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不送你們了!”許陶立馬像是拋開燙手的山芋一般把我們扔到一邊,“我才從家裏逃出來,才不要和你們回去呢。”


    我用憐惜的目光看著這個傻姑娘:從家裏逃出來之後還住家裏的酒店,不知道這樣自己就仍然處在家裏的監視之中嗎?


    師祖卻一改剛才看戲的態度,不惜把自己的徒弟賣了出去:“你不是要和宗溪切磋嗎,我記得你們許家有一個很大的練武場,還有哪裏比練武場更方便切磋呢?”


    “我……”許陶的態度鬆動了。


    “況且我們這幾天肯定是要在你們許家住上幾天的,要過幾天才能回酒店,”師祖把誘餌一個接一個地拋出去,“你想要幾天後再和宗溪比試嗎?”


    “住在你家,可不就天天都能與宗溪比試了?”


    “好了好了!”許陶嬌俏地跺了跺腳,“我跟你回去啦!”


    她兩頰飛紅,目光掃向宗溪,偏偏宗溪跟個瞎子似的,假裝什麽都沒看見,讓許陶這媚眼都白拋了。


    不過小姑娘沒有輕易被打擊,親親熱熱地過來挽著我的手:“表妹,你叫什麽名字啊?”


    這也太自來熟了吧……


    我咳嗽了一聲掩飾自己的尷尬:“我今年十八。”


    “哇,你居然比我小,”許陶一臉驕傲,“我今年十九,以後我就是你的大姐了!”


    大……姐……


    一想到我居然要叫這麽個小鬼頭大姐,我就恨不得趕緊離她三丈遠:“我……我叫你名字吧,你也叫我名字就好了,我叫花瑤夏。”


    “花瑤夏,宗溪……”許陶把我們的名字念了幾遍,豔羨地看著我,“你們的名字真好聽,不像我的……”


    “許陶也不錯啊。”我真心地誇讚著她。


    “什麽不錯啊!”許陶大大地翻了個白眼,“就是我爸的姓氏加上我媽的姓氏,哪裏不錯了!”


    “給我哥起得就是一個好聽的名字,許知秋,輪到我,就敷衍成這個樣子……”許陶有些抓狂,“啊啊啊啊,我也想有個好聽的名字!”


    一路上,許陶都在為她的名字抓狂,控訴了八百遍她從小到大上學自我介紹時念出自己名字的窘境。


    我一邊聽著一邊應和著她,心中暗道,這姑娘生活的環境真是單純啊。


    人生中最大的苦惱,居然是因為名字不滿意,想要一個滿意的名字——這種苦惱,比起我當時的遭遇,和謝柔當時的遭遇,實在是不值得一提。


    “我這次離家出走,就是因為他們不給我換名字!”許陶氣鼓鼓的控訴著,“我要當一個rapper啊!rapper的名字,怎麽能夠這麽的沒有個性!”


    我逗她:“那你取個藝名唄。”


    “家裏不讓取!”許陶又嘟起嘴巴,“他們甚至連比賽都不讓我參加,說我參加比賽對別的選手不公平,導師都是自家公司簽約的藝人……”


    “噗!”我又一次被她逗笑了。


    這娃她知道她在暗中炫富嗎?


    同時我又嘖嘖稱歎:隱世家族能夠擔當得起家族的名聲,財力真是十分驚人。


    五星級酒店、大型娛樂公司……這裏麵隨便哪一個放出去都會引起別人的瘋狂羨慕吧。


    但當我到達許家之後,我才發現,我被狠狠地打臉了。


    難怪之前師祖讓我多見見世麵,不要像一個鄉巴佬一樣——許家的宅子,已經稱不上是宅子了吧,根本就是個皇家園林!


