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蕭禹行沒有回來。


    雖然已經預料到了這件事情,但是這幾天習慣了他在身邊過後,總有些淡淡的失落。


    謝柔他們隱藏著的關於梁璽的秘密,方雪君的事情,七殺和宗溪的爭執,都沉沉地壓在我心底,想得我腦袋糾成一團。


    不過卻意外地沒有失眠,反而沉沉睡了過去。


    這一覺睡得很安穩,居然沒做什麽夢,隻隱約能夠感受到體內清氣與邪氣相互運轉,形成一幅太極圖的模樣,竟然奇異地讓我不安躁動的心也安穩了下來。


    神清氣爽睜眼過後,正好是黎明。


    天邊的第一絲光通過雲層透出來,轉眼間就傾瀉滿了整個大地。


    太陽還未升起,天邊卻已布滿了橙紅的雲霞。


    待到太陽一躍而出的時候,一縷微薄的紫氣悄然被我體內運轉的太極圖吸進了身體裏。


    那抹紫氣微弱又磅礴,旭日初升時那一絲炙熱、強盛悉數都融化進了運轉的太極圖裏,清氣上升,濁氣下降,複而運轉,儼然促成了一個小宇宙。


    我頭一次吸收這日出之時的紫氣,打坐一坐就是許久。


    待到我完全將這紫氣消化過後,太陽早已高懸在我頭頂,我一看手機,已經是早上八點了。


    我從床上起身,卻發現自己渾身黏膩難忍,還隱隱有些惡臭。


    我立馬衝進衛生間去洗了個戰鬥澡——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在把那一身汙垢衝洗幹淨之後,我感覺自己的皮膚又細嫩了許多。


    在我收拾幹淨走出房門之後,謝柔第一個看到我,誇張道:“小花,你怎麽又變美了!”


    “哇你這皮膚……”謝柔羨慕得快要流口水,“你是個從來不用護膚品的人啊!我想把我重金買的麵膜給你用你都不用!結果到頭來你的皮膚狀態居然比我還要好!世界不公啊!世界不公!”


    謝柔捶胸頓足,黎曜給她碗裏加了根油條:“乖,先吃東西。”


    謝柔立馬變成了一隻溫順的小貓咪,在黎曜的安撫下愜意地眯起了眼睛。


    嘖嘖,有情飲水飽啊。


    我也坐下,將剛才吸收了一抹紫氣的事情說了一遍,又換來謝柔一通羨慕嫉妒恨。


    我無奈,隻好轉移話題,詢問著謝柔:“他的身體能夠出門了?”


    黎曜之前受了這麽重的傷,我以為他休養就要一些時日,沒想到他現在就能夠出現在餐桌上,行動與常人無異——這恢複得未免也太快了吧?


    “他當然能恢複,”宗溪扶著師祖慢悠悠地走過來坐下,“你給他撲殺那隻蠱蟲的時候不就知道麽,他的身體裏有一枚彈片。”


    我回想起那晚慘烈的情況,關於這件事的疑問自然而然地浮上心頭:“師祖,您當初給他治療的時候……為什麽會這麽做?”


    為什麽會把彈片留在黎曜的身體裏,讓他變成一個半邊身體活半邊身體死的活死人?


    師祖飲了口茶,歎道:“既然你們幾個小輩都在這裏,老夫我也就不瞞你們了。”


    “曜小子身上的彈片是為了我尋某樣法物生受的,這是我種下的因果。我讓他遭遇此劫數,必定是要保住他性命的。當時情況凶險,我不得不出此下策,沒想到陰差陽錯,機緣巧合,反倒因此又救了他一條命。若是那晚他中蠱時體內沒有這彈片,早已當場身亡了。”


    謝柔聽了不寒而栗,緊緊抱住了黎曜的手臂,黎曜倒還是那種淡淡的模樣,他笑了笑,安撫了一下謝柔,然後起身對我鞠了一躬。


    “當初讓你離開謝柔身邊,是因為我知道這些東西有多凶險,”黎曜道,“我自己就親身遭遇了這些,不想讓小柔跟我落到同樣的境地。”


    “然而後來我發現這類事情是躲不開的,小柔她天生就與之緊密聯係在一起,我沒有辦法讓她離開險境,隻得讓她在險境中自保。於是我便去求了宗大師,讓他兌現當初那個諾言。當初,他曾承諾,我取那物,他便應我一事。”


    “於是我便收了小柔為徒,”師祖接著他的話說道,“但沒想到收徒之後就遇到了那麽多事情,都還沒來得及好好教她……今天我看小柔休養得也差不多了,可以學著修行了。”


    “真的嗎師父?”謝柔對這件事十分向往,“我可以開始學了?”


    “宗大師……”黎曜微微皺眉,“她身上的傷還沒好全……”


    “不慌,不慌,”師祖擼了擼胡須,“我們入門,都是從背書開始的!”


    師祖不知道從什麽地方掏出了一本半個大拇指厚的書:“來,小柔,未來是屬於你們年輕人的!”


    “噗!”我看著謝柔轉瞬間黑下去的臉色,不自禁地笑了出來。


    “笑什麽?”師祖橫我一眼,“你也要背!”


    “我?”我有些訝異,“我學的功法,不是與您的功法不互通麽?”


    我曾經問過蕭禹行,我能不能跟著師祖學功法。但是蕭禹行告訴我,人間的功法與他所傳授的功法有些區別,若是沒有練好,很容易就走火入魔。


    他說他沒有時間來教我,會找一個能教我的過來。


    隻不過我等來了七殺,卻沒等來我的教書先生。


    “功法不互通,這些基本的口訣還是互通的,”師祖一臉可惜的模樣,“你的天資,居然比你父親的天資還要高出許多,實在是難得。但你手握金庫而不知如何打開,肆意揮霍浪費,實在讓老夫看著心痛啊。就說你今早吸收的那抹紫氣,你不過是消化了其一半,若是基礎打得好一些,懂一些修煉的常識,洗精伐髓絕不止現在這個效果。”


    “洗……精伐髓?”我沒想到這樣的詞匯會出現在我身上,“洗精伐髓這麽容易?”


    平常人要經曆洗精伐髓,不都是要撞上種種機遇,然後痛得死去活來麽?


    而我就……打了個坐,洗了個澡?


    “那是你天資好!”師祖恨鐵不成鋼,“你本就是花家纏情之體,萬中無一的體質,對任何事物都能輕易吸收,不論是濁氣、還是清氣,更別說尋常人難以吸收到的紫氣了!你現在就像個大水缸,什麽東西都往裏倒,然後攪成了一灘渾水!”


    我被師祖說得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


    雖然體內的清氣與濁氣分成了兩尾陰陽魚在遊動,但我能夠感覺到,陰陽之間並不是十分涇渭分明,二者交雜在一起,當中有些混沌。


    可能確實如師祖所言,我浪費了好的天資吧……


    我勤勤懇懇地翻閱起了師祖留下的書籍,不知不覺看得入迷起來。


    直到我聽到七殺恭敬地喊了一聲:“恭迎秦廣王大人。”


    我抬起頭來,看到秦廣王景逸笑眯眯地出現在我麵前:“夫人好。呦,在看書呢。《雲笈七簽》……不錯。”


    “你好……”


    生客造訪,我下意識地覺得沒有好事:“蕭禹行他不在這兒……”


    “我知道尊上不在,”景逸道,“我此番前來,是來找夫人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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