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又一次被關了起來,這一次就沒有之前那麽好的待遇了,我們直接被關到了那個池塘的底下——若不是許亞峰打開了機關,我真是打死都想不到這池塘底下還有一片天地。


    這個牢房是玻璃製作的,通體透明,我甚至還能看到池塘底部搖曳的水草,也不知道工匠是怎麽設計的,明明在水中,牢房內卻十分幹燥,我被關入其中半天,就口幹舌燥得不行。


    池塘底下的牢房狹小逼仄,我們三人明明體型都不大,卻還是感覺束手束腳的,沒有一點可以舒展的空間。


    “小花,師父,”宗溪盡量把自己給蜷縮起來,把更多的空間讓給我們,“你們怎麽樣能受得了嗎?”


    我老老實實答道:“一天兩天或許能行……再久便……不知道了。”


    我把手撫上我的小腹,心中暗藏著隱憂:“也不知道我的孩子還能夠撐多久……”


    許家謎團重重,蕭禹行先前交代我不能冒險,我卻還是踏進了這危險之地……不對!


    我忽然意識到,我是被景逸給引來這裏的。


    當時沒有多想,加上有七殺作保,便貿然來了這邊——然而,這會不會也是景逸的一個陰謀?


    我轉念一想,景逸若是想害我,大可不必把我千裏迢迢弄到海城來,那他把我引過來,圖的是什麽?


    我百思不得其解,又暫時不想把此事和師祖他們說,徒增他們的困擾。


    便默默把這件事情咽了下去,專心對付起眼前的困境來。


    “我們打破這玻璃怎麽樣?”


    我剛提出這個想法,師祖就反駁了我:“丫頭,省點力氣吧,你忘了我們三個剛才怎麽被他抓住了?他抓我們就跟抓小雞仔似的,我們掙紮隻是徒勞。”


    我反問:“那就不逃了?”


    師祖沉默了一會兒,而後道:“要逃。”


    我問師祖:“那回您還有什麽招數麽?”


    師祖道:“沒嘍!”


    “枉我宗嶽行走江湖這麽多年,最終居然翻車在了這老許頭手裏,”師祖歎道,“奇也怪哉,這老許頭當年明明是我們當中實力最弱的,怎麽這會兒見他變得這麽強,我們三個人加在一起都打不過他,莫不是用了什麽邪法罷——”


    “邪法?”我想到鐵牛他們的將死之相,心中有了一個猜測,“師祖,您聽過哪些邪法?那種武俠小說當中,吸取人精力而後功力大增的術法有嗎?”


    “都是假的,”師祖道,“那些普通人的精力對於修道之人而言根本沒什麽用處,除非是修合歡道的那夥子狐狸精,她們好的就是采陽補陰這一口。但狐狸精眼光高的很,就鐵牛他們的長相,倒貼她們她們都不幹……嘶!”


    師祖突然一個翻身坐了起來,還因為起來得太急撞上了低矮的天花板。


    他捂著被撞痛的腦門,雙目憤憤道:“我算是知道鐵牛他們的將死之相是怎麽來的了!活人的精力對他無用,他們便可以拿死人的生魂來作法。早年我聽說過這麽一門邪術,用活人血祭七天,祭煉出生魂,將生魂融在一起之後吞服,實力便可大增……許亞峰啊許亞峰,當年就你對著邪法研究得最認真,我們都沒往心裏去,誰曾想此研究非彼研究,他恐怕當時就想著這麽法子要如何實施了!”


    “不錯,”許亞峰的聲音突然出現在了牢房裏,隻聞其聲未見其人,“我當年便想這麽做了。”


    我四處尋找著出聲的地方,宗溪拉住我,給我指了指右邊牆上的廣播,我頓時了然。


    牢房內肯定也被裝了監控,隻不過我們還沒有發現監控的設備在哪裏,所以剛才我們的一言一行都已經被監視了。


    “誰不想變強?”許亞峰道,“宗嶽,別告訴我你從來沒有這麽想過,便捷又迅速的變強方法,這不是所有人都夢寐以求的嗎?”


    他的聲音裏帶著絲絲蠱惑,然而師祖卻完全不吃他這一套:“我呸!”


    “許亞峰,”師祖破口大罵,“你自己齷齪,不要把所有人都拖下水!老子能有今天的實力都是踏踏實實修煉得來的,可不像你這樣無恥又黑心!你要是為自己好,就趕緊把鐵牛他們給放了!”


    許亞峰冷笑:“嗬,這些凡人又有什麽存在的意義呢?”


    “他們終日為生活奔波,一生都活得渾渾噩噩,對這個世界而言也沒有任何意義,他們死了也不會有任何人會注意到……”許亞峰像是陷入了一個癲狂的狀態,語氣越來越急,“而隻要把他們的生魂吞下,我就能變強,我就能長生不老!哈哈哈!為什麽要給我的管家取名叫許福,因為我要讓他做徐福,讓他替我出門搜羅仙丹,而我,就是那長生不老的秦始皇!”


    “嘶——”我倒抽一口冷氣,“難怪……”


    難怪鐵牛之前說許家露麵的是一個管家。


    原來這許福,是許亞峰的爪牙!


    我忽然想起在花園裏許福對我說過的話:沒有常開不敗的花,也沒有長生不死的人。


    當時我就覺得他話中有話,是不是那個時候,他就已經對我做出了某種暗示?


    “隻可惜許福這個小人,居然背叛了我!”許亞峰的語氣越來越瘋癲,“背叛了我的人,不配得到長生!”


    “七殺呢!”宗溪吼道,“七殺被你弄到哪裏去了!”


    “七殺……嗬嗬嗬嗬,”許亞峰陰惻惻笑道,“狗屁的女將,多年前老夫被她打得毫無還手之力,現在還不是折於老夫手下!”


    “當年的藥材……嗬,哪還有什麽藥材!早已悉數被老夫給吞服!七殺來問老夫要藥材,老夫哪裏拿的出來!更可況,蕭禹行和奚淵那兩個長生不老的怪物,把我許家當什麽了?憑什麽我許家就要讓他們兩個去世?憑什麽我就不能夠長生不老!我,是這山川大地之主!我,是這宇宙田野之王!”


    許亞峰這一會兒的精神狀態感覺十分混亂,說話顛三倒四,口吐狂言,唯一不變的就是情緒十分激動,隔著廣播都能夠聽到他口水噴濺的聲音。


    “秀琴,我對不起你,”許亞峰的聲音裏又帶了哭腔,“感謝你當初舍身祝我試煉這套功法……待我大功告成,一定好好告慰你!”


    舍身……


    我被這個詞嚇得毛骨悚然。


    剛才師祖說,這套邪功要祭煉活人的生魂……


    也就是說,許亞峰為了練習這套功法,直接把他的夫人拿來練手了?!


    這個人癲狂至此,簡直是個變態!


    師祖也破口大罵:“你居然連你夫人都能下得了手,許亞峰你是不是人!”


    “秀琴十分理解我,秀琴才不會像你們這些俗人一樣……”許亞峰笑道,“你們不理解便不理解罷!”


    “過了今晚……”許亞峰大笑,“過了今晚,我大業將成!”


    “叭!”


    廣播一下被許亞峰關掉,我們三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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