緊張。


    “書上說,鷺草之毒無法自動排除,不過好在這毒並非擴散性的,隻會封在體內,若非人自己醒來,便一直在體內困著,不會有性命之憂。”


    黑澤眉頭一皺,這不是廢話嗎?若人醒不過來,難道要一直這般昏睡不醒,任由血液膨脹而亡嗎?


    唐越崖撓了撓頭,“這個我師父確實沒教,若不是秦姑娘狗偶然提起,我甚至都不知道還有這個藥材,現下隻能等她自己醒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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