    五步一畫、十步一景,整個園林雅致清幽,處處都透露著精巧,也處處都透露著豪綽。


    放到外麵要被爭搶至天價的花草魚蟲,在這裏隨處可見。


    我努力收起自己那副鄉巴佬的樣子,但還是在不斷彎折的回廊中被園林中的景色美得挪不動腳步。


    許陶則拉著宗溪一處一處地給他講解,簡直像是一個導遊,就是這導遊是半吊子的,每次都說到一半就卡殼:“這個魚是爺爺從扶桑國買回來的,特別嬌弱,買了四隻,路上就死了兩隻,好像是這些年培育出來的什麽新品種,花紋很特別……唉我也不懂,這些魚的花紋不都長一樣嗎!”


    師祖聽了之後一步一哼哼:“這個老許頭,就會瞎講究……”


    “對!”許陶跟著控訴,“瞎講究!”


    從一進門開始就跟著我們的傭人摸摸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小姐,別說這樣的話,讓先生知道又該說你了。”


    “你管他說!”許陶繼續介紹著,“這個養魚的池子吧,據說是當年被人打鬥砸下的深坑,填了太難看,便做成魚塘子了……你說什麽人打架才能打出這麽大的坑啊,我問了爺爺好多遍,他都不肯告訴我。”


    我偷偷笑了,宗溪瞥我一眼:“你笑什麽?”


    我對他說:“那是七殺留下的。”


    “哦……”宗溪的嘴角也噙起了一抹笑意,眼神溫柔,像是在想著之前七殺留下的颯爽英姿。


    許陶愣愣地看著他,被他這一抹溫柔給看呆了。


    “嗡嗡嗡……”


    打破這平靜的是一種機器發動的聲音,極大極響,聽得許陶不悅地皺眉:“怎麽回事?”


    傭人誠惶誠恐道:“是先生請了人在那邊施工。”


    噪音越來越大,再美妙的景致都沒辦法消除噪音的騷擾,一行人也就沒有了賞景的性質。


    我們便跟著傭人和許陶,加快腳步走到許家接客的正廳。


    我們到達正廳之後,噪音就停了下來。


    正廳之上,許老爺子早早就聽到了消息,坐在那裏等候著我們。


    他一見我們進門,便站起身來,對師祖道:“宗老頭,真是好久不見啊,你的胡子居然還沒有掉光!”


    師祖聽了立刻吹眉毛瞪眼的:“你的頭發不也還沒掉光!”


    我悄悄瞥了一眼,許老爺子的頭發……咳,確實有些稀疏。


    不過以他們這種年紀,還能保持這樣的發量,也算是不錯了。


    這兩人互相懟了一頓之後,開始互吹互擂,簡直是塑料姐妹花一般的情誼。


    等他們兩人說夠了之後,才有空回過頭來看我們幾個小輩。


    許老爺子一看到許陶的頭發就皺起眉頭:“你怎麽又把頭發弄得這麽怪模怪樣了?快快快,去找王媽給你解開,不然小心以後給禿嘍!”


    “我不!”許陶大聲反抗,“這是髒辮,這是現在的潮流!”


    “誒呦我這一聽你那什麽潮流就腦袋疼,先前天天說要福睿斯戴爾,然後寫了一堆亂七八糟的詞呦……我都不忍心看。我許亞峰的孫女兒,寫出來的東西居然這麽沒有文化!”


    福睿斯戴爾?


    我想了想,才明白過來,許老爺子說的應該是freestyle吧……


    噗,看來許陶這麽喜歡嘻哈,許老爺子是深受其擾啊。


    “我可有文化了,他們都誇我的詞寫得好!”許陶反駁著,祖孫兩過招又過了半天。


    最後,許老爺子才把目光放在了我和宗溪的身上:“這就是你帶來的兩個小輩?你帶他們過來幹什麽?”


    我抿了抿唇:許老爺子貌似不知道我的身份。


    師祖給許老爺子發函的沒有提到,難道七殺也沒有提到嗎?


    我和宗溪對視一眼,宗溪開口道:“許老爺子,難道七殺沒有來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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