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知道董瑞是被沈卿心利用,才做出那些傷天害理的事情,燕棄麟就覺得,董瑞不過是一個被利用的棋子罷了。


    正如煜世所說,現在他們真正的敵人,是那個神出鬼沒不知道到底要幹什麽的,梁師道。


    從梁師道手裏堪堪救下了姚勝朝,才剛剛撿回一條命來,人又失蹤了。


    不過燕棄麟可以斷定,姚勝朝不是被人劫走的,而是自己離開的。


    因為他走的時候身上的繃帶全都被拆了下來,房門大開,看管姚勝朝的人也沒看到什麽可疑人物。


    是他自己偷偷溜走的。


    他知道姚勝朝要離開肯定是有自己的目的,但他還是很擔心,萬一出去再被姚萬山抓到,後果不堪設想。


    不過眼下不是擔心別人的時候,燕棄麟現在已經自身難保。


    連續趕路半月餘,兩人終是到了洧川腳下。


    洧川鄰近殤陽,此地與董瑞即將占據的殤陽已經不遠。但他不能直接去把神英衛討要回來,因為他已是孑然一身,手無兵權利刃,也無皇命在身。


    單憑他的威望或許確實可以收回神英衛,但那時他也與造反的董瑞別無二致了。


    想到這燕棄麟又是一聲歎息,與皇上失去了聯係,不知言君安否,不知神英侯府如今如何了,高逸李辭是否都還好,他隻身一人來了雁嶺山,也不知那杜大當家的是否如杜成林所說,能接納他們夫妻二人?


    秦如月牽著馬走在集市的青石板路上,已經入秋的天氣越發涼爽,她看到城中百姓來回忙碌,各個卻都洋溢著喜悅,好像沉浸在什麽高興事中一般。


    燕棄麟對洧川很是熟悉,當年收複殤陽之時,神英衛經常在兩城之間來回折返,但燕棄麟是主帥,除了在營帳裏指揮,很少能被百姓見到。


    因此盡管他就坐在馬上大大咧咧的進了城,卻沒有人認出他來。


    這些天來燕棄麟收斂了光芒,一向掛著不可一世的高傲的臉上此時也變得平淡無奇,因為受了傷臉色蒼白些許,看起來隻是個有些英俊的普通男人而已。


    秦如月對他這種改變很是滿意,此時已經進了洧川,到處都是駐紮的軍隊,百姓沒見過他,但那些將士或多或少的一定有見過他的。


    到時候走漏風聲,她們將要麵臨的就會是滅頂之災。


    在驛站收拾了細軟馬匹,吃飽喝足整頓完畢,接下來就是打聽雁嶺山的方向了。


    雁嶺山位居洧川往東,是一座地勢險要依山傍水的絕佳之處。


    而在那山腰之中,赫然駐紮著一座古往今來官府都無可奈何的狼牙土匪,碧血寨!


    碧血寨的大當家的,便是杜成林的哥哥,杜成峰,其手下有兩位大將,名張濤,和張煥真,張家兄弟從前乃金兆駐軍裏的大將,黃陽之亂的時候被指揮使拋棄,兩人死裏逃生幸免於難,卻對駐軍失去了信任,心如死灰投奔了杜成峰。


    如今碧血寨乃三主當家,在此地名聲甚廣。隻需稍一打聽,便知道了營寨所在方位。


    “你們二位,是要去那碧血寨投奔大當家的麽?”


    一喝茶的布衣小倌清了清嗓子問道。


    秦如月回頭,與他打了個照麵。聽人嘴裏親切的叫著大當家的,便知道這碧血寨在當地的名聲是好非壞的。


    自古以來當官的好壞隻有百姓知道,這些人對碧血寨並無抵觸反而從字裏行間都能感受的到,他們對碧血寨很是敬仰。


    這一點燕棄麟能夠理解,碧血寨雖為匪寨,但山上的土匪從沒做過打家劫舍的醃臢事,反而在遼軍侵襲的時候對百姓護衛有加,幾次解決了關外戰事,成了百姓心中可靠的保護傘。


    正如同神英衛一直以來銳利抗敵,隻要能保護百姓,那就足夠得到他們的敬仰。


    “這位小哥,我與夫君特意從蘭州趕往此處,是去碧血寨投奔親戚的。到了洧川人生地不熟,不知如何前去。若小哥知曉,還望告知。”


    秦如月客客氣氣的又問了一遍,那布衣小倌坐直了身子,雙眼放光的瞧著兩人,“你們二位,是與大當家的有親戚麽?”


    秦如月和燕棄麟對視一眼,“額,正,正是。不過許多年未見,不知大當家的還能認出來我們夫婦不能。”


    布衣小倌激動的拍著桌子就跳了起來,惹得旁邊喝茶的人不快,“童明!你能不能消停點,茶都被搞的落灰了。”


    叫做童明的年輕男子笑嘻嘻的躍過那大叔,來到秦如月二人麵前,拍了拍身上的土,鄭重的自我介紹道。


    “二位貴人,我叫童明。兩位既是大當家的親戚,那邊是我童明的朋友。實不相瞞,大當家的曾救過我一命,我一直對大當家的敬愛非常,卻一直沒能當麵道謝,不知二位能否行個方便,帶弟弟我一起上山,我要給大當家的當麵道謝!”


    秦如月一陣語塞,這小子看著年紀不大,油嘴滑舌的,說的話一套一套的,總讓她有種自己被套路了的感覺。


    “這,我們夫婦也是投奔而來,怎好再帶陌生人上山。況且我們也不知道匪寨在何處,如何帶你啊?”


    童明切切的上前來,想抓住秦如月的手,卻被燕棄麟冷冰冰的眼神製止住,隻好站在原地抱拳道:“不知道沒關係,我知道啊!我帶你們去碧血寨,要求是帶我一起上山,可好?”


    秦如月和燕棄麟對視一眼,皆是轉過身去細細商議起來。


    “我的意見是不要帶,多事之秋能避則避。”


    燕棄麟不同意她帶人,秦如月也是這麽想的。且不論這大當家的人怎麽樣,碧血寨到底是匪寨,這麽多年易守難攻,自己若真帶了個奸細進去,豈不是害了杜成峰,浪費了杜成林兄弟的苦心?


    這麽想著,就想拒絕。


    一回身,卻見童明不知為何和人打起來了。


    童明騎在一個寬臉肥碩的男童身上,對著臉就招呼起來,邊打還邊罵:“叫你嘴賤!我殺了你!”


    那胖丁也不甘示弱,抱著童明往前衝去,童明被重重摔在地上,捂著胸口慘叫一聲,噴出一口鮮血。


    “啊!”


    那胖丁舉起板凳照著他的臉就拍了下來,卻被燕棄麟一手抓住,穩穩的停在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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